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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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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出发了,然而雪若小少爷从来没有独自骑过马,过去不是与师兄同骑就是师兄拉着缰绳走在前边他坐在马上。若让他独自骑着马随意转悠转悠还行,可要是连日奔波,实在是有些难度。
雪若望向赵之珩,欠了欠身告罪道:“殿下恕罪,下官骑术不精,恐怕无法一个人驾驭那骏马。可否让下官与某位锦衣卫大人共乘一匹马?”
赵之珩一愣,再次看向雪若瘦弱的身躯,表示也能理解,他点了点头,“如此,千大人就随我一起吧。”
随后,赵之珩一个侧身就下了马,雪若在他的帮扶下坐上马背。而雪若随身背着的包裹,则被赵之珩一手甩给了后面的一名校尉。
雪若在马身上坐好后回头和赵之珩道了声感谢,赵之珩神色淡淡地回了句“不客气”,。
一行几十人的行进速度很快,负责总管安全的安远一马当先行在队伍最前方,他身后两位校尉紧随,再接着便是和雪若同期一匹马的赵之珩,那名御史大人骑术却也不错御马在赵之珩和雪若的右方。
整个队伍里唯一只能和他人共乘一匹马的雪若暗自鄙视了一下自己这个武术废柴,又庆幸因为自己不会骑马才有机会坐在赵之珩身前。
他看不到身后之人的表情,但他自己无疑是在笑着的。
出发的第一天,还在京城边上的地区转悠,所经过的官道两旁还算繁华,一行人在午时找了一家往来必经之处的驿站吃饭。
雪若一下马就感觉到了双腿的酸痛和皮肤的刺痛,但还好包裹里应该有些药物可以缓解一下。
赵之珩匆匆扒完饭便从衣服里掏出一幅地图,计划着今日接下来的路程。他从小生活在皇宫之中,即使后来进入锦衣卫也从未踏出过京城。
对于京城之外的印象,便只是来源于书本所描述和地图所绘制而已。这样一想这一趟行程,竟觉得有几分期待。
安远则闷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余的锦衣卫大多也是挤靠在一块稍稍打盹恢复精力。
雪若唤来驿卒要了一间房涂药,待脱下里衣才发觉原来两腿内侧都破了皮,他很无奈地看着自己这娇嫩的皮肤,认命地糊了一层药膏。
再打开包裹,找了些纱布,简单地把伤口缠了几圈。
待到他下楼时,其他人都已经牵着各自的马在往官道上走,赵之珩则牵着那匹宝马站在驿站的门口阴凉处。
雪若赶紧抓紧自己的小包裹跑到了赵之珩面前。
“殿下,我们走吧。”雪若弯着眼眸笑的一脸明媚,赵之珩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九月的天气还是秋老虎还在强撑着的时候,即使是在马背上高速疾驰着,阴面而来的风也还是暖暖的。
暖风吹的人昏昏欲睡,于是雪若坐在马上晃晃悠悠,赵之珩感受到身前的人好像在以一种奇异的姿势往自己手臂上倒。
他一只手拽着马绳,另一只手则迅速接住了差点往下滑的身躯,这时候雪若也猛然转醒。
赵之珩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轻声在雪若脑后耳语:“千大人,在马上很危险的,再坚持一会儿晚上再睡可行?”
前方的雪若脸色耷拉下来,心想着不行也得行啊,我还不想从马上摔下来。
也不知道到底是过了很久,天色渐暗,当太阳从天空中隐去身影之时,安远终于对大家伙说到:“前方大约一里就是驿站了,大家都跟上。”
整个队伍速度在这句话之后又快了几分。
前方驿站的驿卒已经在驿站外站定等着钦差的到来,安远率先骑着马到达,他拿出令牌确认过身份之后后方大部队也刚好各自下马,随手把跑了一整天的马交给了驿卒。
按照以往的规矩,通常锦衣卫办案住宿都是三五人一间,但此时由于驿站里还有几位上京述职的地方官员和另一拨同在办案的锦衣卫,驿卒只好苦着脸对安远禀报住宿不足的事实。
安远问清楚所剩的房间后,又快步走向了赵之珩,两人简单安排了一下晚上的住处。
最终的结果,赵之珩与雪若挤了一间房、安远则与李御史一间,余下的锦衣卫分为四间。
幸福来得实在有些突然,雪若面上保持着恭谨内心却乐开了花,这趟跑下来还真是赚啊。
走进房间时,雪若内心的喜悦被屋子里的布局冲淡了一半。
驿站内为了在尽可能小的住所容纳更多的人,许多屋子都布置成了双人间。双人间的意思也就是说,在一间屋子里摆上两张床,一张靠左一张靠右,中间隔着的是茶几与桌子。
又因为赵之珩是六皇子,这双人间布置的比一般的房间要更加用心一些。
