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在一起时我在想什么》小爷儿我住北山头

10、顾水说：

　　□□是我高中入学第一个认识的人，大家基本都是附近中学的孩子。到了高中，很快地找到自己的组织，三三两两凑到一起谈心。□□作为外地人，长相并不出众，孤零零的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个子高，戴着眼镜呆呆的站在攒动的人群外显得格格不入。
　　我到的迟，见□□立在校门口，还以为是老师，跑去询问分班安排。□□面无表情的给我指了贴分配的公告栏位置。我装作乖巧的样子鞠躬说：“谢谢老师。”，□□下了一跳，慌忙摆手连连否认。
　　“□□，我们走啦。”□□的妈妈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这天真热，快走吧。”她皱着眉拉着□□，至始至终没有看到□□旁边傻站着的我。□□点点头，然后冲我挥挥手跟着他妈妈走了。
　　□□这种一看就是好孩子的人，即使后来在同一个班，也并无过多交集。刚入高中的我因为初中时闲散惯了，并没有立刻适应这种紧张的节奏。总是在课堂上昏昏欲睡，经常迟到忘写作业。
　　第一次月考成绩下来，我的成绩理所当然的惨不忍睹。□□却也是在这次考试中令人侧目成为焦点，数学满分的他被老师调到我差生组做帮扶，他坐在我斜前方。□□不是那种玩得开的性格，最初总是会有人来问题，被打发的次数多了，也便少了许多。我趴在桌子上睡觉，歪着头听好学生讲题做催眠曲。
　　某次语文课，讲到诗歌。□□被点起来朗读课文，他抑扬顿挫的语调与掷地有声的气势再一次惊艳四座。那是第一次我察觉到他呆头呆脑的外表下似乎藏着一腔热血等着被点燃。我开始有意识无意识的注意他。
　　□□很喜欢读诗词，这是他除了研究枯燥无味的数学物理以外唯一的爱好。午后的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他捧着书看起来暖洋洋的。偶尔摘下眼镜揉揉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好看的倒影。我趴在位子上假装睡觉，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瞟向他。
　　少年的欢喜总是藏在不经意之间，避无可避。等到发现自己喜欢□□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惊慌。
　　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谁，也同样未在意过性取向。等冷静下来，我想不逃了，我选择了用古老的方式来告诉□□。
　　我将信封假装若无其事的塞给他，他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好像拿着的不是纸而是烫手的山芋。
　　“你不必立刻回答，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情。”我努力保持镇静，□□低着头收拾好书包一言不发的出门了。那天晚自习他没有来，我在位置上坐立难安，索性也请病假回家了。
　　自那日起，□□便开始有意识无意识的躲着我，尽量减少身体接触。一下课便跑出去问题或者背书。我想我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本来也没指望会有回应。收拾起心里的失望和老师申请了调换位置。
　　彼时大家已经打得火热，第一拨情侣也开始悄悄发展。有个平时聊得来的好看姑娘问我要不要在一起，我想了想并不讨厌她也就应下了。她是个很棒的女孩子，我们一起玩的很开心。我以为我们像普通情侣那般走下去就好，可是她说：
　　“顾水，喜欢一个人就要勇敢的去追求，万一成了呢。你看我向你表白，你不就同意了。虽然这段时间很开心，不过我们做回朋友吧，你很好，但是你不喜欢我。不如分开，这样就不至于我最后失望到不能把对你的美好期许给留住。”
　　分开后，我认真地去思考她说的话，决定重新正儿八经地追求□□。
　　每天的早餐，午休时帮忙打水，时不时跑去卖乖耍宝，做着各种并不擅长的事，□□将我当做空气，无论做什么照单全收但是并不回应。
　　“顾水，你觉不觉得你在浪费时间。”□□下了晚自习坐在位子上冷着脸对还在等他的我说
　　我嬉皮笑脸的说：“喜欢你我并不觉得浪费时间。”
　　□□不苟言笑的说：“我认为高中是用来学习的，你却去想情情爱爱非常幼稚可笑，这就是在浪费时间。”
