《式微（琴透）》阿珵

3、第一章 来自深渊的邀请

　　“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降谷零在刚和同学说笑着出教室不久，只听见了同学发出刺耳的尖叫后，便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再度清醒过来时已经被拷住手脚，跪在一个只有一盏时闪时灭的油灯，一张破破烂烂的桌子，一张床和一间卫生间的房间里。
　　这房间连窗户都没有，降谷零痛苦得隐隐想要吐出来，他受不了隐蔽的房间。
　　可现在手脚都被绑住，想动一下都已是奢望。
　　这算什么？绑架吗？降谷零咬牙挣扎着。
　　“唷。醒了？”二十几岁的男子长了一张英国绅士的面容，在降谷零醒来之前，他一直像只逗弄老鼠的老猫一样无聊的敲桌子，现下见降谷零醒了，他顿时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你就是“0”吗？编写了YA的天才少年？”
　　“你是谁？”降谷零强忍着难受道，“你把我的同学呢？”
　　可男子的脾气却不像他的脸那样亲和，见降谷零根本不回答他的话，他便挑了挑眉，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
　　一直低着头的降谷零并没有看见他拿出了什么，只是心有像是有了不详的预感似的，忽然蜷起身子伏在了地上。
　　砰。
　　是枪声。
　　降谷零只觉得左脸火辣辣的疼，他用舌头小心的触了触左边的口腔，忍不住轻吸了一口气。
　　“原来你怕疼啊……”男子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一把提起了降谷零的衣襟，恶劣的用枪去抵着降谷零正在流血的脸颊。
　　“放手！”降谷零疼得几乎眼前一黑。
　　“那就回答我的问题。”男子恶劣的笑道。
　　“放手……”降谷零用力的去挣开手腕上的锁链，却无事于补，这回连手腕上也被磨去了一层皮，开始火辣辣的疼了。
　　“回答，”男子也像是被惹恼了，直接将枪口冷冰冰的对准了降谷零的太阳穴。
　　降谷零却咬着牙死活不肯开口，他朝着男子冷冷的哂笑一声：“好啊！你杀了我啊——我还怕你有没有这个胆子呢……走狗先生！”说着，降谷零就闭上眼睛，他就赌一把，赌一把自己对这个男人及这个男人身后的家伙们很重要。重要得即使他为所欲为，也没有人敢杀他。
　　男子果然被激怒，也果然没有下手杀了降谷零。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是一群人的？”男子忽然笑了两声，状似亲昵的贴在降谷零耳畔低语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是一群人的？小天才，告诉我，我可以考虑放了你。”
　　降谷零挣扎无果后便只顾冷笑。
　　“先生，是出了什么事吗？”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服务生声音柔和的问道。
　　“唔！唔！”降谷零用力的想要喊出声，却被男人一把摁住嘴。
　　“没事，”男人居然还带着笑道，“抱歉打扰来了小姐。不过……我的男朋友似乎生了气，所以闹出了一点声音。”
　　“不是！不是！”降谷零拼命的摇头，几度居然挣开了男人，像只泥鳅一样朝着门口扑腾。
　　“你有完没完？”男人终于被惹怒了，毫不留情的一拳打在了降谷零肚子上。
　　降谷零几乎顿时瘫软在地，但依然虚弱的想要去碰房间的门。
　　“是这样啊……抱歉打扰了。”服务生抱歉的道，“那我就先离开了。先生如果有事，一定要告诉我们。”
　　“好的。”男人声音柔和的道，但已经站了起来，像魔鬼一样笼罩住了降谷零的身体。
　　不要走……明明已经没人压制自己，降谷零却疼得还是说不出话。
　　“你看看，多可惜啊。”男人直接把降谷零抗在了肩膀上，宽阔的肩膀抵得降谷零几乎要吐出来。
　　男人随手将降谷零扔在床上，像是卸货一样漫不经心的拍了拍手：“别在挣扎了。你不想让你的同学活命了吗？”
　　降谷零身体一僵，半晌才虚弱的闭上眼睛，咬牙切齿的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才乖嘛。”男人仍然不忘在口头上得利，“回答我的问题。”
