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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符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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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我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太沉重,动弹不了,我好像又睡了很久,久到我以为我已经长埋地下,等我再度睁开眼睛,看到那久违的太阳时,竟有点儿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里是一处宽敞的木屋,四处收拾的很整洁,有个四四方方的木桌,上面摆放了两个铜杯,旁边还有个小小的铜镜台,有根银钗放在一块狐狸皮上,角落里还放着打猎用的长矛,这里住的应该是个猎户。
我还真是命大,我苦笑了一下,想要起身,但全身的骨头像碾碎了一样,没有一点儿支撑的力气。我听到有走路的声音越来越近,门口一个瘦弱的影子走了进来,他的脸被阳光照的看不清面目,但我听到了他喊我的声音,他叫我阿妹,久违的称呼,我激动的鼻子发酸,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越走越近。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斯斯文文的,就是被晒黑了不少,眯着眼睛笑的时候,特别像我啊爹,我看到他就觉得特别委屈,眼泪吧嗒就掉下来了,啊哥他也哭了,他一个劲儿的给我抹眼泪,不用多说什么,我们都明白彼此能够再见面,是有多么不容易。
啊哥他像小时候一样,抱着我安抚我,他说以后我们不会再分开了,他还是会永远保护我,他把木屋盖得很结实,我们一家人可以长长久久的住在一起,他还把一个女人介绍我认识,她是我啊嫂,肚子里怀有胎儿,她看上去很秀气端庄,还很害羞,不爱说话,可能是刚怀有身孕,脸色不太好,与我说过话后就坐到一旁缝补衣服,还时不时帮我们添上茶水。
我为啊哥能娶到这么贤惠的妻子而感到高兴,又十分关心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啊哥他告诉我,他被带到矿山后,就是被鞭打着不停的挖石头,每天只给吃一点儿馊菜,长期下来,他的身体吃不消,饿晕过去,被监工的扔到废石堆,是啊嫂救了他,帮他敷药,调理身体,俩人日久生情,却不能在一起,啊哥又被抓回矿场,日夜劳作,多亏了一个人,他们才得以脱离苦海。
啊哥并不知道那人是谁,对方只说是我的朋友,我苦想了好一阵,才隐约猜到那人的身份,我是有托太子帮我救人,他是重诺之人,也只有他才有能力救我啊哥吧。我又说了许多我的经历,从木府到永定镇,再到隗子坡军营,我的命好像一直都不在我手上,但我又无比庆幸能在军营被二公子赏识,是他给了我另一番天地,让我慢慢脱离那个被动懦弱胆小的自己。
啊哥他看着我,他也觉得我与以前不一样了,虽然那时他并不能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但我知道他在为我高兴,他摸摸我的头,让我好好养伤。
我在这里休养了半个月,身体已经恢复如初,这中间没有人来寻我,我多次想着,二公子没找到我的尸体,定会教人找我的,可是结果证明,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努力压制心头的失落,与啊哥谈起我们住的地方离我战斗的矮坡有多远,啊哥他无奈的告诉我,这里离小华山有五十多里,当日他打山(狩猎)遇到我时,被我浑身是血的样子吓坏了,也没有多想,背起我就下山了。
他知道我还想回到军营,便一直劝我,女儿家要有女儿家的闺态,要多向啊嫂学一些缝缝补补的事做,不要跟一群大男人混在一起,战场上刀剑无眼,要是我被砍死了,他怎么对得起泉下的父母。他啰嗦起来比念经的还要磨人,我只好搬出啊嫂来治他,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断定啊嫂是个极好的女人,不爱说话,但是聪明通透,温婉贤淑,她很爱阿哥,一个娇嗔的眼神就能让他闭嘴。
这次也一样,阿嫂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摸着隆起的肚子,温柔的朝阿哥笑,她笑起来像白色的花儿开,很温暖,很恬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忧虑,一瞬间就又消失了,阿哥没有注意到,他只顾着‘念叨’我,但是我总感觉阿嫂像是有心事一样,后来我还看到她一个人在屋里偷偷抹泪叹气。
趁着阿哥外出,我与阿嫂坐到一处话家常,我点破曾见她独自伤心难过,问她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默默垂下眼脸,两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说自小华山大捷以来,她就在担心从军的老父,不知他是生是死,托人打听,也是杳无音讯,她未尽孝道,自是思虑难安。我能理解阿嫂的心情,若我回到军营还能帮她打听一番,可眼下只能言语劝慰,盼她耐心多等些时日。
等她平静下来,我向她打听那场小华山的战役,这些阿哥都不曾跟我提起的,这里又地处偏僻,很少能看到一个人,外面的消息我无法得知,但我无时无刻不惦念着那场惨战,阿嫂她把她知道的全都告诉了我,匪首妫颟率部投降,余孽全被诛杀,至于大军内部,听说损失惨重,二公子被箭射下马,受了重伤。
我听完着急的问她,那现在他的伤势如何,阿嫂她摇了摇头,说她一个平常妇人,就只道听了这些消息,她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好像在寻查些什么,但那时我并没有察觉出她的异样,我告诉阿嫂,我想要离开这里,我知道阿哥定会不同意的,所以并没有想与他打招呼,我还会回来的,到时会与阿哥赔罪。
我没有要收拾的东西,只嘱咐了阿嫂几句,便着急离开,不巧刚走出门,阿哥就回来了,他背着一头被箭贯穿了脖颈的白鹿,笑着朝我挥手,阿妹,你看我猎到了什么?我目光落到白鹿尖尖的耳朵上,竟然是遗鹿,它们胆子小,跑的快,极难猎到的,难怪阿哥要一大早进山,肯定被折腾了好一番功夫,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知道的。
只是我现在满怀心事,没心思去管遗鹿肉是烧还是烤,阿嫂看上去也是心事重重,当她听到阿哥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两个外地人时,更是难掩慌张的神色,眼神一直看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