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尽头》橘籽

5、第五章 夏橙彦的家

　　“这节课我们写命题作文，当堂完成，现在开始。”语文老师是接近更年期的“温柔少女”，比起怨声载道后被加更多字数，所有同学们都明智地选择了立即埋头苦写。
　　用三观很正的的故事套着固定的格式写一篇作文其实并不难，但意义也仅限于应试。
　　揉着酸痛的手腕，看着顺利拼凑出来的文章。每个人都已经不再有无奈或抗拒，只有麻木的解脱。

　　因为赶速度，字比平时要潦草不少，就连写字非常端正的程澈都有些担心多处整改的稿纸会害自己被“少女”约谈。
　　而当夏橙彦的作文纸传到自己手上时，字迹竟然意外地清晰俊逸。
　　“这是你写的？”对那张龙猫里的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大字印象深刻的程澈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然啦，本人初中可是少年火炬杯书法大赛金奖得主，崇拜我吧。”看到程澈吃惊的表情，夏橙彦的开心完全写在脸上。
　　“你参加的比赛名字都好奇怪。”虽然故意泼了冷水，但不得不承认字是真的好看，和人一样，干净硬朗。那张纸条大概是故意的恶作剧吧。
　　“上了高中金奖就被季若深那家伙抢走了。”男生说话时装地很幽怨，但看得出对此其实并不在意。“若深的确是个很强大的人，正因如此，他的弱点也特别明显，那就是不能输。”
　　一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的夏橙彦，在说这句话时却有不同以往的洒脱和成熟，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甚至透出无私的退让和包容。
　　但那样的神情转瞬即逝。下一秒就又恢复成无辜又“无赖”的模样。让人觉得刚才不过是错觉。

　　而此刻的季若深，低着头，微闭双眼，修长的手指按揉着眉心，明显的疲惫让他看起来有种慵懒的诱惑。但紧抿的嘴角透露出他并没有丝毫的放松。教室外的光从窗外穿透进来，在程澈的角度只能看到他背光面的侧影，仍是平日完美的线条。
　　那是已经可以默画出来的，偷偷看过无数次的，他的侧脸。该感谢他靠窗而坐，才让自己可以借着“看窗外风景放松心情”的借口来掩盖心迹。窗外苍翠的绿意夹杂着耀眼的阳光，是青春里独有的好风景，但它们在少年身后也只是陪衬。如果有相机，随手抓拍也一定美好地像一幅画。
　　要在运动会的时候带相机来吗……正在脑内思索各种方案的程澈完全松懈了自己的“伪装”。
　　季若深就在此刻突然转过了头，视线正撞上了程澈毫无保留的目光。只一秒就已经让猝不及防的女生手脚大乱，自救式地立马转过了头，白皙的苹果脸此刻真的成了苹果色。内心的矛盾斗争开始翻江倒海。
　　他看到了吗？或许没有吧！明明就看到了啊！究竟为什么会这么蠢啊！发现自己被直勾勾地盯着看的话，一定会觉得对方是变态啊！时间能不能倒流三分钟啊！！……

　　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的女生僵直着无法动弹，不敢回头确认也不敢做出别的动作怕自己的心虚更加明显。罪恶感满满。
　　只是想在不影响你的情况下，拥有一点点和你有关的痕迹。
　　原来这样也是贪心的错误。

