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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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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小唯跟复读生在一起的这件事华彦到底是没往外说,没跟任何人提过,就连赵和瑜都毫不知情,华彦觉得有些对不住钱胖子,但是说了似乎更伤人一点,干脆假装不知道,在视早恋如猛虎的三中,谈恋爱情节严重了是能吃处分的大错误,他希望钱小唯能早日清醒,如果醒不过来,那他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一中就没有那么严格,一升高一,李璇璇就给自己找了个真正的男朋友,她是期中考试之前告诉赵和瑜的,期中考试之后,赵和瑜和华彦在校园里遇到李璇璇,问她怎么一个人,李璇璇摆摆手:“分了分了。”
赵和瑜和华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读到了震惊。
午饭时他们把这事儿和赵鸣说,赵鸣这个当爹的也是不正经,还拿这事打趣赵和瑜:“我还以为李家的小丫头是我儿媳妇呢,看来你不行啊,把儿媳妇都给我弄没了。”
赵和瑜厚着脸皮说:“您厉害,您给我多找几个。”
赵鸣忍俊不禁,踹踹赵和瑜假正经道:“你该不是不是我亲生的吧,你这要是放去古代,还想当韦小宝啊?”
打趣了几句,又板着脸道:“你要是早恋我也不坚决反对,但是可不能玩玩儿,一定得找好人家的闺女,最好是有脑子的,要是那种冲着钱来的,坚决不能要!当然,也不能随便玩!”
“爸……”赵和瑜放下比他脸还大的海碗,一脸诚挚的问:“您在外面混的时候,没人说您是老古董吗?还是小时候背的语录您现在还没忘呐?”
伴随着赵鸣一声怒喝,赵和瑜再次与他爹撵东撵西上蹿下跳,这样的场景在赵家不少见,每隔几天就来这么一次,做老子的不服老,当儿子的却总是往老子敏感处捅刀子,于是老子教训儿子,儿子被老子撵的满屋跑。
华彦态度淡定的挟一筷子小白菜塞进嘴里嚼了嚼,对赵和瑜的大呼小叫当听不见。
一过了十月,温度降的像是忽然拔腿就跑,哈尔滨和往常一样先全国一步下了雪,雪后赵家院子里的腊梅长了花苞,还未盛开就散发出了香味,华彦推着赵和瑜的车子出门上学的时候看到了那些花苞,连声喊赵和瑜让他出来看,赵和瑜磨蹭着出门看了一眼:“哦,要开花了嘛。”
华彦说:“今年好像比去年早了。”
“今年冷啊,冷的不得了呢。”赵和瑜说:“第一波寒潮先到哈尔滨,刺激吧?”
华彦想,他又得全副武装了,一到冬天,他包的严实的就像个小姑娘,不对,小姑娘都比他禁冻,他是里三层外三层,头上扣帽子围巾围到眼睛,耳朵戴着护耳,手套是双层,必要时候还戴着挡风眼镜,每一次回家脱衣服就像是给洋葱扒皮——一层一层一层又一层。
就比如现在,他穿着夹棉的羊绒大衣,赵和瑜这狗崽子只穿了个夹克!
到了学校,前两节课平淡如常,课间休息的时候却出了件大事,一个学生从楼梯上摔下来了,牙都磕掉了一个,鼻子摔得直冒血,人也晕了,120都来了,拉走了摔伤的学生,第四节课快下课的时候,校长在广播里说摔伤的学生已经无大碍,摔下楼梯是因为这货高度近视还不戴眼镜,看不清路一时脚滑。
校长沉痛的说:“各位同学,发现自己视力下降的,一定要去医院检查啊!如果确定是近视,一定要戴眼镜!不要拖着!近视是不可能拖好的!你们现在不近视,以后上了高三,迟早都要近视!”
下午,每个老师领了一张视力表到班里贴,让全班学生挨个来测视力,轮到葛文的时候,葛文说:“老师,我看不到你棍指在哪……”
老师差点吐血:“你近视你怎么不戴眼镜呢?”
葛文说:“戴眼镜鼻梁会塌啊!我家三代祖传塌鼻梁,我是随了我妈才不塌鼻梁的,这么优秀的基因我不能破坏了!”
“好,那我打电话和你妈商量一下你鼻梁的问题。”老师说:“下一个。”
葛文抗议无果,华彦把他推下去上去测视力了,老师随便指了个地方,他眯着眼看了一会,不确定道:“上?”
老师顿了顿,又指了一个:“这个呢?”
华彦眯着眼嗯了一会:“下……下!”
