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又在打架啦》卜子夏

6、Chapter 6

　　顾薇眼皮子一抬，斜斜睨了他一眼，略长的眼尾勾成一个锋利的弧度，像是一把半出鞘的长刀。
　　赵长柏被盯得一个咯噔，心跳快了几分。
　　顾薇道：“不去，嫌吵。”
　　赵长柏：“……”

　　电梯门开了，顾薇快一米八的高个子，腿长近一米二，快步迈出电梯，将为了演戏逼真，一手一个垃圾袋的赵长柏甩在身后。
　　顾薇双手松松地插在长裤口袋里，吹了声口哨，正琢磨着去哪里凑合一顿，身后麻溜儿丢完垃圾的赵长柏已小跑着追了上来，喊道：“诶诶，顾薇，我是要和你说你这次接的事儿，水有点浑，苏荷没和你讲清楚？！”

　　顾薇皱了眉，半侧过身，看着有些焦急紧张的赵长柏。
　　她眉眼有些浓墨重彩，带上点同她老爹一脉相传的痞气，眯起眸子时犹如劈开黑暗的利刃，浑身上下都有种生人勿近的危险感。

　　半刻钟后。
　　附近一家西餐店——高档小区附近是没有路边餐这种东西的。顾薇也不好意思拖着赵长柏到她经常去的几公里开外的小吃街用餐，就随意在附近挑了家店，一翻电子屏，被上面的价格哽了半晌，果断将电子菜单往赵长柏手中一递，道：“你点吧，毕竟你买单。”
　　“啊啊？”赵长柏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喜笑颜开地道，“当然当然，我买单。”

　　顾薇抚额，这个大傻子、傻白甜、官二代，是怎么顺利长到现在还没被人给绑架给卖了？
　　“说吧，什么情况。”这边上菜速度堪比蜗牛爬，两道菜之间能播完一集婆婆妈妈的肥皂剧，顾薇强忍胃部不适，问道，“什么叫水有点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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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中周过完，广大被学习压迫的学子得以喘口气。
　　钱萌终日咸鱼无事，刷刷微博看看美剧答答知乎。

　　毕竟是学化学的，一些专业点的问题也能答得出来，顺便装个X。不算专业问题的去抖个激灵，赚点人气。
　　比如——“学化学的有什么习惯。”
　　钱萌答：“洗杯洗碗时清水三遍，水滴不挂壁不成股流下才算完算吗？搅拌时必须贴着杯壁不能溅起水花算吗……”

　　另外还有些“刚编段子“频出的问题，比如“有个很有钱的室友是什么体验”。下面一溜串回答的评论皆是：“知乎，分享你刚编的段子。”
　　钱萌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
　　“我室友，emmmmmmm，绝对是个白富美吧。首先说下我们学校，F大，虽然比不上京都那两所top2，但好歹也算前五。听说她高中时候父母就想把她送出国她没有去hhhhh。然后考到大学的那个暑假，她老爸老妈就带她来学校附近，买！房！子！海城房价多少你们知道吧？就算不是那种一平米二三十万的超级豪华小区，至少也要四五万一平，然后人家说买就买了。”
　　“她是南省人，家里在她还小的时候是种植花卉的，好像是提炼精油的吧，与国外也有合作。哦哦对，她老妈有一半葡萄牙血统，超级漂亮的，五官立体，头发微卷，当时刚入学她麻麻送她来宿舍，我们宿舍都看呆了！可能也是她老妈那边关系吧，据说她家精油当时在海外市场特别大。不过之后她家就不做这个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改做一些银器、翡翠商场之类的，好像是没有精油那边那么赚钱，不过人家还是很富啦！”
　　“而且平时根本看不出来她家那么有钱，还是元旦时候她邀请我们去她那个小区轰趴，她养了一条狗狗超可爱哈哈哈哈哈。哦对，她平时都是住在宿舍的，只有周末过去住。不过身上一些气质还是有差别的，简直就是女神啊！待人接物也很有分寸，让人感觉很舒服。成绩也特别好，感觉她特别自律，一般说道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不像我们拖延症好严重懒癌晚期嘤嘤嘤……”

