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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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林飞眨了眨眼，看向警督。
厉锐言恍如未觉，偏过身子避开他的视线，示意小柯过来交接。
柯乐为难地跟安夏清道歉，表示自己今天可能需要工作，只能改天再陪她。
安夏清不在意地摆手，让他放心去工作，自己却是看着小少爷和警督的方向，眼里仿佛亮起一阵光来。
“那你的素材，改天我再带你去别的地方采？”柯乐笑眯眯地问道。自家女朋友画画的好，他还没有得到一副肖像素描呢。
“素材？”安夏清愣了一下：“哦，素材。没事，我已经采到素材了。”
说着，嘴角的笑意更加令人捉摸不透起来，看得柯乐一阵奇怪。
警督交代完事情，又看向方林飞，用眼神示意他靠近。
小少爷摸不准这人今天为什么突然抽风，但还是跟了过去，站在尸体边上。
“知道什么消息了？”厉锐言径自检查尸体上缠绕着的攀爬安全用绳，头也不抬地发问。
“没有什么特别的。”方林飞下意识地回答他的问题：“我也只在视频上见过他一面，邱哥说，原本以为他还在欧洲比赛，没想到他已经回了国，还死在了这里。”
“能参加国际性比赛，应该不大可能意外在训练场地摔死。”他接着说：“我觉得事情有蹊跷。”
原本俯身查看的警督，闻言顿了一下，淡淡说道：“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他拽起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用以平衡身体的安全滑锁扣，举到方林飞眼前。
两个锁扣居然都已经断裂了，只是豁口不宽，刚刚够主绳滑脱，被一团绕起的安全防护挡住，一点不显眼。
“的确不像是意外。”警督表明了自己的观点：“两个一起坏掉的可能性太小了。”
“但是他的运气也够差了。”方林飞说：“有防护性拦网蹦床垫底，安全绑带和自动缓降器，还能落在实地上摔死。”
“命有尽时。”厉锐言收回目光，缓缓说道。
“迷信。”小少爷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来，衬得唇色健康粉嫩，让他有些微晃神。
他想起和对方的那个吻。吻的时候还以为是开始，以后会有更多，心里满是忐忑的甜蜜。却没想到竟然是结束，以至于之后再想起来，连心尖都发苦。
但现在又不同。
方林飞还活着，会笑会动，他看着对方，只觉得距离几小时前在办公室里得到消息已有一个世纪那么远。这人方才在楼梯上伸手招呼他的瞬间，他才惊觉自己的心脏像被急救电击抢救过来一般死而复生地狂跳起来。
此刻方小少爷就在他旁边，表情一如既往地轻松，全然察觉不到自己的心情，完美扮演了没心没肺小混蛋的角色。
他却觉得现实比梦境还要美好。
“厉警官。”方林飞偏头喊他：“你不是说要给我做笔录，现在吗？”
“晚点。”厉锐言面无表情地转开视线：“先和我通知一下死者家属，顺便调查一下背景情况。”
说着就先行往俱乐部的大门口走去，小少爷站在原地，心中有些窃喜。原本他都没有奢望能继续和警督一起查案子了，没想到对方这么大人大量，还肯继续带着他。他摸出手机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准备让安夏清自己先坐车回家。
厉锐言走出几步，发现小少爷没有跟上来，以为是他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连以往最能吸引他的凶杀案都没了作用，不禁叹气。
他回过头去，叫刚刚挂了电话的方林飞：“方顾问，开工了。”
小少爷眼神一亮，向前两步跟上他，喜滋滋地承接了顾问的名头。
***
两人在城中跑了半下午，算是了解了一些情况。
虞锋是本地人，只是没有娶妻也没有生孩子，自己住在市中心的高级公寓里，房间干净的像是宜家样品房，不太有人气。
据庄易庭所说，他一年大多数时间都在世界各地旅游训练和比赛，回海城的机会不多，因此朋友也是遍布天南海北，找都不好找，而且在本市应该没什么仇家。
厉锐言和方林飞去了虞锋的父母家一趟。
两位都应该已经算是老人了，在城东住带一片小院子的别墅。院子在别墅前面，厉锐言瞟了一眼，发现院子里种的都是各式农作物，空气中还飘散是一股奇怪的味道。
小少爷是一个都不认得，只能听警督讲给他听。两人都觉得虞家二老应该是退休后乐呵呵的一对回归田园的老夫妻。
没想到现实与猜想完全背道而驰。
接待他们的是别墅的佣人，后来了解到，在院子里侍弄蔬果的也是专门的园丁。
