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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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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夜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半夜的话,难得第二天还能起个大早,跟方奕联系了之后,他们找到了方奕说的那家早点店,一进去就看到方奕和杨烂柯一人手边一个旅行包,正坐着吃汤包,见到他们来了,伸手挥了挥:“这里!”
刚坐定,华彦对服务员道:“这么一个蒸笼,有多少个小包子?”
服务员说:“七个吧,您要是一个人吃不完,可以和您朋友一起点一笼。”
“不。”华彦说:“先给我来五屉包子,两份西湖牛肉羹,一杯豆浆。”
服务员惊呆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这,这个,您朋友,先来的这两个,已经点了餐了。”
“我知道,我是说我们俩吃这五屉包子。”
“您……”服务员看着他,怎么都没办法把五屉包子和面前这个身材颀长的少年联系到一起去。
华彦知道她觉得他们俩吃不完,无奈道:“您上吧,我们绝对能吃完,还不一定够。”
服务员走后,很快端上来他们点的所有早点,灌了汤的薄皮小包子,个个滚烫,赵和瑜一边吹一边吃,不费吹灰之力就吃完了三屉,华彦细嚼慢咽的时候,他都快风卷残云一样吃完了,华彦敲了敲桌子,对一脸震惊的服务员道:“那个烧麦,也来一份。”
赵和瑜把豆浆喝下去一半,道:“差不多行了,坐火车不能吃太多。”
您吃的还不多吗!?服务员转头看看方奕和杨烂柯,发现他们还算是正常的,总算稍感安慰了些,这样的胃口不是谁都有的。
早餐结账的时候,华彦坚持没有让方奕付钱,方奕无奈的摇摇头,略带歉意道:“看来之前是没能让你们吃饱……真是不好意思。”
“不,没有,我们挺满意的。”华彦笑道:“什么时候你来东北,我也做东招待你,让你尝尝东北菜。”
“是不是得带着消食片去?”方奕开玩笑道:“我也算是能吃的了,应该不至于吧?”
华彦想了想赵家一顿饭的那个分量,还有那一桌子叔叔伯伯劝酒劝饭的力度,认真的点了点头:“是得带着消食片。”
方奕看他认真的神色不似作伪,脖子后面的汗都出来了。
当时他们也不知道,这么一句客套话,后来竟然真的成了真,方奕去东北,什么都带了唯独忘了当年说好的消食片,第一次在赵家吃饭,差点积食进了医院,只不过那时候的的赵家的饭桌,已经没有那么热闹的一大群人了。
按照计划,上午八点,他们上了火车,杨烂柯是经常外出比赛的,随身带的东西比华彦还简洁,他们下一站是到福州,然后是广州,珠海,和湛江,最后坐船渡海上海南岛,杨老爷子有朋友在珠海,方奕和杨烂柯肯定是要去拜访的,而赵和瑜是纯粹对珠海感兴趣,那个年代,沿海的城市都发展的很快,尤其是广东,赵鸣的不少“生意上的朋友”都是广东人,赵和瑜老早就想看看这祖国南端的沿海城市究竟是怎样的繁华了。
火车上,其他车厢的无论熟不熟都聚在一起打牌、嗑瓜子,瓜子皮零食包丢了一地,这时节也不是什么春运,车厢也没那么挤得慌,除了赵和瑜,其他都是能闲的住的性子,倒也一点都不着急。
“哎,我说,别总看书了。”赵和瑜敲了敲华彦手中那本书的书脊,吊儿郎当的道:“干点别的吧?我好无聊。”
“你想干什么?”华彦问。
赵和瑜从口袋里掏出一摞崭新的扑克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大概是趁上车的时候从火车旁的小贩手里买的吧,华彦一看就皱眉:“这儿谁会打牌?你跟隔壁车厢斗地主的凑凑吧?”
“哎,别啊。”杨烂柯难得胆大了一把:“我有点想玩,我都没有玩过,表哥你会吗?我就只会下棋。”
方奕点头:“我会,上高中住宿舍的时候和同学玩过,就随便玩玩的。”
赵和瑜一摊手,示意华彦:“看,就你不会这玩意。”
“还有我呢,我也不会。”杨烂柯凑上前:“华彦他哥,我能玩你的牌吗,我想知道怎么洗牌,是不是像香港电影里那样的?”