　　“橙彦和小澈对这次的绿色校园大赛有什么想法吗。我们小组本来就‘先天不足’可要抓紧时间咯！”孟歌指着夏橙彦身边开学之后就一直空缺的位置调皮地说道。
　　所谓的“绿色校园大赛”其实是强制学生参加的环保创意赛，连分组也是按照座位来分配以确保每个学生都参与进来。而夏橙彦一直一个人霸占两个位置的“劣行”导致了小组在人数上不占优势。
　　被程澈怨念的目光盯得无所适从的夏橙彦露出了抱歉的乖巧笑容但收效甚微。
　　“孟歌高一的时候获过演讲赛的第一名吧？”目光道歉失败，不得不转移阵地。
　　“啊？哈哈，没有啦，那次比赛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一直被冷落的孟歌对夏橙彦突然的热情受宠若惊。
　　“不要谦虚嘛。那么孟歌就担任我们参赛的主讲！程澈就做我的助手，完成幕后工作！”明快的语气却不容拒绝。
　　“什么？……”意识到自己被支出计划外的孟歌有来不及掩饰的不快。
　　“还助手…明明是苦力。”程澈小声的嘀咕被夏橙彦净收耳底。
　　“小跟班，下课的时候去跟妈妈打个电话，说今天要晚回家了，让她不要担心哦。”得寸进尺的男生露出得意的笑容，完全无视女生满脸的黑线。
　　根本懒得抗争了，夏橙彦表面上虽然总是暖阳般微笑着，但内在固执地就像一座冰山。
　　于是，放学的时候，虽然顶着无数女生惊愕又好奇的目光，程澈也只得顺从地跟在夏橙彦的身后，保持所谓“三米之内防走丢”的距离。
　　因为一旦反抗，肯定会被夏橙彦更加夸张地对待，招致更多的目光和非议。
　　故意迈着长腿向前移动的夏橙彦听到女生为了和自己保持同一速度而不停加快的脚步声后，忍不住的笑意溢出眼睛。
　　她在自己的身后，像是属于自己一般。
　　没有程澈陪伴的孟歌独自走在前方，没有像以往一样加入女生八卦的队列。仍是鲜艳的红色书包上，龙猫挂件不知何时已经被摘下，书包空落地像它的主人。
　　第一次发现，原来孟歌也有这样落寞的时刻，即便仍是高昂着脸颊，即便身后仍旧飘逸着盈亮的长发，但那种落寞明显地就像一阵阴凉的风。

　　“你有自行车吗？没有的话我已经帮你借了一把。”握着两把钥匙的夏橙彦低下腰开始解锁。
　　“我不会骑车！”一路近乎小跑的程澈对男生再一次的自作主张非常不满。
　　…………
　　“噗哈哈哈哈哈哈”短暂的沉默后夏橙彦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想笑的冲动。怎么会有这么大了还不会骑车的人啊！
　　“笑什么啊，没见过不会骑自行车的吗，少见多怪。”对于不会骑车的事实，程澈还是感到了正常人该有的羞愧。但是从小学开始苦练了好几个假期还是学不会的事实，也真的没有办法改变了啊。
　　“是我少见…多怪…了，不笑…真的不笑。”仍旧笑个不停甚至捂住了肚子的夏橙彦真的在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笑意，一副“我也笑的很累很窒息啊”的无奈样子。
　　“难道，路痴都不会骑单车吗？”夏橙彦好不容易止住笑之后，故意装出深沉的嗓音问了一个自认为逻辑性很强的问题。
　　于是成功地被程澈大力地踹中了小腿，成功止笑，但又瞬间蹲地转换为嚎啕大哭状。
　　“走啦，去坐公车！”程澈丢下了一个洒脱的背影。
　　一直又笑又哭的夏橙彦突然停顿了下来。
　　感觉到没有脚步声跟上，程澈头也没回便急躁地催促道“快跟上！”
　　仍旧没有回应。
　　“……或许听起来有些夸张。但是，我没有坐过公车。”夏橙彦压低了声音想让自己尽量威严一些。
　　然而。
　　…………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生的爆笑和报复还是狂风暴雨般袭来。如果心情的温度可以显示在脸上，夏橙彦觉得自己脸上肯定已经布满了冰霜。
　　“不怕不怕哦，跟着姐姐就好。”程澈说着，故□□怜地踮起脚尖拍了拍男生的头。仰着头认真的样子可爱得闪光。
　　气结的夏橙彦被程澈突然的活泼举动触碰地愣住了。身边嘈杂的告别声、车轮声、虫鸣声统统都消失了，只剩下心跳的节奏。注视着女生的眼睛里，有掩不住的光芒。冰霜早已升华，脸上是滚烫的火焰。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过分亲昵的程澈也像触电般收回了手，脚跟回到地面。像要逃离般转头向前疾步行走。书包拉链上毛茸茸的龙猫挂件露着大白牙灿烂地笑。
　　身后的夏橙彦久久才回过神，笑意绽放在嘴角，胜过那个午后所有的阳光。

