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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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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日落时分,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南楚的国都洪都,南楚的礼部官员客客气气地接待了他们。
众人趁着城门还未关闭时赶紧入了城,他们被安排在南楚永寿王爷的府邸里暂住着。
永寿王爷是当今南楚国君的兄长,是个已过花甲的闲情之人。他是个谨小慎微的性格,从不染指权力,也不干涉皇室纷争,一心扑在山水与玩乐之中,故而宗室凋零他也一直安安稳稳地抱着荣华富贵到如今。
对待东吴的使臣,永寿王爷也是用心地招呼着。才初踏临王府歇脚,还未来得及休整一番,热情好客的永寿王爷便宴请了众人吃饭。
席间自然是少不了一番吹捧,雪若半真半假地说着羡慕王爷的话。
永寿王爷毕竟也是在洪都待了一辈子,很少能和异族之人打交道,这一喝上酒就忍不住贪杯,嘴里的话也就不自觉多了起来。
不过即使是半醉着,他还是谨记着哪些话是能说的哪些话是不能说的。一个晚上下来,永寿王爷拉着赵之珩等人闲聊的都是些关于洪都的风土人情和吃喝玩乐的无关紧要。
等到夜色渐浓,酒席也散了。离开之前,永寿王爷想了想又透露给他们一个令众人意想不到的消息,南楚国君前些日子身体不适,命太子监国。太子脾气不太好,永寿王爷叮嘱着他们不要招惹太子。
回到各自的房间之后,赵之珩绷着的神经依然没有放松下来。之前已经打听过了南楚国君的一些消息和脾性,却没有料到那位国君居然病倒了。而那位据说脾气不太好的太子,也不知到底是怎样。
安远大晚上依旧是兢兢业业地坚守在岗位上,虽然是住在王爷府里,可是安不安全却不能百分百保证。他在院墙外随意地晃荡着,确认过周围没有问题之后,又命四个手下轮流在院中守夜,这才回到房间休息。
相比起众人的紧张与担忧,雪若则显得轻松的多。他不在意要见的到底是国君还是太子,也自信不论是谁,他都可以完好地回到东吴。
不过在睡觉之前,他想了想,还是唤来如影,交代了几件事。
来到南楚的第一夜,众人心里始终还是绷着那根弦,唯独雪若安安心心地一睡到天亮。
天亮之后,王爷府的小厮们便前来服侍各位客人起床。
待到众人都用完早餐之后,宫里才有人前来传消息。一名官员带着宫里的内侍前来请赵之珩和雪若等人进宫觐见太子。
大殿之中,赵之珩、雪若、李立阳、安远都按照内侍的指引坐在各自的位子上。
待他们坐定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名传言脾气不太好的太子殿下才姗姗来迟。期间内侍一直在满脸堆笑地恭敬着解释说太子政务繁忙。
南楚太子衣着华丽,慢悠悠地从殿外踱步走进来。他面容张扬而艳丽,嘴角弯起,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从殿内几人的身上一略而过,然后停在了雪若脸上。
雪若看着那张明艳的脸和妖邪的眼睛以及一身华贵的衣着便将这位太子的性格摸了个三四成。他不知道为何太子的眼光会落在自己身上,却很清楚地察觉到了这并非善意。
“实在抱歉,嘉钰让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们久等了。”太子端坐在殿首,看着两侧的使臣们,依旧保持着似笑非笑的眼神。
殿里的宫人们低着头,但身上还是散发出对于太子的畏惧之情。
赵之珩观察得很仔细,他一眼就看出这位嘉钰太子绝非善辈,就连那番道歉的话语都透露着高傲。
上官嘉钰其实心里本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如今皇帝病重太子监国,可毕竟还只是监国未登基。
未登基也就意味着随时有可能会有新的意外出现,这些意外,他自然是通通不允许发生。所以对于来和谈的一帮东吴使臣,他只是想摆摆架子再借机多捞点好处就放他们回去了。
但意外还是来了,他眼光转到雪若身上的时候,眸光流转间,之前的想法突然就转了个弯。这群人可以走,这个人却不能立即走。
李立阳是第一个发言的人,他的本职就是御史,最擅长言论,任务是和谈,然后再带着盟约回国而已。
“南楚太子殿下,我们东吴此次诚意来和谈,我国君上在来之前就已经拟好了初步的条件。您若是有什么新的建议,也可以提出,我们可以互相协商。”
上官嘉钰朝身旁的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便朝殿下李立阳的方向走去,带回那份和谈盟约。
于是众人的眼光都看向了随意翻动着盟约书的上官嘉钰,只见他面色如常,快速扫过所有条件,又将盟约放在案子上。
“孤对这份盟约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有些地方需要稍微修改一下。”上官嘉钰声调慵懒地说着。
“不知道太子殿下有何高见?”李立阳问道。
上官嘉钰却并未直接回答,“这个不急,和谈事关重大,孤只是代替父皇招待各位客人们。至于盟约,孤还要回禀父皇后才能做决定。”
李立阳早已经做好被对方拖延和刁难的准备,虽然心下不满,却也只能压下情绪。
一旁沉默的赵之珩接了腔:“不知道太子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给我们答复?”
