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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心烦的萧宜容 ...

  •   赵初策马回府,先是去寻了冬青,将买来的簪子给她。

      冬青虽哑,却也比划着动作,像赵初表达谢意。

      赵初匆忙点头,从冬青院里出来,迟疑片刻,去了主子萧宜容的院子。

      赵初来时,萧宜容正从匣子里挑拣东珠,见赵初来寻自己,还含笑嫣嫣,“什么事?”

      赵初本来还犹豫是否要开口,此时见了萧宜容这毫无阴霾的笑意,心中登时下了决心,开口道,“属下有一事,想同公主说。”

      萧宜容自是不疑,托腮道,“嗯,你说便是。不是想回去了吧?多留些时日,封地那大约也没什么大事。”

      赵初起先只是说起那妓馆女子玉娘,萧宜容还不甚在意,昨夜谢羡歇在何处,她最清楚,自是不会疑神疑鬼想些有的没的,等他说到玉娘口中那位谢公子酒后的话,登时整个人愣住了。

      她怔了一下,好像被赵初的话弄得有些懵了。

      赵初心中不忍,可却也不得不继续说,“公主此时心中所想的,亦是我所想的。先帝与谢家二房之事,驸马爷究竟知不知。”

      赵初没继续说,但萧宜容已经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若是知道她是仇人之女,那为何娶她?即便谢羡乃端方君子,想必也不会豁达至此。

      可若是谢羡不知道她是仇人之女,那日后她又该如何自处?这事大房知情,世间没有不漏风的墙,就像赵初能意外通过玉娘得知真相,那总有一日,消息会传到谢羡那里。

      萧宜容无意识拨弄着匣子里的东珠,蓦地,一颗东珠滚落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惊了她一跳。

      醒神后,萧宜容道,“我知晓了。你先出去。”

      赵初不忍让这救过自己性命的女子独自承受,但这事绝非他能够代为处置,只黯然退了下去。

      静悄悄的屋子里,萧宜容想的,却不是赵初先前替她发愁的那些事,起初赵初说,先帝与二房之死有关时,她是震惊的,但没有半分的怀疑,大房的大伯实打实是个废物无疑,若单单靠他一人便能成事,岂不是顺利过了头了?

      从前萧宜容只当大房运气好,如今被赵初这样一说,牵扯上了先帝,一切倒是成了理所当然之事。

      毕竟先帝那样的人,连自己的儿女都能利用的帝王,什么狠手下不了?

      她不照样是先帝的牺牲品。

      大约是那些年和亲的经历,萧宜容想的更深了些,犹如剥丝抽茧般,将那被蛛丝团团围住的谜团一一揭露出来。

      先帝联合谢氏大房一家,害了谢氏二房一家,兴许惊才绝艳的兄长谢隽坠马,亦是先帝所为,借此让谢氏从权倾朝野的士族,沦为三流世家。

      或许是念在谢羡当时年幼,又或是觉得一下子毁了谢家二房两个儿子,恐怕太过明显,遂先帝没有继续狠下杀手。

      此后,谢氏蛰伏十数年。

      阿弟年幼登基,谢羡入仕,谢家再度崛起。

      然后,那一日,她死于箭下。

      她一直想知道,当时谁杀了她?现在想来,想要杀她的人很多,但真正杀了她的人是谁?

      她本以为是狼子野心的宜郡公曹缺,现如今想起来,谢家难道不想她死麽?

      她活着,北魏与南晋永不会开战,萧家这天下坐的稳稳当当的,她死了,其实比活着更好。

      萧宜容自认是个极为冷静的人,她算计着自己的生死,想了又想,脑海中忽的想起了死前胸口的疼痛,那只箭矢,箭头上刻的是曹家的标识。

      可她后来也曾细想过,若只是一只箭,怎会有那种灼烧之感?或者是她体质缘故,又或者是箭上淬了毒,有人怕她死不了,又加了一重。

      萧宜容在屋内坐到天黑,詹娘小心翼翼进来点烛,坐到她身侧来,满脸忧愁道,“公主怎么了?”

      她伸手去摸萧宜容的手,却惊觉冰凉,忙起身手忙脚乱取来披风,盖在她身上。

      萧宜容却忍不住的牙齿打颤,望了眼屋外昏暗的天色,觉得遍体生寒。

      詹娘吓坏了,要起身去寻大夫,吓得面无人色,“公主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我没事。”萧宜容拉住詹娘,脸上勉强露出个苍白的笑意,靠近詹娘怀中,才感觉到一丝的温暖,“我想祖母了。”

      詹娘这才松了口气,抱孩子似的抱着九公主,温柔道,“太皇太后也惦记着您呢。”