　　拥挤而闷热的车身里，夏橙彦和周围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程澈看着夏橙彦屈着脖颈吃力的模样，脑海里又不断浮现刚才上车时找不到硬币被自己的公车卡解救后男生困窘的表情，止不住地笑。虽然同时也不断收到夏橙彦杀伤力一百的眼神回击。
　　公车突然急刹，平衡感极差的女生一个踉跄便栽到了男生的怀里，近地听得到心跳。
　　“抱歉……”抬头撞上了夏橙彦担心而焦虑的神色，让人无法不感到愧疚。
　　“世界上根本没有适合你的交通工具！你究竟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啊！”第一次如此严厉而愤怒地对程澈说话，连夏橙彦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可是连坐公车都会摔倒真的太让人放心不下了啊。
　　“不就是撞了你一下吗！干嘛跟要爆炸一样！你是手榴弹转世吧！”本就因为闷热而潮湿的心情瞬间被引爆了。
　　“拜托你先把自己的鞋从我鞋上移开再这么理直气壮好吗。”气过头已经是无奈的语气。
　　才发现几乎承载了自己所有重量的右脚一直稳稳当当地盖在男生的脚上。急忙挪开后，夏橙彦原本崭新的白色篮球鞋上已经清晰地留下了自己的鞋印。
　　理亏又尴尬只好沉默。
　　夏橙彦的右手大概是从刚才突然的晃动开始就潜意识地握住了自己的肩膀，不轻不重的分量。害怕刚才的状况再次发生，程澈并没有反抗。
　　公车上刚才还硝烟弥漫的少男少女转瞬间恢复了安静。维持着奇怪的姿势，一路无言。

　　下车后又爬了一段上坡路才终于到达夏橙彦几乎在半山腰上的家。那是程澈早有耳闻的一片远离市区的别墅区，周围的生态环境非常优良，湖光山色样样不少。
　　想到本市可怜的人均占地面积，程澈对边上笑的人畜无害的资产阶级毒瘤夏橙彦真是既憎恶又……又……羡慕。
　　“我这样突然到你家会不会很奇怪啊？”站在门口的程澈不免有些紧张。
　　“这都到门口了你才开始紧张，反射弧会不会太长了一点啊？再说了，我经常带女同学回家的，你就别操心了。”说完自己也觉得怪怪的。为了安慰程澈而表现得毫不在意的夏橙彦手心其实也紧张地沁出了汗。
　　“橙橙回来啦，这个可爱的女生就是是小澈吧。快进来快进来！”开门的夏妈妈是个美丽而亲和的女人，孩子气的笑容让人忽略她的年纪。和夏橙彦一样，暖而明媚。
　　“妈，能不能别老是叫我的小名啊。”夏橙彦面露愠色又无可奈何。这大概已经是第Ｎ次关于被喊小名的无效抗议了。
　　“多可爱啊，妈妈怀橙橙的时候就是因为喜欢吃橙子，才生了这么可爱的儿子啊。”说着拥抱了儿子，夏橙彦把下巴放在妈妈头顶上瘪了瘪嘴无奈又心安地笑了。
　　“小澈啊，你愿意尝尝阿姨刚调配的果奶吗？你不知道哦，你是橙橙第一个带回家的女孩子，阿姨可得好好招待你呢。”夏妈妈说着便握住了程澈的手，想要近距离看看这个让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儿子明显紧张了的女生。
　　“第一个？……”和夏橙彦刚才的言论完全相悖。
　　“妈，你说太多话了，你今天太奇怪了。”“风流”形象被戳穿的夏橙彦一脸黑线地从两个女人中间穿过，又对程澈指示道：“你先上楼，二楼左手边第一个房间是我的，进去等我吧。”
　　“噢……恩。”碍于在长辈面前不能放肆，程澈乖巧地点了点头便上了楼。身后好奇的阿姨仍旧缠着儿子喋喋不休。
　　真是可爱的一家人啊。