赵和瑜把牌递给了他:“你试试呗,分成两半,然后交叉混在一起,洗几次就差不多了,可别学赌神飞牌啊,顺着窗户飞了就没得玩了。”
杨烂柯兴冲冲的按照记忆中电影里的那样子洗了一把,还挺新奇:“咱们玩什么啊?也玩斗地主吗?”
“玩什么斗地主啊,我教你个简单点的,诈金花!”
华彦忍不住道:“不许赌钱。”
“哪能赌钱啊……”赵和瑜龇牙一笑:“要是赌钱不成欺负人了吗,咱们输了就画花脸或者贴纸条吧?正好包里有纸也有笔,沾点水就能贴了。”
“哎,你看,这样啊,三个二为最小……”
三轮过去,杨烂柯脸上贴了两张纸条,额头被画了一个王。
“华彦!他们欺负我!”杨烂柯把手里的牌一撒,冲华彦哭诉道:“我都连输三把了,这是欺负新手!”
方奕推推鼻梁上的眼镜,道:“烂柯,我也是新手啊。”
“你不一样,你有经验!”杨烂柯愤愤不平道:“你这长将的习性都带到诈金花里面了!按现在的规矩是要判你输的!”
方奕手里夹着一张薄薄的扑克,随意的托着腮笑道:“我又不是职业选手,而且你不觉得猫捉老鼠很有意思吗。”
“你要是老鼠你就不觉得有意思了!”杨烂柯悲愤的对华彦道:“华彦你也来吗,咱们俩坐对家!”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华彦把书一丢:“别诈金花了,拖拉机吧。”
一局后,华彦拿着笔,对赵和瑜的脑门,问杨烂柯:“你说吧,在哪下手,我帮你报仇。”
杨烂柯说:“画个王吧!”
华彦点点头,三两笔画了个王八。杨烂柯一看,急的差点咬了舌头:“哎,不是,华彦,我说的是画个王吧,不是画个……”
他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表述的有点问题了,对华彦这个哥哥,他心里总是有点怕的,明明赵和瑜是他们的同龄人,但是他总是习惯性的把赵和瑜放在较高的位置上,心里总是怂他,赵和瑜听了他们的对话,摸了摸自己额头,印下来一个圆溜溜的王八,却并没有发货,笑了一声:“华彦你给我等着吧,我也要给你画一个,画满你一张脸!”
华彦扬起了下巴:“你有本事就试试啊?”
又三轮过去,华彦抓起笔,掐着赵和瑜下巴左看看又看看,啧啧感叹道:“画哪儿呢,我看这都快画满了,算了,给你画个胡子吧,赵和瑜,你是喜欢一字胡还是喜欢汉奸胡?要不然络腮胡吧,还能遮遮右脸的王八。”
他眼里含着笑意,粗糙的笔尖在皮肤上扫来扫去,过了一会,像是满意了似的停笔,欣赏了一会,赵和瑜看向方奕,方奕冲他挑了挑眉,一脸“咱们还能不能赢了”,手里一边熟练地洗着牌,杨烂柯不敢画他的脸,只敢在他脸上贴了两个白条,即使这样也把他的成熟气质破坏了不少。
然后下一局他们就赢了一把,不是华彦和杨烂柯放水了,而是因为赵和瑜和方奕没放水,方奕这厮绝不是他口中说的“上学的时候随便玩玩”,赵和瑜能看出来,这家伙是个老手,打牌的功夫不比下象棋低到哪儿去,杨烂柯脸上除了一个“王”字又多了一副卷曲的大胡子,赵和瑜拿着笔,学着华彦的样子啧啧啧道:“哎,画哪儿好呢?华彦啊,我看你打牌时候也没戴眼镜,不如给你画个眼镜吧!”
华彦用眼神说着“你敢?”,赵和瑜嗪着笑,在他额头上画了几道。
“什么玩意?”
杨烂柯看了一眼:“ZHY?”
华彦心猛地一跳,乱了节奏,凶狠的瞪了赵和瑜一眼,抬手再去抹,却因为皮肤太白,那印子虽模糊了但明显的能看出是什么,赵和瑜逮住他的手:“愿赌服输啊,你看我一脸王八,还有个络腮胡,我伸手抹了吗?”