上官嘉钰看了眼赵之珩,漫不经心地笑着说道:“看来六皇子是个急性子。只是父皇他龙体欠佳,今日怕是不便再去回禀,孤尽量在明日便和父皇商议好。不知六皇子可满意?”
赵之珩神态上没有半分满或是不满,只是道:“和谈关系着两国的安定和百姓的安宁,相信太子和我一样也是在意着的。只是要麻烦太子了。”
赵之珩几句话后,殿内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上官嘉钰未说什么,底下坐着的这几人自然也没有话想说。
雪若看着眼前桌案上的水果,大脑飞速地运转着,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曾经是见过上官嘉钰的。但他还未将记忆全部翻出,就听见上官嘉钰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是千雪若。”
没有半分疑问,是肯定的语气。
上官嘉钰不要掩饰的目光直直投射到雪若脸上,又转了个圈,神情微妙。
雪若收回了思绪,坐直了身体,温声答道:“回太子殿下,小人的确叫千雪若。不知太子有何指教?”
“指教没有,只是孤瞧着大人和孤一个故友长得有些像,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罢了。”上官嘉钰又朝着雪若眨了眨眼睛。
雪若皱了皱眉,南楚这是什么风水?养出这么一个轻佻风流的太子。
他脑中骤然跳出一个怀疑,和他长得像,莫非太子的故友是他哥,千雨若?可是,哥哥从小生活在宜城,从未踏足南楚,怎么会认识上官嘉钰?
思及此,雪若斟酌着问:“不知太子那位故友现在何处?若是有缘,小人倒是想一睹其风采。”
上官嘉钰从座上起身,边摇了摇头边往前走着,却并未回答。他一路走到殿门口,然后转过头对坐着的几人道别:“诸位客人们,孤还有事,先走一步了。你们好好休息。”
四人看着他走出去,在看着他身影消失在拐弯处。
殿内的宫人们赶紧上前好声好气地请着他们四人回永寿王府。
安远率先站起来,对着宫人一阵阴阳怪气,一字一句讽刺着太子今日的言行。宫人们脸色也不太好,却没有直接反驳。
赵之珩见状朝安远投了个眼神,安远硬生生将话语转了个折。“今日多有打扰,感谢各位的招待,我们走了。”
说完,四人便也走出了殿外。殿外太子留了几个内侍,便一路指引着他们出了皇宫。
宫外已有东吴锦衣卫在等候,小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又一起回到了永寿王府。
雪若自回府后便一直呆坐在房间里,他翻遍所有记忆,确认自己此前应该是未见过上官嘉钰的。
他口中所说的故友究竟是不是哥哥也没有任何定论,哥哥现在又远在山庄里,自然也没办法向他求证。
不过片刻之后,他又冷静了下来。费力猜故友猜不着便算了,雪若敢肯定这位太子今天那番打量和答话只是一个开始,他会主动再提这件事的。
也许下次见面时,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想明白了这些,他也就放下心来。
如影闪进房间时,雪若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带着的话本。
听到窗户的声响,雪若抬起头,他剜了如影一眼,“大白天你翻什么窗啊?”
如影顿住,一脸不自在地解释说:“习惯了。”
雪若看着他噗呲一声笑出来,“算了。让你打听的消息呢?”
“回禀少主,属下打探到太子南楚国君是在半月前病倒的,外传的原因是积劳成疾,但又有流言说是怒火攻心一气之下就病倒了。而让他如此生气的就是一位受宠的宫妃与外臣有勾结。”
雪若撇撇嘴角,问道:“便是怒火攻心,半个月也早该治好了吧?怎么现在变成太子监国了?他还能活多久?”
“他的怒火是平息了,但身体却越来越差了。太子是在八日前开始监国的。这位老国君怕是时日并不多了。”
雪若点点头,“那便是有人不想他活着了。毕竟还是万里江山更美。”
如影惊道:“少主认为是太子做的?”
雪若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走吧,我们吃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