所以两张床的外侧都加上了床帘。
虽然房间比起一般的房间会略显拥挤,但对于只是过路的各地官员却很便利。
“千大人准备睡哪一边床?”赵之珩一边问着这句话,一边径自走到了茶几边上,给自己到了一杯茶,又给雪若也倒了一杯。
“下官都可以。”雪若从失望的情绪中清醒,微笑着回答。
赵之珩点点头,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提起自己的包裹走向右侧的床,“那我要这边了。”
“嗯,那下官睡左边。”雪若也将自己背上的包裹放在了床上。
“你不用自称下官,也不用叫我殿下,我不过是个没什么职位的闲散人罢了。”赵之珩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仍旧是淡淡的,嗓音却格外清朗。
“啊,那我该叫你什么?”雪若又弯了弯眼角,虽然在背对着赵之珩。
“叫我之珩就好。”赵之珩答。
“那好,之珩。”雪若实在是太满意这个称呼了,当即就开始叫起来。
本来东吴的法律礼规在这方面就不是非常严厉,对于皇子或是其他皇亲国戚若是相熟互相喊名字也不会犯了礼法。
赵之珩抬眸,又对着雪若说到:“如此,我也叫你雪若吧。”
“好,你叫我雪若就好。”雪若声音了带了几分不自觉的喜悦之情,赵之珩又是一脸不解。
驿站里一般不提供单独的洗浴,所有人都需要去专门的洗浴间。雪若两手端着自己换洗的衣服,他一向有些轻微的洁癖,哪怕是在外,也坚持着每天要换不同的衣服。
同时,衣服里还装着治疗擦伤的药膏和包扎的纱布,伤口其实无大碍,只是火辣辣的痛而已。在不算宽阔的洗浴间里,雪若咬牙扯下早前包好的纱布又忍着痛泡进浴桶之中。
他哭丧着脸感受着热水对于伤口的冲击,下手时却是没半分犹豫。
待到洗完澡,涂好药,重新将破了皮的腿侧用纱布包好。
回房间时,他已经调整好表情,依旧是那个温文尔雅、高贵优雅的小少爷。
赵之珩则保持着了军中快速解决洗漱的习惯,等雪若慢悠悠回房间时他已经坐在床上,对着床边小柜上的灯在看书。
雪若此次出行除了衣物和日常用品之外只带了一本话本出门,此时看到赵之珩居然大晚上还在翻书不由得感慨起来,自己自诩是个很喜欢看杂书的人,却没想到六皇子居然读的是佛经。
他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回头对赵之珩说到:“之珩,你不睡觉吗?今天累了一天,明天又要早起赶路,别累坏了身子。”
“这就睡了,一天下来还真是有些累。”赵之珩笑笑,随手收起了经书塞进包裹之中,又将煤油灯吹灭,躺下。
累了一整天的雪若刚躺上床就直接昏睡了过去,而赵之珩却是手枕着头看着黑乎乎的床顶发呆。
第二天早上,雪若迷迷蒙蒙睁开眼的时候,赵之珩已经穿戴好并整理完物品,坐在房间中间的桌前喝着茶。
见到雪若转醒,他冷漠的面容总算有了些表情。
“之珩你醒的这么早呀?”雪若揉了揉有些微肿的眼睛,出门第二天早上居然就开始困得睁不开眼,这真不是他的风格。
赵之珩笑了笑,“习惯了。”
待到雪若换好衣服,赵之珩又唤来驿卒服侍他洗漱。
然后两人在一起用过早餐,再一起出门。
每日的行程都是差不多的劳累,但好在东吴的治安和管理还算不错,路上没遇到什么江洋大盗也未曾住过黑心店。
路过皖南的时候,雪若给哥哥千雨若写了信,让他命人来接阿白回千家暂住。
千雨若也很长时间没有见弟弟,便一人只身赶到了此处接人。
待到千雨若带着阿白回千家,他们离南楚国境也越来越近,如影一个人跟着雪若自然是更加用心。
安远在今日早上出发时开始了例行的训话,由于已经距离南楚极近的缘故,每个人比以往看起来要更加凝重和谨慎。
“今日出发,大约再过一个多时辰我们就可以到达南楚,南楚的王都洪都在今日傍晚之前也可到达。我已经和南楚的官员通了信,等我们到洪都城外就会有人前来接应我们。此番大家都是第一次来南楚,还不熟悉这边的情况,切莫随意惹出了事。”
他们昨夜宿在国境边上的一座小城,这里虽然靠近南楚,但因为两国之间并不允许私自贸易往来的缘故,城里基本上见不到南楚人。
过去在京城里,偶尔也能见到几个南楚人的身影,但那些人大多是已经很熟悉东吴的风土人情,也将自己融入进东吴的文化之中,除了东吴话说的有些磕巴之外,从外表看来与一般的百姓并无区别。
他们这群人,平时都是围着京城甚至皇宫在转悠着的,除了偶尔执行任务会短暂离开京城之外基本上不会有机会去了解外地的状况。
对于南楚,自然也是知之甚少。
因为不了解,内心才会有忌惮。更因为过去南楚扣押使臣的惯例,更加感觉到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