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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IV Strangers/Parents -2- ...

  •   汉娜经常会问我一些问题,比如为什么天上只有一个太阳或月亮,比如到底什么是芭蕾,比如“爸爸的妈妈和我在一起,那么妈妈你的妈妈在哪里呀”,不过她有一次问过我和赫伯特都难回答的问题:“妈妈,为什么爸爸和你不住在一起呢,爱丽丝和我说她就和她爸爸妈妈一起住。”

      我私下也和赫伯特一起去咨询过专家,不过我们都是realists!并不善于扯谎。我会回答汉娜:“因为汉娜的爸爸妈妈都很忙呀,爸爸是个足球运动员,妈妈是芭蕾演员,但是爸爸是不是也经常陪你玩呀,宝宝?”或是“虽然爸爸妈妈经常不在一起,可是汉娜你觉得我们爱你吗?”

      她会点点头,很快就去玩玩具或是开始自己思考了,我总是会轻呼一口气。这个问题,随着她不断地长大,会变得越来越需要现实,也会越来越需要我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赫伯特也是。

      终于,有一天咨询师建议我把离婚这件事编成一个童话故事,在汉娜疑惑时候或是睡前讲给她听,我鼓起勇气讲了这个故事,汉娜听完后好像很高兴,我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高兴,可能是真相大白或是茅塞顿开之类的情绪,她像往常一样甜甜地笑了,“我懂了妈妈,我永远爱你和爸爸。”然后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想,这也许是好兆头。

      然后,一次我和赫伯特在咖啡馆或游乐园“交接”的时候,汉娜忽然问:“爸爸,妈妈说你和她以后都不住在一起了,但是你会一直爱着汉娜,也会一直陪着汉娜的对吗?”

      赫伯特愣了一下,很快摸摸她的鼻子,“对,爸爸永远爱你。爸爸妈妈都是。”

      汉娜伸出双臂,从儿童座椅上努力把身体斜过去,“爸爸,抱。”

      于是这个问题就算解决了。

      …

      我看着汉娜酣睡时候的样子,摸摸她漂亮的头发,忽然想起好多事。

      赫伯特醒来后轻声问我是否饿了或是渴了,他可以去买点吃的。我让他去买杯美式和一些色拉。这时候卡特琳娜过来了,我略有些尴尬,这毕竟是我曾经的mother-in-law,离婚后我们没怎么见过。

      不过平心而论,她对我是很好的,每次我去,她总是烤香喷喷的面包给我,知道我喜欢吃肉,她就会准备很多肉串香肠,中国新年时候,她会给我和汉娜一人一个红包,让我们全家一起吃中餐。虽然她估计对自己的儿媳不是发如巧克力丝缎子的日耳曼女人略有些不满,但她明白这毕竟是儿子曾经认定的并且与之生子的女人,也是她孙女的母亲。

      对于我芭蕾舞演员的职业,她是没什么概念的——我们登记完毕,赫伯特带我回家时候,她问我是做什么的,等我告诉她后,她只是噢了一声,也再没问过我别的什么。

      卡特琳娜和我贴脸,她说她可以照看一下汉娜,让我们去附近吃饭。说实在,她也算“可怜”,毕竟在德国,很少有老人要帮子女带孩子的,可惜她儿子与前儿媳妇都是大忙人,忙到连去托儿所接孩子的时间都没有。

      我和赫伯特去了附近一家非常小规模的川菜馆,赫伯特明显并不喜欢空气中的辣油味儿,然而我觉得最近这种下雨的天最适合吃辣的不过了。我们坐下后,我用中文点菜,赫伯特勉为其难地点了一份辣子鸡和水煮肉片。

      于是,我们在热气腾腾的川菜馆里相对无言地吃饭,赫伯特竟然吃了很多米饭。

      在夹水煮肉片时候,我和他的筷子忽然绞在一起,我们都试图解开,但是越急就越乱,最后乱弄一气还没解开,只有让我们其中的一个人停下来才行,这可真是尴尬。

      最后我们AA了这顿简餐,他忽然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Tiffany的盒子给我。我接过打开,是一枚豌豆颈链,因为银子氧化也没洗,所以看上去已经有些旧了。这是我和他结婚以前一直戴着的,我这个人喜欢乱丢东西,因此许多小物件通常是摘下来随手放着,然后忘记收拾。

      “谢谢。”我接过,将它放进我的包里。

      “你最近还顺利吗?下一次演出什么时候?”他忽然问我。我愣愣,依然回答了。“演出在星期三,是《驯悍记》。”我一顿,觉得不问他不是很礼貌,“你呢?”

      他笑笑,“还不赖吧,俱乐部跟我说这个赛季结束后会帮我涨薪,据经纪人说不知道是哪家小报说我要转会,他们要留住我才加薪的。”

      我喝一口老板娘倒的茶,因为我不定期地来这里,所以每次我来,她都会泡我喜欢的从中国带来的白毫银针给我。

      果然,我们分离后对对方更好——我没再受伤,他的身价也一路飙升,表现良好,我们都变得冷静,而不是互相伤害或是牵制。

      “噢,那很好。”我再喝一口,没有再问他。也许这就是离婚夫妇之间的相处方式,共同养大一个孩子,私底下像就见了两面然后十年以后再见就没什么话可说的“朋友”。

      “需要要我帮你戴上吗?”他伸出手,示意我把项链给他。他好像知道独居女子戴首饰或拉下拉链是一件麻烦事似的。

      说个很蠢的事,我今天凌晨匆忙换衣服时候,想到要去见赫伯特还特意换下前几天穿的冲锋衣之类的,换上了纯棉的打底衫,薄薄的风衣和质地舒适的裤子和Porselli的芭蕾平底鞋,但除了手表外,没有带任何首饰,脖子也是光溜溜的。这很好理解吧?在任何情况下,女人们大抵都不想让前任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我点头,调整了一下坐姿,撩起头发,他动作不疾不徐地将项链绕过我的脖子,指尖温暖,划过我的肌肤,引起我一阵战栗。然后他稍微触碰了一下我的手,将我的头发放下,“好了。”

      他站起来,自然地说:“我们走吧,汉娜醒来没有你会哭的。”我点点头,背上包。

      我们一起出去,他帮我拉开门,跟在我身后出去,果然门口还是有跟拍摄影师,大白天还是开着闪光灯,赫伯特又极其自然地帮我挡住摄影师那边的灯光,用他普鲁士蓝的外套轻轻拢住我的肩,一切一如以前,虽然说这是绅士之举,可恍惚间我都分不清我到底有没有和他分开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 IV Strangers/Parents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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