      萧宜容面上不知何时淌下两行泪来,带着哽咽声“嗯”了一句,便埋头在詹娘怀中,怎样都不肯抬头了。

      詹娘以为她是想太皇太后了,并未如何忧心,只抱着她柔声安慰。

      姜锦鱼渐渐睡去,迷糊间又被詹娘送到榻上。

      半醒不醒的时候,仿佛听到屋里屋外来回的脚步声,她听得烦得很,皱起了眉,不想理会。

      只是身边实在闹腾,她不得不气恼的睁开眼,想张嘴说话,却忽然发现嗓子哑得不行,想出声都觉得疼。

      谢羡守了两日,见床上人总算睁眼了,欣喜万分,亲手取了玉碗来,用勺子舀了温盐水,送进女孩儿嘴中。

      温盐水甫一入口,萧宜容便嫌弃的皱了皱眉头,含在嘴里,不吐也不吞。

      谢羡拿她没办法,又心疼她病了好几日,叫人换了温水来,再度执勺,温声道,“加了些许饴糖的,喝些?”

      萧宜容这才不闹脾气了,乖乖喝了几口,便不要了。

      谢羡放了玉碗,转身过来摸她的额头,入手只是温热,还算正常,遂道,“阿容,你烧了两日,快把我吓坏了。”

      说完,却见床上的妻子,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自己看,仿佛在打量什么似的,谢羡怔了一下,笑着道,“我很狼狈?”

      他在床边守了这么久,想来离“风度翩翩、端方君子”这八个字,相去甚远了。

      萧宜容却摇摇头,心中有些泄气的想,这么好的男人,要是没有那些事情,自己便可以和他共度余生,哪怕自己不是他最喜欢的人,按照谢羡的君子脾性,也绝不会让她受什么委屈。

      谢羡不知所以然,想了想,同萧宜容说了句,便去里间换洗去了。

      谢羡回到床前,看了眼萧宜容,不由得有些操心道,“你这般,我如何放得下心?陛下有意遣我前去赈灾,一去便是数月。”

      萧宜容本想着自己的心事,听谢羡这样说,抬起头问他,“什么灾?”她倒是没听说什么洪灾旱灾的。

      谢羡也不瞒她,道,“南边一郡遭了洪灾,报上来却是无一伤亡,样样都好,陛下不放心,怕其中有什么阴阴私,便想遣我去查探一二。”

      谢羡这样说,萧宜容又有点觉得自己是否疑心太重,兴许谢羡并不晓得自己的父皇害了他的父母,否则为何这般为阿弟出力?

      大约是生病时格外的脆弱,亦或是男子的手带着令人舒服的温度,萧宜容忽然手撑着榻,坐起身,靠进谢羡的怀里。

      谢羡微微一怔,他哪里见过公主这般粘人的模样,呆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将手覆在女郎纤弱的后背上,轻轻拍着,“阿容莫怕,我去不了多久便会回来的。”

      萧宜容有些贪恋男人的怀抱,心中的想法动摇了一下,抬起头,一双好看的眼睛望着男人,“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谢羡听得一愣,默了一下,点头道,“有,那公主呢?”

      萧宜容听得心头一冷,呆呆的靠回男人的怀里,满脑子都是,他承认了?他果然有事瞒着自己,会不会是她心里想的那件事?

      谢羡不知自己这话,怎会让女郎这样大受打击,不由得后悔,不该这样直说,又道,“阿容,我的确有事瞒着你,但绝没有对不起你。”

      萧宜容泄气,赌气道,“没关系,我也有事瞒着你!”

      谢羡听女郎赌气的话,不由得失笑,旋即道,“我知道,阿容想瞒着我便瞒着我,哪日想同我说了,便直接说。”

      萧宜容直直盯着男人看了会儿,想了想,道,“算了,我还不想说。”

      谢羡也不生气,点头道,“好。”

      萧宜容定定的出了会儿神,忽然紧紧抱住了谢羡。

      谢羡意外于女郎的主动,但想到这样年纪的女郎,本就是这般娇气,便是偶尔耍耍脾气,也显得异常的可爱,遂也十分的宽容,轻轻拍着女郎的后背。

      萧宜容抱了会儿,忽然开口,“你摸狸奴呢?”

      谢羡哪里晓得自己又何处惹了女郎不悦,只好不吭声。

      萧宜容见他不说话,又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谢羡这个驸马做的委实不错,好歹也是自己选的人,南晋那么多女郎的梦中情郎,怎的偏偏与自己有这样的孽缘?

      既是两人有仇,谢家又与自己的死或许有关,那她便不可能再与谢羡如以往般。

      她挺喜欢谢羡的,在他身边时,时时能感觉到欢愉,为什么偏偏要有这些那些的事情呢?

      想了又想,萧宜容实在想不明白,看谢羡还坐着床边,终于松口,软软的“颐指气使”道,“罢了,你来陪我睡。”

  • 作者有话要说:  阿容最怕什么,最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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