　　“是。我是“0”！”降谷零自暴自弃的道。
　　“好极了。”男人像是在安抚一条狗一样揉了揉降谷零的头发，“那么……YA也是你写的，对吗？”
　　“是我。”降谷零道。
　　“太棒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男人道，“知道吗？你的程序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你是我们的大功臣呢。”
　　“被绑着的功臣吗？”降谷零冷笑道，“那还真是不值钱呢。”
　　“我们只是不想让你匆匆离席，坏了我们的一番美意。”男人道，随后他又拿起了一沓纸，在降谷零头上抖了抖，“当然。还要看一看你和那些该死的条子有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小天才，你的档案可真不好找啊。”男人啧啧道，“身为日本人，居然没有把日文名字记录在档案里，反而是用了外国名字。”
　　“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降谷零道，“你们难不成闲到还要把我的名字细细研究一下吗？”
　　“说得对。”男人道，“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很快，你就有新的代号了。然后……你是父母双亡。哦，我爱这个。没什么比让那些老不死的去死更好了。”
　　“自己一个人，什么都是自己的，多棒啊。对不对？”男人又恶劣的朝着降谷零伏下身子道。
　　“不要用你扭曲的心理来影响我。”降谷零咬牙切齿的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们想要让你加入我们。”男人露出一口白牙。
　　“那你们的邀请方式还真是特别呢。”降谷零道。
　　“这才说明我们的与众不同。”男人道，然后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拿枪指着降谷零道，“话说到这儿就可以告一段落了，那么，说出你的回答吧。”
　　“你尽管试试。”降谷零直望着男人道。
　　“不顾你的同学了吗？”男人道，“还真是个可恶的人啊。”
　　“我哪知道你的话里有几成真几成假。若是你早将他们杀了，我岂不是为了死人吃了血亏？”降谷零道。
　　男人忽然低着头像疯子一样笑了几声：“我果然是喜欢你的。好！有胆子！那你就……”
　　“马提尼，住手。”一直紧闭的卫生间里忽然传出一个女声，说话功夫，她已经擦着湿湿嗒嗒的头发推门走了出来。
　　“库拉索。”马提尼见了女人便收回了枪，“真是麻烦的女人啊。”他这话丝毫没有压低声音的意思，直直让女人听了去。而女人则是面无表情的走到降谷零面前。
　　女人身上穿着整整齐齐的正装，如果不是长发还在滴水，真是半点也看不出来她刚刚洗完澡。
　　降谷零见女人半跪在床上，便下意识的往里靠了靠。
　　而库拉索直接当做没有看见他的躲避，下手痛快的帮他解开了手上的锁链。
　　“不好意思。”库拉索冷冰冰的道，反正单看脸上是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地方的。
　　“马提尼失礼了。我们将诚挚的邀请您加入我们。0先生。”
　　“这话还听起来有点意思。”降谷零也知道现在死撑只会对自己不利，于是也便识趣的道，“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这些都是后话了。”库拉索却摇头道，“我可以先告诉你，和我们合作，你能拥有什么。”
　　“有趣。”降谷零揉了揉手腕，“那我能拥有什么。”
　　“无穷无尽。”库拉索默默的望着降谷零道。
　　降谷零闻言便忍不住笑出了声：“无穷无尽？那是否还有长生不老的生命啊？”
　　“会有的。”库拉索却淡淡的道，“什么都会有的。”
　　降谷零一愣，他朝着库拉索道：“没有人能不死，你知道吗？”
　　“只要心脏尚不停息，就没有人会死。”库拉索道，“看来……你是答应了我们的邀请，那么波本先生，欢迎你加入到深渊里来。不要妄想离开，因为深渊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的。”