　　钱萌答完问题就把应用退了。在图书馆泡一天，也是玩了一天手机，然后这孩子毫无愧疚，仍旧开开心心傻乐呵，想着今晚整个宿舍要出去看电影。
　　收拾好书包回宿舍后，钱萌就换了套衣服，笑嘻嘻地同其他人一起出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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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你知道水有多浑了吧？”赵长柏十分熟练地为顾薇切了份牛肉，递到她面前。
　　顾薇捏住眉心，不轻不重地按了几下，道：“问题是，这些虽然有少量证据，但串联不成证据链，警方也不可能定罪。我一直不知道苏荷为何要直接将我这个有军方背景的人丢来处理刑事案件，现在看来……是这事？”
　　顾薇古怪地说道：“那她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怕我有心理阴影不来么？”

　　赵长柏见顾薇顺手拿起他切好的牛肉就吃了，语调都轻快了几分，道：“不见得。恐怕她也不是很清楚——你知道她最近在忙订婚宴的事，没那么多精力分在公事上——而且这件事她也是别人托她找个人来镇场子的，因此想到了就在海城的你也很正常。”
　　“死者牵涉毒品交易，不交给海城缉毒支队处理，交给我干什么……”注意到赵长柏面带犹豫，顾薇脸色也变了几变，“你这消息哪里来的？海城警方其实没有任何动静对不对？”
　　赵长柏捏着刀叉的手紧了几分，道：“我哥……有次喝醉酒的时候提到的。”

　　“你哥？赵松？”顾薇一不小心咬到舌头，生理性盐水泛出眼角。
　　顾薇心沉了几分，一字一顿问道：“赵长柏，你哥到底最近几年是在干什么？”

　　赵老爷子从政，在□□职位不小，当年赵松大学没顺着他爹铺好的路走，直接去读了理科，学得还是那种一年到头招不到一个人的考古专业，气得当时赵老爷子差点没作古。
　　大学毕业后，赵松仿佛终于洗心革面了，去行了商，也从来不和家里说做什么，也没走家里的关系。赵老爷子觉得大儿子老老实实过日子就行了，随他去，也不指望能有多大出息。
　　然后在赵松二十八岁那年，老爷子寿宴上，他带了个男人，指给赵老爷子说这是他媳妇。结果好好一场寿宴差点没弄成大型出柜现场和家丑现场。自那以后，老爷子让这个儿子有多远滚多远，几乎是断绝了父子关系。
　　也只有赵长柏这个和谁都说得上话的傻白甜才粗着根神经，继续同他哥联系。

　　“啊？”赵长柏愣了下，道，“科技制药啊。”
　　顾薇狐疑道：“他个学考古的，怎么能和科技制药挨上边？”
　　“哦哦，我当时也问我哥了，我哥说他学的是科技考古，同化学挨边的，当时本科四年几乎都是在化学实验室泡过的，两边差不多，再者他也认识一些学生物的同学，就同他们一起钻研开工厂了。”赵长柏大大咧咧解释道。
　　顾薇心中那团疑惑还是没解开，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一顿饭下来，顾中尉只感觉自己吃了个五分饱，心中暗道自己就是不适合这种矫情做作的吃饭地点——那钢琴能当饭吃吗？那漂亮的小甜点就不能量多点吗？一点边边角就装一盘子……一口就能吞了好吗？！！
　　就在她打听消息打听地差不多，准备拍屁股走人，再去小吃街吃顿夜宵的时候，赵长柏略微迟疑地开口问道：“那个……顾薇……去看电影不？《复联三》，我记得你以前一直有在看漫威系列的。”

　　顾薇打开手机道：“咦，是今天首映吗？我这过得都忘记时间了。”
　　“是啊……”赵长柏道，“我这有……”
　　她一看时间，还真是。然后打开软件，飞快买了张晚上最近地点最近时间点的票，对赵长柏说道：“赵秘，我就不去了，晚上回家还要看卷宗，先走一步了。多谢你的晚餐，味道很好，回见。”