　　推开房门，竟然是粉色系的房间？！不仅如此，公主床，梳妆台，毛绒玩具，简直比自己的房间女生一万倍。程澈在门口呆立了十秒都迈不开步子。
　　“所以，一般路痴连左右都分不清吗。”夏橙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哈？”程澈仍旧不明所以。
　　“这是我姐的房间啦笨蛋，我的是那一间！”终于弄清楚状况的程澈早已被夏橙彦连拖带拽地走向了走廊的另一端。
　　夏橙彦的房间，是蓝色的背景。落地窗前灰纱在随风缓缓飘荡，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墙上悬挂着的三把吉他。一把酷炫的黑色电吉他，一把泛着光润色泽的木吉他，还有最中间的，是一把小的尤克里里。除此之外，便是各种各样的龙猫周边，小到胸章大到被套，灰蓝的色调和橙色的大床很不协调，整个房间满溢的甜橙香味也是如此。大概床和香薰是夏妈妈选的吧，因为夏橙彦从出生前就和橙子难舍难分啊。
　　“你一天到晚到底在傻笑些什么啊。”看到又在痴痴笑着的程澈，夏橙彦又好气又好笑。
　　“秘密。对了，你说那个房间是姐姐的，是亲生姐姐吗？”从未听夏橙彦提起过的程澈对此十分好奇。
　　“恩，比我大五岁，因为上了大学所以不常在家。”夏橙彦脸上是骄傲的表情，看来是优秀而让人喜爱的姐姐。
　　“你对龙猫是有什么执念吗？”程澈把玩着手里的龙猫抱枕问道。
　　“恩，所以你要好好保护我送你的龙猫挂件，知道了吗。”又是假装恐吓的语气。
　　“明明派发一样地送给同学还说意义重大。”孟歌红色书包上晃荡的大龙猫程澈至今还记忆犹新。
　　“什么派发啊？我只送给你了好吗。”夏橙彦的脸上写着真实的困惑，显然没有在撒谎。

　　那么撒谎的，只能是孟歌。

　　特意用宝贵的午休时间，在烈日下飞奔到学校的超市买一个挂件再若无其事地回到教室，最后在放学的路上假装无意地展示给身边一直存在感缺缺的朋友。让她明白，自己才是永远的主角。
　　漫长时光里始终高高在上，闪闪发光的孟歌，在这一瞬间就像阳光下破碎的泡沫，所有光芒都在瞬间熄灭了。这样骄傲而自私的孟歌，让程澈感到心酸。

　　“言归正传，说说你的计划吧。”并不打算拆穿孟歌的程澈转移了话题。
　　“跟我来！”早有构想的夏橙彦眼里透出明显的兴奋。
　　拉开窗纱，近乎透明的落地窗外可以望见山脚清澈见底的湖泊和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林。蜿蜒的山路断断续续地被隐没在绿意里，染着晚霞像一条条绸缎。
　　“一直以来参加比赛的作品都是类似于废物回收利用等独立的作品，虽然节约了资源，但是我觉得并没有体现出环保绿意对人居的影响。”夏橙彦望着窗外有条不紊地叙述着。
　　“诚然学校没有那么大的面积去造湖植树，但是在教室、校园的小路上甚至洗手间里，我们都有很多的空间可以进行一些绿色的改造。类似于……”夏橙彦转过头发现刚才还注视着自己认真聆听的程澈，此刻却紧紧地盯着窗外，一脸震惊。
　　窗外的小路上，是季若深和黎芝并肩行走的身影。
　　“他们也住这里吗？”头都没有抬，几乎是自言自语地问道。
　　“准确的说，季若深住在这里，黎芝因为爸爸常年出差所以经常暂住在他家。”夏橙彦的语气非常平淡，显然眼前的景象已是司空见惯。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两个人竟然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关系。
　　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究竟是喜悦还是悲伤。如果说住在一起，那么一起回家，照顾彼此等等都有了新的解释，可以是出于世交熟识等等的原因。但季若深和黎芝的羁绊和了解竟是如此之深也无法不让人难过。

　　“笃笃”短暂的敲门声后，一个美丽而高挑的身影探身而入。淑女的装扮透出轻熟女的娇媚，和夏橙彦十分相似的五官可以断定她便是夏橙彦的姐姐。
　　“你好，我是夏希然。”白皙修长的手透出尊贵，握住后是温暖而柔软的触感。
　　“姐姐好，我是夏橙彦的同学，叫程澈。”在这样近乎完美的姐姐面前，程澈不由地紧张和乖巧起来。
　　“我才不是姐姐呢，我今天只是被小彦叫回来的专职司机，弟弟长大了真是越来越让人心寒了啊。”说着拍了拍夏橙彦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被夏橙彦别扭地推开了。
　　“喂，真的不在我家吃饭吗，我妈做饭真的是人间美味，错过了不要后悔。”夏橙彦的语气里有满满的失望，但无奈女生去意已绝。
　　“小澈下次一定要再来哦，到时候姐姐和妈妈一起下厨惊艳你一番！”看出弟弟的执拗给程澈带来了困扰，夏希然连忙开始打圆场。
　　“恩，下次一定会再拜访的。”程澈全程盯着姐姐，毫不理会一旁气鼓鼓的夏橙彦。