方奕看着他们俩的互动,笑的意味深长,杨烂柯洗牌的时候掉了张红心A在桌子下面,弯腰下去捡的时候,看到华彦在桌子下踹赵和瑜的小腿,不轻不重的那么几下,比起报复更像是……像是……杨烂柯脸红了,心说这俩人怎么和他前座早恋了的那对学霸似的,搞这种清纯的小动作。
四个人玩闹着一直玩到了下午,其他车厢的人路过的时候被他们乱画过的花脸和一脸的白条吓了一跳,快五点钟才感觉到饿,正好火车停了一站,他们用矿泉水洗了脸,赵和瑜去买了六份盒饭,多余的两份是防止不够吃的,结果一开盖,发现里面几乎全都是饭,菜根本没多少,干吃饭一盒就能饱了。
杨烂柯说:“这,这什么盒饭啊?真的是一盒子饭!”
华彦掏了掏包,拿出来一袋牛肉出来,散给了他们:“这肉有点辣,下饭是够了。”
赵和瑜这鬼才,又去买了两桶泡面,把里面的料包里的辣椒酱掏出来,挤在米饭上拌了吃了,杨烂柯也想效仿,拌了一点进去,辣的眼珠子都差点着火了,喝了好几口凉饮料才压下去。
“你们吃这么辣不会不舒服吗……”杨烂柯震惊了:“这怎么吃啊这。”
华彦笑了:“哈尔滨冬天的温度零下二三十度,要是天天吃清汤寡水的,三九天连屋子都出不去,吃辣不算什么,我们那边的酒,三十度以下那都是饮料,一口下去从嗓子眼烧到胃,那才叫够劲儿。“
“这么猛啊!”杨烂柯瞪圆了眼:“那得多少度?”
“52度东北大曲,68度闷倒驴。”华彦道:“老毛子的伏特加更够劲儿,赵叔家里的酒柜里就有不少,都和医用酒精似的了。”
赵和瑜扒完了一盒米饭,嚼着肉干道:“那玩意简直就是医用酒精,七十度,快到燃料级别了吧。”
方奕面前的肉干没怎么动,华彦以为不和他口味,就问了句,方奕苦笑一声:“不是,这肉干确实嚼着很香,但是我牙不好,从小到大在牙科挂年号的,这东西我吃不了。”
华彦看向杨烂柯,杨烂柯辣的吸溜吸溜的,撕扯完自己的牛肉干还伸手去拿了方奕的:“对,我哥牙不好,我替他吃……嘿嘿嘿。”
“馋样。”华彦笑了笑:“你要是喜欢,我回去之后从那边给你寄一些,都是大草原上放养的牛宰杀晾制的,粗加工的东西有时候就是香的简单粗暴。”
“行啊行啊。”杨烂柯也不跟他客气,闻言眼睛都亮了:“那有酸奶块不?我家一个远方亲戚去内蒙支教,就从那边寄回来很多酸奶块,我在爷爷那吃过几次,好吃的我都想去内蒙吃个够了。”
“肯定有啊。”华彦说:“我记得前些年呼伦贝尔那里就有开发旅游的了,我还在电视上看到广告了呢,你要是想去旅游,就能吃够,什么烤全羊啊,马奶酒啊,奶酥茶啊,都挺不错,你什么时候北上,我也陪你去草原走一程。”
“好!”
华彦笑了起来:“到我们家要是吃不了大碗可得提前报饭量啊,我们家没有剩饭的规矩,要么不吃,要么盛多少吃多少。”
赵和瑜听到他口中说“我们家”,听得心里热热乎乎的,十分舒坦,连带着对其他人都和颜悦色不少,半大的男孩就是这样,半天打熟了就算是有了交情,他真正感觉到,这场四个人旅途不会让他无聊,可惜傅宇那货暑假居然有什么兴趣班要上,不然加上傅宇这个和他能说到一起去的,一定更好玩。
就该是这样的,这么多年了,华彦合该是他们一家的了,什么亲身父母,生恩不比养恩重!五岁就丢了的,十一年过去了,是想找就能找到的?他爹的那朋友也真是废话一堆,说什么要是能认到父母,留在南边挺好,能接受更好的教育——华彦在东北这么多年,哪哪也没比在南方差哪儿去啊?优不优秀又不是地域决定的,而是看个人。
赵和瑜看着窗外逐渐暗下去的天色,在心里嗤笑一声,他不介意自己卑鄙一点儿,反正他就是想把华彦留在身边,最好哪都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