　　说着就一步并三步地推门离开了，临走前顺带肉痛地去前台刷了信用卡结账——妈的，这顿够她吃半个月的了！
　　赵长柏抚额：“……两张电影票。”算了，估计她也不愿意同自己一块看电影吧。
　　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啊，一旦觉得不可能，没有结果，就绝对不愿意开始，甚至于杜绝一切暧昧，斩钉截铁到近乎绝情——那你当初招惹我干嘛？！
　　赵长柏也很想骂句脏话，但话到嘴头忍住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电影票二维码，叹了口气，也知道顾薇说有事是托词。
　　电影院就在附近，是他特意找了圈，踩点定下的，时间也是算好的，就在两人吃完晚饭后不久。
　　虽说对顾薇一定会拒绝有心理准备，赵长柏还是叹了口气，用力捏了捏鼻梁。

　　他将屏幕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索性看了下地图——他刚来海城，对附近并不熟悉——决定一个人去把电影看完。
　　说不定顾薇过几天看了之后，能和她有一点点话题可聊呢？赵长柏心想。

　　“结账。”赵长柏来到前台说道。
　　前台服务员看了下，微笑道：“这位先生，刚刚那位小姐已经把账结了。”
　　赵长柏心里又是一堵，直到来到电影院坐下的时候才稍稍缓过来。

　　他近乎沮丧地想道：“有必要这么隔着我么？当年是谁哭的稀里哗啦靠在我身上还不准我走的？”
　　他右边座位是空的，那本来是准备给顾薇的位置。

　　这时，放映厅外风风火火走进来个身影，一手抱了几个一看就是外面刚买的周边，另一手手肘卡着桶爆米花，手上端了杯奶茶，手腕上还挂了个袋子，透过透明塑料袋，能看到里面是周黑鸭。
　　赵长柏：“……”

　　他和那个身影对视三秒，两人同时发出一道惊诧声。
　　“我靠，赵长柏你怎么在这！！！”
　　“……你不是回家看卷宗了吗？”

　　或许是顾薇那道惊诧声太响，前面坐着的几个姑娘纷纷好奇地回头看了眼。
　　钱萌凑到伊芙耳朵边，小小声说道：“阿芙！！你看那个小姐姐，长得好帅啊啊啊啊！五官好好看，特别是鼻子，好挺啊！而且是短发，啊啊啊短发真是太帅了！”

　　伊芙在专心地看着手机，其实并没有被状似熟人之间偶遇的话语吸引，闻言抬头看了那边目瞪口呆又尴尬无比的两人一眼，点头应道：“是的呢，感觉很有中性的帅气呐。别被掰弯了哦萌萌。”
　　“怎么会！我喜欢男的！”钱萌立刻辩解。
　　伊芙笑了笑，神色温柔，又将目光移到自己手机信息上，而钱萌他们都暗戳戳注意顾薇和赵长柏去了，也没注意到伊芙此刻神情——虽然仍旧是温柔缱绻的，目光柔和温暖，像是能包容所有的苦难黑暗，但嘴角的弧度却慢慢淡了下来。

　　这种神色在她面上，莫名让人有种背后发凉的感觉，就像是太过精致的陶瓷娃娃，身上的烟火气息一寸寸熄灭，变得没有感情没有生机起来。

　　她看着自己的手机，上面来了条没有署名的短信，那乱七八糟的号码一看就不是国内基站发来的。
　　短信上只有几个字：“顾薇，陆军中尉。”

　　伊芙删了短信，神色又恢复如常。

　　电影开始。
　　赵长柏看着紧挨在自己左手边坐下的顾薇，小声说道：“……那个，能分点吃的么？我也没吃饱。”
　　顾薇：“……”自己理亏，老老实实地将爆米花往右边一递。
　　赵长柏：“……你要是难拿的话直接放在扶手上就好。”

　　顾薇面无表情地将爆米花筒放在扶手上，伸手抓了把爆米花，迫切地需要用高热量食品缓解一下此时尴尬。
　　然后她猴急了点，两人没注意好刻意避开的频率，一左一右两只手轻轻碰在了一块。

　　赵长柏瞬间感觉到一股电流蹿着两人皮肤，击倒他心脏上，整个人都僵住了。
　　顾薇有些咬牙切齿，觉得这氛围更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