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女巫》猫不生

26、诡局

　　川儿在想什么我大概也猜得到。
　　时家和名家算是世交，直到上一辈，我们的母亲都还是密友。但是自从川儿家出了变故，她母亲失踪离家，我便再也没有去过本家。
　　如今集会在即，川儿大概也想探探家里的情况。但现在她不太好露面，只好把我推出去。
　　第二天上午，我在外头买些应季的水果，找到名家老宅。老宅比川儿现在住的地方还夸张，古色古香，宛如古代王府。我扣响朱红大门，出来迎我的是名家的管家，我已经忘了她叫什么名字，总之先喊了阿姨。管家阿姨让我在客厅稍坐一会儿，她则去请老爷子过来。
　　我在客厅等了片刻便见到李传胜。按照川儿的说法，他虽年逾八十，两鬓斑白，但精神矍铄，身体很硬朗。可是如今出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一个气血衰败，双目浑浊，大限将至的老人。我惊讶于眼前所见，李传胜倒是不见怪，挥挥手让我坐。
　　我将信将疑得坐下，腆着脸喊了爷爷问好。李传胜的脸上浮出几分笑意：“爻丫头，你还愿意叫我一声爷？”
　　就算我原本还有些将信将疑的敷衍，但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不忍也疑惑，忙说了一些好话来回应。我不知道名家发生了什么——川儿有必要亲自回来一趟，她显然也不清楚名家的状况，否则不会在这种时候和李传胜闹别扭。
　　问题就在于，名家发生了什么？尽管我自认为掩饰得很好，没有在脸上显露半分心中所想，但李传胜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心中一惊。
　　“爻丫头，名家的事水太深，不是你能掺和的。”李传胜说，“如果你真心为川川好，带着她离开云南，越快越好。”
　　他说这话时，手捏得很紧。虽然语气平静，但不难看出下了很大决心。如果这些都是演戏的话，那他的演技未免太厉害了。我不知怎么想的，脱口而出道：“那玉京箫呢？要带她一起离开吗？”
　　李传胜眉头一皱，反问我：“玉京箫……谁？”
　　我敢肯定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我心里闪过诸多不好的猜想，但还是勉强让自己保持最低限度的冷静，回道：“玉京箫，就是川儿同父异母的那个姐姐啊？”
　　“爻丫头，你在说什么胡话……立勋可从没干过对不起娆儿的事。再说，立勋也去了好几年，从来没有人找上门来说是他的人。哪可能有同父异母的姐姐？”李传胜脸色灰败，嘴唇发白。他没有说谎，但他显然知道一些我和川儿都不知道的事，关于玉京箫的事。
　　但我眼下已经顾不上去想李传胜在隐瞒什么。我关注的是，既然她并非川儿所说的那样，那川儿是否知情呢？这是一个很微妙的问题，答案显而易见，理论上来讲，川儿肯定知道玉京箫不是所谓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但那天她和我介绍玉京箫时，真情实感，发自内心，认为自己的父亲出轨，母亲失踪，名家对此不闻不问，导致后母拖家带口鸠占鹊巢。
　　我也不认为川儿那时在说谎。
　　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他们的认知出了问题。但通过什么方式呢？催眠吗？修改记忆？不让自己在这一点上过分深究，我继续思考这之后的事。玉京箫有问题，川儿和名家的人对她的认知完全不同。那么认知错误的，不是川儿就是名家的人。从名家这边下手，要洗脑几十口人，还全都是修行者，虽然也不是做不到，但难免出纰漏，而且麻烦。哪边的记忆出了问题，不言而喻。
　　事情大条了……
　　“爻丫头，川川是不是出事了？”
　　李传胜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虽然他的语气和面色看起来都很冷静，但他紧紧攥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出卖了他的真实心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李传胜说川儿将玉京箫认作是姐姐的事，只好敷衍得说了两句好话，先让他安心。

　　我不知道名家到底在隐瞒什么，但眼下我也没有心情探究这个。川儿的安全对我来说是第一位的，是否要和玉京箫摊牌，是否要告诉川儿此事，都还需要细细权衡。但我蓦然生出一种没有时间的紧迫感……总之，先去找川儿。
　　我跟李传胜敷衍了几句好话便离开名家。
　　出大门之后，我立刻给川儿打电话，问她人在哪儿。
　　“在家呢，怎么？”
　　“家里还有别人吗？”
　　“没了，怎么？”川儿道，“你怎么神神叨叨的，没事吧，小爻？”
　　我心说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不过这些话也不方便在电话里说，我跟她约了家里见。为免横生枝节，挂电话之后我就以最快速度往川儿家去了。
　　好巧不巧，在她家门口，我见到了玉京箫——
　　她正从里面出来，面上还带着笑意。玉京箫长发乌黑，更衬得肤白胜雪，在大理不近人情的阳光下，依旧美艳不可方物。是了，大理的日光这么强，如果一直生活在这里，哪怕体质再如何特殊，平时再如何保养，也难免会有紫外线侵蚀皮肤的痕迹。但在玉京箫身上，却分明看不出半点在这里长期生活过的痕迹。

　　玉京箫见是我，目光中分明闪过一丝惊喜：“前辈。”
　　我无从分辨这份惊喜是真是假，只好垂眸，露出一副严肃沉重的表情——这倒不用作假，我的心情确实如此。我低声道：“川儿在屋里吗？”
　　“她在呢。”玉京箫话中的轻松消失了，“前辈，你怎么了？”
　　我叹口气，道：“昨天她让我去本家看看，这不刚去过吗？谈崩了，老爷子说让她滚出大理……我也没辙了。想着先把结果告诉她，再商量之后的事儿。”
　　玉京箫恍然大悟，我跟她简单得作别，便进屋去找川儿。

　　如果我能预知后面的事，在这里，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玉京箫离开。但这世上哪有如果呢？

　　我回来啦！
诸位教师节快乐（等等
这一卷快完啦，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