　　“我的同学还在你们手里，我也在你们手里，我似乎没有拒绝的权力。”降谷零道。
　　“这样便是最好。”库拉索淡淡的道，“一切便在见了朗姆之后再说吧。”
　　“马提尼，库拉索，朗姆……”降谷零喃喃道，“还有波本？你们这是……在开酒厂吗？”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库拉索道。
　　“那还有没有琴酒和黑麦威士忌？”降谷零耸了耸肩像是开玩笑般道，“我最喜欢这两种酒了。”
　　“有的。”库拉索道。
　　降谷零没有在挣扎，而是顺从的跟着库拉索和马提尼上了车，也任由他们蒙住自己的眼睛。
　　总之，他看上去很镇定的样子。不过，其实一切都是他的死撑。
　　降谷零几乎是在车子开动的那一刻就拼命的回想自己在过去的一年里究竟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居然会这么遭了天谴。
　　想了许久都没有结果后，他才只能颓然的放弃，只是喟叹一声原来是自己的运气太好。
　　之前和马提尼动过手之后，降谷零就放弃靠武力出去的念头。
　　还是见了那个朗姆之后再说吧……
　　如果不顺从他们的话，那么自己会死。大家也会死。
　　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阳光所照之处，只有刀枪所掩之处。
　　降谷零沉重的想到，他在阳光之下尽情生活了二十一年，他的所作所想，无不是乐观向上的，他想着自己可以在IC毕业后当个有趣的游戏编程师，可以找自己喜欢的姑娘为妻，可以回到日本定居……可是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天会直面于刀枪。
　　原来刀枪未必只能在电影里出现……
　　降谷零忽然恍然想到，如果这回……自己可以幸免，那么……就去当个警察吧。
　　再怎么有趣的游戏也只能吸引人来打发时间，纵是在游戏里可以复活无数次，在现实中，真的面对刀枪时，依旧也无法真正复活他们一次。

　　“你好，0。”
　　置空的屏幕静静的悬在降谷零面前，他看不见屏幕里的人是何面容，只能听见他的声音是一种不男不女的奇怪感觉。
　　“朗姆。”降谷零喃喃道。
　　“你可以放了我的同学吗？”降谷零道。
　　“可以，”朗姆回答得很痛快，“只要你能解开这个？”
　　“这是什么？要是解谜你们得去找侦探，不该找我浪费时间。”降谷零皱着眉头道。
　　“这当然不是字谜。”朗姆似乎是被逗笑了，发出了几声被砂纸磨过之后古怪的笑声后道，“那些都不过是小孩子玩过家家的把戏罢了。这是——红教堂X9031。想来，你应该也听说过它吧。”
　　“那个号称无解的电脑病毒？”降谷零道，“怎么？你竟然觉得我能解开吗？”
　　“这世间没什么不能解开的东西，我们当然相信你。”朗姆道。
　　“那如果我解不开呢？”降谷零不得不先去想最坏的结局，毕竟红教堂威名之下，他也没法拍着自己的胸脯说自己一定没问题，红教堂算个屁。人有些自信是好的，可要是盲目自信，那就是个傻子了，“我只是一个大三的学生。”
　　“这是之前的资料。”朗姆作出请状，库拉索已经悄无声息的递给降谷零一个资料袋。
　　降谷零打开资料袋，发现里面没有什么纸张，只有二十几个沉甸甸的U盘。降谷零随手拿出一个就忍不住心中一沉，这些U盘全都是128G的，二十几个的话，他要是想全部看完，估计没个几年是不可能的。可是朗姆怎么可能等他几年？
　　“三个月。”朗姆淡淡的道，“我给你三个月。之后每多过一天，我就杀你一个同学。直到三个月又三天后，如果你还没解开，那我就杀了你。”
　　“三个月都不够我看完这些资料的。”降谷零道。
　　“给你资料只是让你作为参考，并没有让你看完。”朗姆道，“如果连分辨的本事都没有，那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0。”
　　“你……”降谷零还想要挣扎。
　　“好好吃上一顿吧。这兴许就是你的最后一顿了。不过时间从现在就已经开始计时了。”朗姆说完便消失在屏幕上，“你可以信任库拉索，她在这三个月里将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