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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II 经典的一见钟情?(2) ...

  •   我再没睡着,翻看了手机的提醒,大多是几天之后的演出彩排信息,没有赫伯特发来的属于汉娜的照片。起床泡澡、开香薰机、放黑胶,我给自己烤面包,泡早餐茶,过属于自己的难得的安逸日子。

      宋明忽然打来电话,问我愿不愿意周末去黑森林那边远足露营之类的,我犹豫不定,还是同意了。

      他是斯图加特音乐与艺术大学的博士在读生,是我在附小两年读书的时候认识的同学。人长得周正,因为拉小提琴,还是北方人,所以个子也高,我妈妈也没少撮合过我们两个,可惜我们都是坚定的独身主义者,关系也止步于挚友。

      好吧,要加一个“曾”字,最后我还是和赫伯特·霍普夫结婚又离婚了。后来我和宋明上过几次床,也在床,上分享过一根烟,诉说过我们的那些年。

      赫伯特也没少交过各色各样的女友,有他之前喜欢的热辣南美美女,也有艺术圈的歌剧演员,他学会了意大利语,还有一些长得不错、想要上位的nobody。可是她们其中没有一个人可以成为汉娜的继母,一个都不合格。我和他都清楚这一点,所以她们大多数都带着铂金包和奢侈品店的VIP卡离开了。

      我如约整好行李,在公寓下等着宋明开着他租来的老路虎接我,我们一路往弗莱堡开,走A81大约要两小时。路上他和我有聊没聊地说这话,放着斯克里亚宾,我很快就睡过去了。到弗莱堡时候已经是黄昏,我们直接去了爱彼迎定的民宿。

      那天晚上我们又做:爱了,然后我盯着木质房的天花板发呆。宋明不知道在与谁发着短信,往我嘴里塞了一根春泉,“你也快毕业了吧?打算回上海吗?自由的灵魂。”我转过头问他。

      他摇了摇头,“回上海有什么意思,那里的岗位也快饱和了,而国内高校现在搞的人才引进我都不喜欢去。”宋明接过我的烟,“那么你呢?单身妈妈。”

      “我?我估计一辈子都会在Stuttgart Ballet待下去吧,汉娜不能没有我。”我认命地摊手。

      宋明将烟掐灭,“你知道吗,当时我以为你会把汉娜放弃,继续做旧芭的principal dancer呢,没想到斯图加特这边还有岗位给你。”

      “为什么?”

      他摇摇头,“我也说不上来,你一直都很知道自己要什么,也很清楚未来的人生方向的,我那时候觉得这个哲学定义上来讲的不算生命的东西是无法阻碍你的。不过我真没想到Hopf会跟你求婚,你也会答应。”

      我没有说话,思维又渐渐飘远。

      第二次和他见面是什么时候?是那次旧芭来斯图加特巡演的时候,我演《天鹅之死》,他说当我踩着碎步缓缓而出后又转过身时,他几乎窒息,而当“天鹅”临死之前的震、颤扫过我全身时候,他心碎了。也许是因为那只天鹅太像他那时候的处境。

      我在afterparty上远远望见了他,他旁边是一个传媒公司的投资人,我心下一颤。和他这大半年的聊天内容只是他问我是否离开斯图加特,是否平安到达旧金山,最近过的如何而已。而我还是上前跟他打招呼了,他还是一如以前一般英俊,只是看起来神态略显憔悴失意。

      他和我说,他和热辣的阿根廷超模复合不过三个月又分手,现在事业也进入低谷期,在俱乐部没法上场。我安慰他,说中国有句话是“情场失意,球场得意”,这两样的其中一样发生了另外一样他肯定会得到。他摇头:这话看来有些水土不服。然后我笑了,他也难得地露出我几乎整晚没看见过的露齿笑。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这样与他聊聊天没有什么压力感,连第一次见面时候的猜忌也没有了,只是轻松。

      赫伯特又问今晚我是不是没吃饱,在斯图加特待几天,我回答说演出前吃了一版黑巧,舞团明晚飞去巴黎,他惊讶地发现我们又坐同一班飞机——真是奇妙的缘分。

      后来我也去和其他人说话了,玛莎·克鲁姆,我的恩师当然也在其中,她不遗余力地对着那些业界泰斗夸了我,却也还是毫不客气地指出我从青春期到现在还没改的小毛病。当然,我是很感激她的,没有她对我的严厉与鼓励就没有今天的我。