老师瞥了一眼他身后,忽然怒道:“赵和瑜!不要给华彦打暗号!他很可能是近视了!”
华彦一脸震惊的下了台,老师把赵和瑜叫了上去,没好气道:“给同学打暗号,你视力挺好是吧?你能看到哪一行啊?”
“最后一行啊,老师。”赵和瑜说:“我刚才站华彦后面就能看见了。”
老师也吃了一惊,随便指了几个,赵和瑜一一说对了并且毫无犹豫,然后沐浴着全班羡慕嫉妒恨的视线晃悠着回了座位,为自己的钛合金狗眼骄傲到不能行。
赵鸣听说华彦可能是近视了,紧张的不得了,直埋怨他是学习累得,甚至都打算限制他上网时间和看电视时间了,赵和瑜说:“你干脆给他戴个眼罩得了,用眼的时候掀开,不用的时候盖上,平时带着盲人杖,走路我扶着他,手里拎着个二胡在街边拉,就跟瞎子阿炳似的……唉!华彦!那是烟灰缸!别砸!”
华彦放下烟灰缸怒瞪他:“我近视看不清,砸死了不管埋啊!”
赵鸣心疼道:“怎么会呢,我们家里人从来不近视啊……我以前当焊工天天看火星都没近视!”
没错,华彦知道赵和瑜那双钛合金狗眼随了谁了,随他爹呗。
“爸,你是不是忘了,华彦跟我们不是一条基因……”
赵鸣一拍脑袋:“操,我还真忘了。”
周末,赵鸣亲自开车带华彦去医院用正规仪器测视力,确定了是近视,只是不深,一百五十度,不影响生活,但是看书写字还是有必要戴着眼镜矫正一下控制近视加深的,随后配了一副眼镜,是很时髦的枪灰色的金属边框,赵鸣觉得土不拉几的长方形黑框眼镜不符合华彦的气质,掏了钱直接买了人家最贵的一款近视镜,华彦一戴上,感觉世界都清晰了不少,赵和瑜叹了口气,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把我的窗户敞给你,你却在你的窗户上安玻璃。”
医生说要避免看书,看电脑,和在台灯下写作业,不然近视还会加深,华彦听了心里发愁,这三样他一样都避免不了,看他为难,医生严肃的说:“我这里有个近视一千度的患者,他想做手术都做不了,而且,他的近视程度还在加深,到最后失明也不是没可能的!”
赵家父子被吓到了,连声保证一定让华彦注意眼睛,当天的作业都是赵和瑜代写的,第二天到学校,华彦一戴上眼镜,周围人都惊艳了,在大家都是土不拉几的黑框眼镜的时代,华彦的枪灰色细金属边眼镜就像鸭子里的天鹅,秃鹫里的仙鹤,美的冒泡,秀的别致,配上华彦经常穿的浅驼色牛角扣大衣和带格子暗纹的长裤,白色的翻领毛衣衬的他那张如琢如磨的脸像是会发光似的,这个冬天,全校的时尚风尚都被华彦一人引领了。
被迫戴上厚底眼镜的葛文差点哭出来:“近视程度比我低就算了,你怎么可以还比我帅!这一定是眼镜的问题!”
整个学校有将近一半的近视“潜伏者”被揪了出来,到深冬的时候陆陆续续的都戴上了眼镜,近视不分年级老幼成绩好差,平等的随机出现,赵和瑜某天去上厕所撞到个人,直接把人家不太牢靠的眼镜给撞飞了,伸手去扶的时候才发现,这货竟然是初中最爱打架的一中吊车尾之一,看镜片他近视的还挺厉害,同学们其实也都很纳闷,怎么学习好的学习差的都近视呢?
后来有一家长到学校投诉,说他孩子从同学那里借漫画书,蒙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看,一看就是一晚上,整个学校恍然大悟——哦!原来他们不学习的是看漫画看近视的!所以到底是什么漫画?找谁借的?谁那里有?
一中流传起了一个“传说”,传说有本漫画受了诅咒,一看就怀孕,不对,一看就近视,特别是在夜晚打着手电筒看的时候。
过了一阵子,赵和瑜发现总是有人借他漫画看,他在同学们期待的眼神中翻了翻,挑了一本哆啦A梦,看完了之后,同学们观察了几天,发现这货还是不近视,不由得失望的要命,在百分之九十都戴着眼镜的尖子班,赵和瑜和另一个轻度散光不需要戴眼镜的大佬就像两个屹立不倒的招牌,看着都招人踹。
“葛文算是比较惨的,他左眼散光右眼近视。”华彦已经习惯了时不时推一下眼镜,他觉得看书写字的时候才戴眼镜会把近视镜弄得像老花镜一样,故而总一直戴着,认清了近视程度绝对会加深的现实后,他就不抗争了,倒是赵和瑜一直在让他多做眼保健操。
赵和瑜说:“我听说隔壁班有个远视的,你说他老了以后会不会得近视?”