　　我继续嬉皮笑脸的说：“那你给我补习啊，你教我我就学习。”
　　“浪费时间。”
　　“不浪费不浪费，我可聪明了，一教就会。”
　　□□说：“给你说话就是浪费时间。”
　　“你过来，我教给你怎么不浪费时间。”我扳过□□，轻轻地吻了上去。然后做贼心虚的低着头继续装作吊儿郎当的说：“你看，这样我就不说话了，大学霸你学会了吗。”本做好准备迎接一阵狂风暴雨，谁料□□却噗嗤笑了。
　　“我操，你不会傻了吧，我就亲了下，可别断送个中国栋梁啊。”
　　□□低着头说：“跟你交流真浪费时间。”
　　我颓丧的说：“行吧，不浪费您时间了，我，我回家了啊。”
　　“顾水，等毕业好吗？”
　　我兴奋地跳起来说：“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我就知道你对老子有意思哈哈哈。”
　　“什么意思来意思去的，我回家了。”我跟着□□一起出门骑车回家，才发现我们不过差了两个街口。我站在家门口挥着手冲他傻笑，□□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那天在我的心里里算我和□□的交往确定的一天，此后我更加有理由缠着他了。我会提前帮他做好他想要做的事，□□喜欢学习，我便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陪他加班加点上自习。□□喜欢看书，我便省下充游戏的钱给他买诗集。每天缠着他陪我回家，刷题的空档发一大堆消息，他仅仅回一两个字我都很开心。
　　最初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这种单方面的喜欢，仅仅因为不被推开而兴奋雀跃。周围渐渐有人察觉到什么，□□总会阴沉着脸否认，再次避免和我接触。次数多了，耐心终究会被消磨。
　　我犹豫着要不要消停段时间，□□却说：“顾水，你不要每天迟到，这样吧，以后我们一起上学。”我将这个当做他的示好，继续没皮没脸的喜欢他。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母亲气势汹汹堵在校门口，劈头盖脸的骂过来
　　“你脑子有问题为什么要出来恶心别人。”“小小年纪不学好，我家儿子可是要考重本的。”“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妈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祖坟长毒草了。”……
　　我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周围人越聚越多，□□受下他母亲的拳打脚踢将她拉走。我哭着回家缩在被子里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大概真的有病吧，我想。这一晚我没有主动找□□，他也没有给我解释。
　　第二天我肿着眼睛去上课，□□没有来。下午他父母来到学校，他母亲抓着我哭骂，而他父亲站在一旁瞪红双眼，紧握拳头似乎随时会打上来。教室里纷纷扰扰，好事的学生举着手机录视频，没有一个上来劝说的，大概都觉得很好玩吧。老师来了，教导主任来了。我不知怎么出了教室，又是怎么被父母领回了家。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知觉。
　　之后一年我不愿过多的回忆，□□宛如人间蒸发了，无论怎样都联系不上。邻里的指指点点，回学校拿东西时同学们的风言风语与躲避。
　　我一次又一次将自己锁在房间中，尝试自杀。父亲一夜白了头，叹着气一根又一根的抽烟，我知道他在悄悄四处打听戒同所。母亲夜夜以泪洗面，丝毫不敢放松警惕，生怕我随时死掉。我主动提出去神经病医院，我哭着说：“我就是神经病啊，我能怎样，我也不想啊，你们当没我这个儿子好不好。”，父亲摔了一个杯子，母亲紧紧抱着我哭不出声。家里如同被按了静音键，大家都沉默着生怕一言一语刺激到我。
　　母亲找了许多这方面的的书来开导我，我努力接受着这个世界，用了一年的时间才学会重新与人交流，才敢重新踏出家门。这年春天，我转去了新的学校。将自己封闭起来，反正没事做，便开始用力学习，无论别人说什么全部假装听不到。
　　那时，高考对我来说是种解脱。
　　我撑着眼睛想了了整整一夜，到天明才昏昏睡去，梦里梦外一直在哭。中午被妈妈喊起来吃饭，眼皮肿了，要眯着才能看清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