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虺之镜》只道是平常

16、章十六：茶馆听书

　　秦虚说完后，作势就要离开，孟青瑶看着秦虚的背影，并不怎么相信他说的话。被仇家扒去了面皮？若真是仇家，那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一旁的吴涯子听秦虚这么说，倒是有些发愣，这秦虚多大？二十多年前还是个孩子吧？若他说的是真的，那下手的那人得是多狠的心，才能做出扒掉一个孩子面皮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又得是多大的仇恨？吴涯子突然想起了当时他为秦虚治伤时，秦虚后背缺失的那一大块儿皮肤，应该也是那时候留下的吧？吴涯子很想直接开口问他，但是又觉得直接问别人的私事是不是不太好？这种事情，估计秦虚也是不愿提起的吧？
　　眼看着秦虚越走越远，吴涯子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就要跟上去。
　　宋妙珠见吴涯子要走，急忙拦下了他，开口说:“恩人！别走啊！我听说附近有家茶馆来了个说书的能人！不仅故事说得好，还知晓许多奇闻异事，甚至是宫闱秘闻呢！不如叫上秦虚先生咱们一起去吧！一定很有趣！”
　　吴涯子本身也很喜欢听别人说书讲故事，宋妙珠的这个提议十分合他心意，但是苦于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跟着两位姑娘一起去听书。于是他厚着脸皮叫住秦虚，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本以为秦虚不喜繁杂吵嚷的地方，一定会拒绝的，他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结果没想到秦虚迟疑了一下，竟然点头答应了，这秦虚令他意外的地方真是越来越多了。
　　一看秦虚答应了，宋妙珠的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喜滋滋地拉着几人来到了一间茶馆，并特地要了一间二楼的雅间儿。既能清楚的听到说书人的声音，又不必担心有人挡住他们的视线，或者吵吵嚷嚷地影响到他们。
　　现在说书人还没到场，大厅里闹腾的很，大家都在聊天的聊天，喝茶的喝茶，嗑瓜子的嗑瓜子。上楼的时候他们还听到有人正在聊着关于“虺之镜”的话题，毕竟神器出世这种事情，千百年难得一见，没想到如今竟然被他们碰上了这么一次，自然是得好好说道说道。
　　“嘿！你们听说了没？江湖上传说的那个什么‘虺之镜’被‘欢意法驾’抢到手了！”一名男子故作神秘的跟自己的同伴说道。
　　“啥？‘欢意法驾’那是谁啊？”他的同伴一脸迷糊的看着他，显然是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号。
　　“噫，你看看你，孤陋寡闻了吧？连‘欢意法驾’都没听说过！我跟你说啊，这个‘欢意法驾’可是江湖上有名的邪教啊！为什么说它是邪教呢？因为听说他们供奉的是一尊通体漆黑的邪神！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用人血献祭呢！”那男人的声音越说越小。
　　“哟！这么多武林正派人士看着呢，竟然还有人敢创立这样的邪教教派不知这‘欢意法驾’的教主是什么来头啊！”
　　“……听说啊，这‘欢意法驾’的教主被教众们尊称为‘圣主’，是个外来的异邦人，会一种采阴补阳的秘法！他之所以这么强，就是靠着那秘法之故！暗地里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姑娘呢！要我说啊，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哎哟，这可真是造孽哦！他这样就不怕被其他门派围攻吗？”
　　“武林正派当然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可惜啊！没有证据啊！那‘欢意法驾’不知用什么办法笼络了不少朝廷的贵人，以及当地的百姓，要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哪有那么容易就被围攻！真是可怜了那些姑娘还有那些被血祭的人啊！唉！如今那天杀的圣主又得到了‘虺之镜’，只怕是要出大事啊！”那人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看上去恨不得立刻提刀杀上“欢意法驾”的总坛去。
　　宋妙珠听到这“欢意法驾”竟然如此可恶，一张俏脸顿时气得通红，强忍住火气开口说:“这‘欢意法驾’竟然不光用血祭供奉邪神，还修习‘采阴补阳’的这种淫邪秘术，糟蹋了那么多的姑娘！真是太可恶了！这些人统统都该杀！”说完一想，眼珠一转，又觉得不太对，于是又问吴涯子：“可是……不对啊……那‘虺之镜’不是在恩人你身上吗？怎的会被那劳什子的圣主抢了去”
　　面对宋妙珠的提问，吴涯子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的说:“这……说来惭愧……之前我们曾受到鹰巢杀手的追杀，我们与杀手交手之际，被一个黑衣人顺走了镜子，现在看来，那黑衣人应该就是这个‘欢意法驾’的人了。”
　　“鹰巢的杀手那你们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啊”宋妙珠一听这话，一张娇俏的小脸儿顿时揪成了一团，一脸担忧的上下打量着吴涯子，生怕他哪里受了什么伤，为了不让她担心一直在硬撑。
　　吴涯子连忙摆了摆手说:“无事无事，我只是受了些擦伤而已，早就好了，倒是……秦虚受的伤比较重些……不过修养了这么些时日，也好了许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宋妙珠听他这么一说，虽然眉头依然皱着，心中却立刻松了口气。
　　“有秦先生这位得了‘天下第一隐术师’真传的隐术师在，想必对付起那些杀手来应该不成问题吧”孟青瑶端起清茶轻啜一口，不疾不徐地说着，一双狭长的美眸微眯，冲着秦虚魅惑一笑，眼角的朱砂痣红艳欲滴，摄人心魂。
