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
-
庄易庭接走了自家儿子，只留了小少爷和警督两人走上回市局的路。
“那陀螺，你买给他了吗？”厉锐言的眼睛看着路，问身边低头划手机的人。
“啊？哦，买了。虽然嘴里说不想要，但收到了还是很开心的。”方林飞先是一愣，然后咧嘴笑道：“小孩子都这样。”
“是吗。”他沉沉地说。
“你好像不太喜欢昊阳。”方林飞放下手机，态度认真起来：“我跟他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还没发现他除了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孩子之外，有什么别的问题。”
警督抿着嘴，不去看他，半晌才说一句：“可能是我想多了。”算是妥协。
虽然如此，方林飞还是避免不了的心里有些莫名沉重，他没再解锁手机，转而靠在椅背上，望着车窗叹气。
“等会儿到了局里，先到审讯室坐一会儿，把笔录程序走一下。”
“哦。”应声的人干巴巴地说：“你审我啊？”
话尾却又带了些揶揄似的雀跃。
“也可以找别人代劳。”对方却认真地如此回答道：“如果你觉得尴尬的话。”
方林飞的笑脸一僵。好在警督没在看，他也很快调整过来。
“唔，也好。”他默默地说。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对方不纠缠，还能做朋友，能查案子，再好不过。就算过程中有一点不习惯，大概不时便会消解了。
***
往后的几天十分寻常。
警方没有从死者虞锋在国内乏善可陈的人际网中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被判定为第一案发现场的俱乐部场地被法证组层层搜证检验，恨不得刮地三尺，最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
根据法医报告，虞锋死于颅骨破裂并严重脑损伤，然而身上伤势不显，仅有几处骨折，软骨挫伤，内脏几乎完好。死亡时间大概是比方林飞发现他的时间要早8-10个小时，也就是前一天的夜里。
这结果有些奇怪，不完全像是高空坠落致死，却又没有更好的其他解释。毕竟颅脑外伤平整，没有钝器击打造成的棱边淤血痕迹，符合头部撞击到地面的表征。
法证结合现场情况，认为防护网还是起到了一起缓冲作用，只是防住了身子没防住别处，难逃一死。
至于断裂的两个安全滑扣，庄易庭作证并不是俱乐部里常用的设备，经警方查证，来源于欧洲某高级攀岩品牌，应当是虞锋自己的装备。
若非如此，俱乐部恐怕也开不下去了。
现场不日被解封，原本挂着的不营业的牌子总算取了下来，对外统一宣称前几天在配合政府的检查工作，俱乐部重新营业。
方林飞却有些腻烦，一方面泡在俱乐部里有一阵儿了，另一方面也为停滞不前的案情而感到难耐。
不过重新开张的那天，他还是象征性的去看了一圈，还碰到了俱乐部名下职业攀岩队的队员。
原本庄易庭想让小少爷在队里挂个名，最后还是被无心竞技的他拒绝了，但到底人还是认得几个，见到了也能闲谈两句。
其中一个叫何奇的，特地避开众人和方林飞说话，问他有关虞锋的事。
何奇和虞锋认识的早，两人算是朋友，也是俱乐部里少数几个知道虞锋死讯的人，警方曾传讯他，询问过情况。
“他欠我钱呢。”几番客套后，何奇这么说道：“原本就是借去周转一下，我想他一向不差钱，就借了，没想到人一下就没了。我跟警察也这么说的。”
他顿了一下，接道：“这俱乐部不是你们共同投资的吗？你看看到时候盈利了，能不能先把我的钱还上？我回头给邱哥也说说，大家一起商量？”
小少爷明白了这人找他的理由，大概是以为他年少些好说话，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问他：“那警察有没有告诉你，死人的债务由遗产继承者负责偿还？”
原本心情就差，这郁气没有从言行里带出来，却都聚在那双黑琉璃似的眼睛里，冷漠中带着警告，面上还有个笑模样，看得何奇汗毛倒竖。
“不行就不行。”对方缩了缩脖子，又不满自己突如其来的怯意，色厉内荏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转身走了。
方林飞没跟他较真，盯着何奇离去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了一些别的事情，摸出手机，想给警督打电话。
恰在此时，电话响了，他接通，电话那头就是厉锐言的声音。
自从这个案子开始后，对方给他打电话的频率日渐增加，快要赶上之前所有通话次数的总和。
“我查到了死者母亲的所在处。”电话里的人说：“一起来？”
偏偏每次说的都是案子，理由正当得让人无可指摘。就如同想在，虽然是征询，但警督的语气却全是肯定。
反应了一下，小少爷想起上次去拜访虞锋的父亲虞堂，家里并没有女主人，想来是厉锐言顺着这个线索查了下去。
“来。地址发给我，马上就到。”方林飞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似乎是他果断愉悦了对方，听筒里的声音略有些松弛，低沉回暖如融雪，仿佛有吐息在耳边：“你在俱乐部吧？我离得近，先来找你。”