虞锋的父亲虞堂，对超市菜场的食物极不信任，什么非转基因有机作物，都是在骗他吃毒药。只坚持吃自己家种植的蔬菜，对种植过程极为苛刻，不相信现代的除草施肥化学药品，坚持要纯天然沤肥，正是警督在前院闻到的怪味来源。
小少爷和厉锐言在会客厅坐了一个小时，才等来午睡刚起的虞堂。他是一位有威严的老人，眉间明显的川字印痕，给了他一副不怒也凶的面相。
他认真检查了警督递过去的证件，这才接待了两人。
没想到厉锐言没能问几句话，刚把虞锋的名字抛出来，就遭到了对方的冷待。
“没这个人，我们家没有这个人。”虞老爷子眼皮一掀，就要送客。
“我们查过户籍，虞锋确实是您的亲生儿子。”厉锐言也丝毫不让：“我们在进行一桩谋杀案调查，我可以强制您配合，但最好还是您自愿。”
大概是被谋杀案的名头慑住，虞堂舔了舔嘴唇，顿了一下，问道：“虞锋死了？”
方林飞和警督同时愣住。
根据资料，虞堂毫无疑问是虞锋的亲爹，但他问出口的这句话，显得情感极其稀薄，仿佛死的不是个儿子，连个宠物都算不上，路边的乞丐意外过世都能得到更多的同情。
警督无声的点点头:“节哀。”
老头从鼻子里嗤笑出声:“我早当他死了，没什么好哀的。”
厉锐言没有做出评价，只是问道：“您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到海城的吗？据我们了解，虞锋先生在欧洲的比赛还没有结束。”
对方摇头表示不知道，并且表情充分表达了自己满不在乎的心情。然后突然问道：“你说他是被谋杀的，死在哪里？”
“城郊的极限运动俱乐部，也是小虞先生的投资产业。”小少爷率先答道。
“摔死的？”虞堂如此问道，虽然是问句，但声音里已经有了几分果然如此的了然:“你们怎么能确定是谋杀，要我说，就是他自己作死的，放着好好的家业不管，非要去玩什么极限运动，我早就告诉过他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现在好了，不得好死的……”
“虞先生。”方林飞掐断他的话尾：“逝者已逝，父子一场，留点余地。极限运动是个人喜好，不理解也不要口出恶言的好。”
“口出恶言？”虞堂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你怪我口出恶言我不骂它，还要说它好不成？不好好的活着，非想去找死，那臭小子次次回来气我，说我不理解生死一刻快感，没有靠近死亡就无法赞美生命的美好，说辞一套套，根本就……”
他说的激动，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左右踱步，却突然停住了，看着小少爷，仿佛明白了什么：“啊……”
“我说你为什么这么着急为他辩白。”老爷子的眼睛仿佛明暗交替闪烁，语气狠决:“你和他都一样，喜欢找死。你看看，你看到他，难道不觉得像是自己的未来？常在河边走，终于湿了鞋，还觉得是宿命，简直愚不可及。明明命才是最重要的，什么都比不上活着。”
他态度奇怪，简直有些魔怔，人也越走越靠近。
方林飞却仿佛呆住了一般没有反应。最后还是警督站起身来，前进半步挡在他面前，对虞堂说：“好了，我们知道您的意思了。”
对方看了他一眼，坐回了自己的椅子，歇了一口气，在接下来的谈话中贯穿了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审讯精髓。方小少爷更是一句话都没再接过。
两人从虞家别墅出来，都不约而同的叹息。虞堂没有跟出来，随便遣了个佣人陪在他们旁边，与其说是送客不如说是监视。好在女佣看上去一脸腼腆的样子，倒是没有什么压迫感。
厉锐言随口问她，虞堂的妻子为什么没有在别墅里。
女佣一脸茫然地回答道，从她成为员工开始，这里就只有虞堂一个人住。
真正是孤家寡人。
“不应该。”警督别往外走边对小少爷说：“虞堂和他妻子没有离婚，也没有分居起诉的记录，还多年不住在一起，很奇怪。”
方林飞似乎还没太回过神来，随口说道：“表面夫妻罢，也不少见。”
两人开着车回警局，一路都没什么话，途中路过一所小学，警督遵循街边立着的交通指示牌，在靠近学校200米的地方开始减速慢行。
小少爷支着脑袋看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两人没有交谈，车厢里一片安静。
突然方林飞一顿，厉锐言注意到他的脑袋随着视线的方向偏转，紧接着就被对方一把拽住袖子:“停车。”
好在这条路上跟在警督后面的车都走的慢，他这个急刹才没有造成什么追尾后遗症。
小少爷扒掉安全带，迅速跳下车，厉锐言嘴角紧抿，有心想跟去看，又不能把车搁在路中间，只能眼神追着对方背影望去。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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