　　告别了夏妈妈和夏橙彦，程澈的目光又落在了季若深家的窗户上。暖黄色的灯光，应该是在吃晚餐了吧。关于季若深和黎芝一起用餐的细枝末节，程澈强迫自己不许再想。
　　“小澈，快上车吧。”倒好车的夏希然亲切地呼唤道。
　　“谢谢姐姐。”系好安全带的程澈把包抱在了胸前。
　　“谢什么呀”夏希然的脸上是和弟弟一样澄澈的笑容。目光落在了女生背包上的龙猫挂件上，笑容里多了份深意。
　　“小澈知道吗，这个龙猫挂件是小彦在幼稚园的手工课上做的。算起来，它已经将近十岁了。”夏希然的话让程澈吃惊的同时也恍然大悟。
　　显旧的细细毛球，幼稚的字体，一切都串连起来成为一条清晰的线。
　　“那天幼稚园给他们放了龙猫的电影，小家伙不知怎么非常崇拜龙猫。回到家兴冲冲地和我说‘姐姐，我以后一定要和龙猫一样，帮喜欢的人实现所有的愿望，让她没有烦恼只有快乐！’还给我展示了他做的挂件。说是以后要送给所谓‘喜欢的人’。我真不知道那么小的他究竟明不明白什么是‘喜欢’。”夏希然说着弟弟童年的趣事，脸上满是宠爱的笑容。
　　“初中甚至小学开始，就有女生跟小彦表白。但那挂件一直跟着他，从未离身。所以我和妈妈从没担心这孩子的恋爱问题。”夏希然的话让挂件的拥有者红了脸颊。
　　“不知道那孩子现在是怎么想的，但既然他把挂件给了你，我想你对他的意义一定非同一般。橙橙是个很单纯的孩子，如果他想守护的人是小澈，姐姐真的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夏希然说完望向程澈，目光里满是姐姐对弟弟的爱护和对程澈的期待。
　　像是淋到细细的雨滴后还来不及躲闪便突然倾盆而下的大雨。
　　夏希然的话传达出的信息对于程澈来说都太过突然和巨量了。
　　“夏橙彦那家（伙）…我是说夏橙彦同学，不可能喜欢我吧。”怎么想都想不通啊，怎么会有这样突然而又毫无理由的喜欢呢。
　　“别看橙橙平时没心没肺的总是很开心的样子。其实他心里的很多秘密，就连做姐姐的也无法知晓。以我对他的了解，一旦他有了喜欢的人，心思肯定细腻得难以想象。”夏希然的话让程澈更加地困惑。一直以来冤家一样的夏橙彦，总是被人群簇拥的夏橙彦，究竟为什么会把这样珍视的挂件送给平凡无奇的自己呢。
　　因为，还有很多事，程澈从来不曾也永远不会知道。
　　不知道总是在傍晚的霞光笼罩下的操场独自散步，对着天空自言自语的自己给夏橙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知道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笑容时远处的夏橙彦紧张的模样；
　　不知道上学期的素质拓展赛，在松树林因为太过劳累靠着松树睡着的自己被经过的夏橙彦偷拍过好几张照片；
　　不知道独自回家的路上随意哼唱的曲调被偶然听到的夏橙彦回家后反复弹唱；
　　不知道坐在自己身后的其实是夏橙彦早有地预谋，甚至为了切断自己和其他男生的直接接触幼稚地一个人霸占两张课桌；
　　不知道自己最喜欢的荔枝冰让夏橙彦改掉了不吃荔枝的习惯……

　　喜欢可以让任何人都变得同样卑微和敏感。
　　就像季若深什么都不知道却占据了程澈的整个内心一样。
　　原来女生的手中也一直掌握着夏橙彦的喜怒哀乐却从未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