“咸吃萝卜淡操心。”
赵和瑜往床上一躺,郁闷道:“我不是怕你像医生说的那样一直加深近视吗……你要是失明了,可怎么办?”
“我失明了,你就别管我了吧。”华彦说:“瞎都瞎了,麻烦的很。”
“那可不成。”赵和瑜说:“少说点不吉利的……”
华彦没有继续说下去,半晌,赵和瑜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闷闷的说:“你放心吧,你要是看不见,我照顾你一辈子,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磕了碰了我给你挡着,摔了我给你垫着。”
华彦抿着的嘴唇带起了一丝弧度,却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久贫家中无贤妻,等到你感到麻烦了,就不是这么说的了。”
“你就不能信我一下?”
“我比较现实。”
赵和瑜翻过来双眼冒火的捅他腰眼最敏感的位置,把坐着的华彦拖倒在床上笑的打滚,最后压住气喘吁吁的他,认真道:“我说真的,你不要把我当成那种人,你现实的不对,老想着坏的现实,和我想给你的好的现实不一样。”
华彦被他挠痒笑的浑身没力气,扯了扯赵和瑜的脸,说:“那好吧,我学个二胡先,到时候你扶着我去广场,我拉你唱,挣个馍饭钱。”
两个人同时笑了,视线对上,心里忽然轻颤了一阵,又移开了胶着的视线,生怕会看出什么问题。
这陌生的感觉太危险也太深刻,再勇敢的人也会忍不住试图逃避躲藏起来。
张家舅舅听说了这件事,打电话过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近视呢,我就不近视,老爷子年龄不小了,到现在连一点老花都没有。”
赵和瑜说:“近视很正常,又不是什么传染病,我们这里的学生大多数都近视。”
张辰战说:“你给华彦多吃点鱼,都说多吃鱼能护眼,跟猫儿似的。”
赵和瑜憋着笑把舅舅的旨意传达到华彦那里,被报以一顿老拳。
快到放寒假的时候,李璇璇的妈妈找上门来了,说要拜托他们一件事,李璇璇要去某个边境城市参加一个什么友谊赛,她爸爸上半年就被赵鸣派去南方了,李璇璇的妈妈是个胆子挺小的女人,也不敢带着孩子一个人跑那么远,就拜托到了赵鸣头上。
赵鸣答应了,说是让卢保开车带着他们去,带上赵家的两个小男孩和壮壮,一路护送李璇璇。三个在学校差点呆疯了的孩子乐得出去玩呢,当即拍着胸脯说包在自己身上,放寒假的当天,卢保开着赵家莫名充满凶悍之气的越野车,载着四个叽叽喳喳的孩子上了路。
叽叽喳喳的那个肯定是李璇璇,这丫头虽说有点浪,但是到底还算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女孩,一路上有她拉东扯西,路程也不是那么漫长无聊了,赵和瑜干脆把车座靠背放下和后排拼到一起,坐在一块斗地主,李璇璇总是输,直叫着耍赖,她气鼓鼓的把牌摔到座位上:“你们俩脑子那么聪明,非得欺负我一个班级倒数吗?有意思吗?”
赵和瑜点头:“有意思啊!”
不会打牌的壮壮坐在一旁傻笑,被李璇璇推了一把:“壮壮哥!别笑了!”
打牌打累了,李璇璇有点犯困,手里的牌一丢就裹着毯子要睡,卢保说:“你们都睡一会吧,到地方了我叫你们。”
其他人于是也倒下睡了,李璇璇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忽然睁开眼,看到赵和瑜和华彦正在咬着耳朵说悄悄话,两个人靠的很近,时不时还传来低低的笑声,她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在边境玩了两三天,李璇璇捧着个银色奖杯回来了,说来也是神奇,她本来没想拿奖,但是邻国那组队伍突然出现重大失误,奖杯就落到了她头上,李璇璇喜滋滋的说这叫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壮壮憨厚的笑道:“我看她们跳舞都没有你好看。”
李璇璇听他这么说,脸蛋一红,也不叽叽喳喳了,赵和瑜看了一眼华彦,正好华彦也看了过来,他知道,华彦和他想的应该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