      AfterParty结束以后,我们舞团回酒店休息。不知道究竟为什么,那晚我没能睡着——我演出完一向是疲惫至极的。这时候,手机上忽然有赫伯特发来的消息,他叫我去小酒馆喝酒,我又开始犹豫,最终还是咬咬牙,素颜溜出酒店,上了他的车。

      那天晚上,在酒吧里某个昏暗的、位于角落的座位,他没有同我说多余的话,我们只是喝着烈酒(其实我没有喝很多),他很快醉了,开始说叽里咕噜的巴符州土话,可真是难听又难懂。我帮他结了账,试图找出他在斯图加特的住址,这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Margot Porter”。

      我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他的阿根廷超模前女友,因为她是白人裔,所以是西式的名字。

      鬼迷心窍地按了接听,我一言不发,电话那头开始讲西语。可真性感。我等她叽里咕噜说完后,对着电话说:“Guten abend.” 那边立刻没了声音。很久以后,她用德语问我是谁,问Bertie在哪里,我冷静地跟她说赫伯特喝醉了,你知道赫伯特的地址吗?Margot听完立刻把电话挂了。

      我看着晕乎乎的赫伯特,忽然觉得今天出来喝酒是个大错误。我现在该怎么把他搞出去呢?我叫了一个看起来稳妥的服务员,先结完账,后付给他小费,让他把赫伯特一路扶到副驾驶座。赫伯特一边被扶着,一边还推推搡搡的,而我坐上驾驶座。先不管那么多了,没有德国驾照我也决定将车开回酒店。

      开了一间房,我又让服务员把他扶上去,可惜这服务员是球迷,满眼放光,尽管他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八卦内心,可他闪烁的眼神还是暴露了他。我解释说我们只是朋友,他的表情非常肯定和理所当然——对他们来说娇小又干瘦的亚洲女人,绝对不会是他们的万人迷霍普夫先生的女朋友或是date的。

      赫伯特躺上床以后我用酒店提供的纸笔留了言,“酒钱与房费已付,一个叫Thomas Schule的服务员扶你上来的,记得给他签名,他是你的球迷。来自格蕾丝。”

      别多想,作为当代独生女与独立女性,拒绝掉狗血韩剧的走向,我可没有伺候他换衣服擦、身之类的。我是个芭蕾舞演员,而不是保姆或是什么伤心难过时被找出来的备胎——今晚赫伯特明显是因为失恋才借酒消愁的,而我平白无故地帮他收拾残局。呵,花心的足球运动员,我想,真是个情种。

      我重重地甩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大口喝了几杯气泡水才睡着。

      第二天我起了大早,去我们芭蕾舞团的临时练功房练功,然后我收到了来自我男舞伴转发的新闻,包含昨晚服务生扶着赫伯特出酒吧、我上驾驶座、把车开进车库、到酒店前台开房的模糊照片,男舞伴还加了句“Wow,he is super hot”和几个emoji。是的,我亲爱的合作了十年的新西兰舞伴Mark Gustaffson是个彻头彻尾的基-佬。

      我回复他:"He was drunk obviously,and also brokenhearted for just broke up with that supermodel. We are just friends."
      (他很明显是喝醉了,并且被刚分手的超模伤了心。我们只是朋友。)

      马克很快回复了我:"Not friends with…huh?"
      (Friends with benefits,源自电影,指的是是约跑的朋友关系)

      我没有再回复。很快,那天来练功房的团员都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美国人将工作与生活分得很开,基本不太会过问这种事情,大约也只是觉得我们上了——美国人觉得这是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也随便他们怎么想。

      那天飞往巴黎的航班上,一个公务舱的位置一直空着,我不知道为什么赫伯特没有来,因为他的俱乐部在明晚有比赛,而他作为门将不可或缺。

      也许是他醒来后知道了我擅自接了Margot Porter的电话吧,我想,可那又怎么样,他可以怪我,我也不会在乎。我们互相了解的程度基本上是零,至于发生什么关系在我们之间是更加不可能的事情,那么不再联系也罢了吧,这段缘分如若延续下去,也会是段糟糕的缘分。

      那天,我试图专心演出,可是在跳《奥涅金》时候出了一点小状况,我已经很长时间未曾失误了,幕间时我浇了自己一点冰水,让自己别再错舞步了。

      我倒没意识到,我和赫伯特之间,一直是家庭伦理式韩剧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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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 II 经典的一见钟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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