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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央歌睁开眼,瞪着悬挂轻纱的床围发了阵呆。
      视线移到床褥上,锦缎刺绣,又软又滑,因为姿势是趴着,头下没垫枕,有股香喷喷的味道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

      费力的抬起手瞧,包裹得像是端阳节吃得肉粽,尽管她很久都没吃过了,但仍念念不忘。
      此时想起,不由咽了咽口水。

      背上火辣辣的痛着,央歌不舒服的抬了抬身,被子顺着肩膀滑脱,她侧头看去,才发觉自己没穿衣裳。

      “你醒了?”

      随着问声,央歌眼前出现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手里端着的碗,正往外冒出白白的雾气。
      央歌愣愣的瞧着她。

      少女捂着嘴笑了笑,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把碗凑到她嘴边。
      “既然醒了就喝药吧,这么瞧着我作甚?”

      央歌摇摇头,抻着脖子把嘴凑到碗沿边,眼珠向上翻了翻。
      少女见到她的表情,哼了声,“难怪这性子了,当我是专伺候你的奴才不成?”

      听出少女言语里带着的极度不满,央歌睫毛颤了下,慢慢把嘴退开。她往后挪了挪,重新趴回原处。

      自己并不想让谁伺候的,既如此,不如不喝吧。

      少女显然没料到她有这出,见她倔成这样,非但没气,反而噗嗤乐出声。
      “好了好了,跟你闹着玩的,过来,我喂你喝。”

      央歌瞥她一眼,顺从的再次挪过去。

      一碗药分了好几次才喝完,少女倒是很有耐心,喂完还不忘帮她把嘴边的药汁抹去,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她,睫毛似蝶翅,小巧的鼻,红润的唇,让央歌误以为是仙女下凡。

      在床上躺了有七八天,央歌能翻过身了,听帮她上药的老嬷嬷念叨,那些鞭痕已经结痂,会痒,会比挨打时还难受,却不能下手去抓,否则会落下难看的疤痕。

      央歌默默举起自个的肉粽手,觉得现下要做起抓挠的动作还是有些困难的。

      每日,都有人来给她的背上药,每隔两日,也有人来给她的手拆棉布,透风,涂药,重新包裹。
      此外,喝药,饭食,茶饮,一一不缺。

      唯独,没人来看过她的舌伤。

      地牢里,那位叫冷平的男子往她舌上撒过的药应是极好的,当时疼痛不见,微有些麻,然过了这几日,还是麻。药的苦味感觉不到,饭菜的香同样感觉不到,她尝试着喝下许多水冲刷舌头,半点效果也无。

      索性不再去管,该来的总会来,该失去的也总归有失去的那天,她靠在软垫上,闭目冥想,心里默念奶娘教给她的一段经文。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央歌眼皮动了动,还是懒得睁。
      床榻陷下去一角,有股梨花味冲入鼻端。
      央歌猛地睁开眼睛。

      四目相视,九千岁唇角轻弯。
      “怎么,在等我给你行礼?”

      央歌立感心尖一缩,马上坐直身子,双手按住床沿,脑袋努力往下低,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叩拜礼。

      九千岁被逗乐了,“这可真是少见的礼仪,不愧是青兰公主的嫡女,性子挺有趣的。”

      青兰公主四个字让央歌冷静下来。

      九千岁仿若未注意到她的变化,伸过手捏了捏抱着棉布的指尖。
      “疼么?”

      央歌抿唇。

      力道加重几分,九千岁的眼瞳像染了墨,黑沉,清亮。

      “疼么?”

      “疼么。”

      又连问两声,手力一次比一次重,央歌终究扛不住,用力的点点头。

      “说出来,告诉我疼不疼?”九千岁盯着她,威胁的话说得轻飘飘,“不然我就把它们都拧断。”

      央歌的汗冒了出来,张开嘴,使劲把声音从嗓子里往外挤,麻木的舌头一颤一颤的,在牙齿间翻滚。

      九千岁眯起眼,慢慢把她的指尖朝手背弯折。

      疼痛扩大,央歌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啊啊”声。

      指尖已经折到极限,再继续,必断无疑。

      “疼!别再……”

      动作止歇,九千岁望向她,“别再什么?”

      央歌喘口气,费劲的蹦字,“别……别再折……疼。”

      压迫感彻底散去,央歌抽回手,垂下的目里一片凉。

      九千岁起身,从袖口里取出方帕子擦了擦手,随后指尖一松,帕子落地,他瞧都没再瞧一眼。
      “知道我为何救你?”

      央歌轻轻摇头。

      九千岁食指弯曲,抬起她的下巴。

      靠近的脸,比女子还细腻的肌肤,昏暗的烛光,层层叠叠映射在面庞上,柔媚且锋利。

      “因为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央歌眼里一片懵懂,她不明白。

      而九千岁显然已失了耐心,“三日后我再来,你需想仔细。”

      央歌盯着拂袖而去的欣长背影,视线落到他的袖口,用力往里瞧,可惜那人步子太快,不待她看清已掀帘离去。

      央歌重新低下头,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

      在床上又躺了三日,央歌的肉粽手终于可以拆封了。

      老大夫站在床边捋着一把长胡子,笑眯眯的问:“伤口可还疼?”

      央歌轻摇头。

      拆完棉布,老大夫留下一瓶生肌养肤的药,满意的走出门去向雇主回禀。

      央歌攥紧手心里的那只小药瓶,指尖仍有些痛,可相比前几日的情况已经好太多,指端翻开的肉长出了新的,同旧的颜色不太一样,老大夫交代每日按时涂药便可恢复如初。

      手指恢复了,其他也能恢复么?

      央歌把小药瓶塞进枕下,再未多看一眼。

      与三日前同样的时辰,这回在九千岁踏进来的第一步,央歌就睁开了眼。

      九千岁居高临下,静静的看着她。

      “可想好了?”

      央歌坐直身体,低垂着眼睛点了点头。

      九千岁嗤的一声轻笑,“很好,那我——你在做什么?”

      央歌的手腕被攥住,领口的扣子已经解开了一颗,斜侧在一边,跟着她的摆动轻摇。

      她抬起头,与那双墨般的眼瞳对视。

      “我问你在做什么?”九千岁的声调极慢,可攥着她手腕的力气却极大,好像下一刻就能毫不留情的捏碎,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只臭虫那样容易。

      央歌眨了下眼皮,低声答:“脱衣裳。”

      九千岁漂亮的眉头皱了皱,又问:“脱衣裳做什么?”

      央歌吸了口气,她想这样聊下去大概到天亮也聊不完,所以她想了想,选了个简便易懂的话说。

      “脱衣裳,和你睡觉。”

      有那么一瞬,央歌好似看到了九千岁眼底划过一丝窘迫。
      而转瞬,那丝窘迫就让狠色替代。

      九千岁甩开她的手腕,改捏起她的下巴。

      “不过十四岁的身子也想要男人了?就算玩个窑里的姐儿也比你有趣的多。”

      下巴一阵刺疼,九千岁身上的梨子香愈发浓烈,逼得央歌不得不屏息敛气。

      耳边有气息吹拂,冰冷的声音让人想到地狱的恶鬼。

      “更何况,你难道不知太监是不能人道的?嗯?”

      随着这声上扬的“嗯”,央歌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仿若那天,她坐在汉白玉台阶上,天空飘着雪,一片片落在头顶,落在衣襟,从脖子的缝隙里钻入身体,是彻骨的冷。

      十四岁的央歌,独立在外,离开了将军府那个家以后,迎接她的不知是福还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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