原本小少爷自己开了车，但他拒绝不了这个声音，这不是他第一次发现这个问题了，只能默默唾弃自己口不对心。
等两人见了面，又是平静无波的一张脸。
虞锋的母亲楚月荷住得远没有虞堂好，靠近海城的城中村，筒子楼里租了一个小两间。位置倒是很方便，就是环境不太好，邻里间离的很近，楼道杂乱，没什么私隐可言。
方，厉两人进了楼里，警督身上穿着的制服引来的都是自以为隐晦的探寻眼神，看他们如看一篇精彩的八卦帖子。
敲开了楚月荷的住所，开门的却是个明显更加年轻的女子，最多不过三十出头。明明已经是下午，她却难掩倦色，原本是很不耐烦的，等到看清来人，脸上的惊讶藏都藏不住。
“警察……同志，你们有什么事吗？”两人被堵在门口，方林飞怀疑楼道里能听到这个响动的人都已经竖起了耳朵，打算一探究竟。
厉锐言打量了她一下，问道：“楚月荷住在这里吗？”
“哦，是住在这儿。”女人往里面侧了侧身，示意他们可以进去：“她还在睡午觉，我是她女儿楚年，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方林飞和厉锐言诧异地对视了一眼，跟了进去。
三人在不大却整洁干净的客厅坐下，由警督先解释情况再问话。
“是这样的，很抱歉来通知你这个消息，楚月荷的儿子，应当是你的弟弟，虞锋，几天前在位于郊区的一个俱乐部里身亡了，我们此次来，也是为了调查情况。”
厉锐言尽可能措辞温和地告诉她这个消息。
不可置信的神色浮了上来，像是一时间还落不到实处。楚年愣愣地应了一声：“这样啊。”少顷，她的呼吸加重了起来，再抬头，脸颊到眼眶都是泛红。乍一看去，竟让人分不清是激动还是悲伤。
“我……对不起，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她猛地站起身来，转身向厨房里走去。
方林飞坐在对他来说略低的廉价皮革沙发上，调整了一下放腿的位置，问厉锐言：“我以为虞锋是独生子？”
“不知道他有姐姐，不在他家的户籍上。”警督摇了摇头。
电动烧水壶的声音有些大，掩去了楚年在厨房里的动静，大概等了有二十几分钟，她再次出来，眼睛有些肿胀。手上托盘里有三杯茶，泡得完全不经心，方林飞拿着看了一眼，茶叶放太多，大概会浓的发苦。
两人都没开口，十分体谅地等她。楚年伸手揉了揉精明，长吁了一口气，吐息还有些颤抖。
“虞锋其实不是我妈的儿子。”她这样开了头。
“我大一暑假回来那年，虞堂……我爸把他领回家来，说是他儿子，成年了，应该进家门。”
“我妈接受不了，那一整个暑假，家里就没有消停过。”楚年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茶杯上，手指摩挲着杯沿，整个人深陷在回忆中：“最后什么招都使了，威胁他，说要儿子就没有女儿老婆，让他自己一个人带着儿子过。”
“虞堂就同意了。”楚年肩膀垮着:“我搬出来，改了我妈的姓，重新立了户口，我妈跟着我，十多年了。大学毕业以后虽然又回了海城，但是也没什么联系。”
“你父母一直没有离婚，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厉锐言问道。
“唔……”楚年皱眉：“虞堂不同意离婚，我妈无心打官司，索性虽然没有离，两边也各不打扰，虞堂经常给我的银行卡里打钱，但是从来也没有再联络过。”
她叹了口气：“我妈性子很倔，不让我去找他，也不让我叫他爸，十多年了，我都习惯了。虞堂也没好到哪儿去，两个人都硬气的很。”
“所以你觉得你父母，其实感情很好？”方林飞察言观色，适时问了一句。
“以前是很好的。”楚年幽幽地说：“虞锋来之前，都是很好的。所以他一来，我妈当头一棒，被打懵了，她以前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事，短时间根本无法调整，两个人也不能好好说话，感情就像得了绝症，没回过神来就咽气了。”
“那现在虞锋死了……”小少爷试探地说：“你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
楚年的眼神迅速弹起，看了他一下，回话中软软地带着刺：“这件事归根结底，是虞堂的错，和虞锋没什么关系。”
她说：“我妈最难过的时候，也没对虞锋变过脸色。虞堂多残忍啊，他以为我妈在乎的是这个孩子能不能进门，完全不觉得自己打破了这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对我妈有多残忍。”
卧室的门这时开了，一个穿着整齐洋气，头发梳起，体面的老太太走了出来，没有一点午睡刚醒的样子，不知道听墙角有多久了。
坐在沙发上的三人同时站了起来，楚年走过去扶她，目光里带着些担心。
“事情就是小年说的那样。”老太太沉着脸，明显听了全程：“我们和虞家已经没什么关系了，谁出了事也不该找我们。”
她扬了扬手，做出送客的样子。
厉锐言理解地点了点头：“虽然如此，但还是有些常规问题需要两位回答一下，案发当晚，两位各自都有不在场证明吗？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