　　孟青瑶这一笑，连宋妙珠和吴涯子都有些看呆了，半天缓不过神来，宋妙珠还喃喃地说了一句“真好看”。秦虚却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这让孟青瑶心里有些犯嘀咕，难道她的魅力下降了？她的手不由得摸上了自己白嫩的脸颊。
　　心中却是想着，不为美色所动之人，要么是自身就长得倾国倾城，或者是天香国色见惯了，觉得她的容貌不过如此。要么是自身有疾，分辨不出人脸，觉得所有人都长得一样。要么就是心中有着一个极其深爱之人，觉得所有人都不如她，不过这也不可能如此毫无波澜吧？再要么就是个无心之人，既然连心都没有，那么长相容貌这种东西对于他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么想着，孟青瑶心中冷静了下来，收起了笑容，自己的“利器”竟然对这个秦虚不起作用，她心中开始隐隐感觉有些不安。见秦虚如此深不可测，当即便打定了主意，她倒是要看看，这张面具底下藏得到底是一张被扒去了面皮毁了容的脸，还是某些人居心叵测，暗藏的祸心！
　　秦虚没有回答孟青瑶的问题，反而是接着之前的话题补充道:“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就证明当时那个黑衣人的武功比起鹰巢的鹰九来只强不弱，在教中的地位应该不低，说不定身居护法或者是长老之类的要职。”
　　“……嗯，我也这么觉得。”吴涯子回过神来，思考了一下说。
　　宋妙珠眨了眨眼睛，也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微红的脸颊说:“……要我说啊，那个黑衣人肯定不是自己只身前去的！说不定那个‘圣主’也在呢！就在暗中观察着你们的一举一动！毕竟是来抢夺‘虺之镜’这等或许能够逆天神器，那圣主怎么可能放心只让一个护法或者长老只身前来？”
　　“有可能！”吴涯子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又想起之前秦虚拿茶杯装蜘蛛，还用那只杯子给他装水喝的情景，顿时眉头就拧了起来，嘴里残留的清茶香气也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啪——！啪——！啪——！”这时，惊堂木拍桌的声音响起，说书人已经坐到了桌前，手里正拿着那只惊堂木，原本喧闹的茶馆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这让吴涯子有一种教书先生拿着戒尺敲桌子，要开始讲课了的错觉。
　　“诸位，今儿个我要讲的，正是前大将军澹台老将军的小儿子，澹台杳珞，澹台小将军的故事！”说书人朗声说道。
　　说书人话音刚落，茶馆里便响起了一阵阵的叫好声:
　　“好！”
　　“澹台老将军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两个儿子如今可都是将军啦！赫赫战功在身啊！”
　　“好啊！我可喜欢听澹台家的传奇故事哩！快讲吧！”
　　“澹台家的儿郎那才是真汉子啊！一个个都是杀场上练出来的！”
　　吴涯子听到这熟悉的名字，顿时就笑了起来，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身边的秦虚似乎不太对劲儿，捏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杯中琥珀色的茶水微微荡起波纹。想起之前秦虚与那个给承皇下蛊之人有过打斗，吴涯子想着，难道是伤口裂开了？于是轻声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秦虚放下手中的茶杯，摇了摇头说：“我没事。”
　　楼下的说书人喝了口茶水，清了清嗓子，准备开讲了：“今儿个要跟大家讲的，是当年澹台小将军一次死里逃生的故事，如今那是被传的玄之又玄，想必有不少人是听过的，我就给大伙儿再讲讲。”
　　“那一年，乃是始元历2147年，诸位应该都还记得那时候的那一场战役吧？咱们承国的官员中混入了单国的奸细，并向单国泄露了咱们承国各处要害的兵力布放图。
　　于是次年二月，这单国就对咱们展开了猛烈地攻势。烽火一连三月不休，这种时刻，老将军澹台青阳自是当仁不让，在第一时间就率领其大儿子澹台仲礼及其小儿子澹台杳珞奔赴边境前线血战。并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更改了几个城池的布防，这才堪堪保住了边关的几座城池。
　　那单国与咱们承国接壤，屡次骚扰咱们的边境，早就听说过澹台老将军‘战场杀星’的名头。一看澹台老将军亲自到前线来了，就开始害怕了，他们知道自己的斤两，不敢跟澹台老将军硬碰硬，竟然就把自己的歪主意打到了两位小将军身上！
　　这一日夜里，澹台杳珞小将军与他当时的副将李明月李副将，带领着其手下的一支千人队伍护送着几车粮草往大营行进。不成想午夜时突然有人报信说，不远处有敌军出没，似乎是一支来打探敌情的先锋小队，仅有二十余人。澹台杳珞小将军听到仅有二十余人，派了人去盯着后便并未在意，可是没想到这竟是敌军的一道障眼法！他们以一支二十余人的小队吸引澹台小将军的注意，真正的大军却是特地绕了条远路从侧面悄悄围了过来！
　　结果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已被敌军包截住了退路，团团包围了起来！澹台杳珞小将军与李副将奋力血战，可惜敌人数量太多，他们只好舍弃粮草试图突围，最后千人的队伍突围成功时仅剩百余人，澹台杳珞小将军身负重伤，险些丧命于此，但是其副将李明月却在突围中惨烈牺牲！说来有这么一件怪事，听这一战幸存下来的将士们说，李副将牺牲当夜，乃是血月当空之时！”
　　听到这里，吴涯子突然觉得从自己身旁的秦虚身上竟渐渐散发出一阵阴寒之气！转头一看，秦虚正看着茶馆门口的方向，一双深沉的黑眸中满是令人惊心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