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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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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老师在期中考试之后召开了家长会,要求全班所有家长必须到,以前的家长会赵鸣没有时间都是李妈或者周蒙去给赵和瑜和华彦开的,这一次不行,杜老师要求必须是父母,再不行也得是爷爷奶奶,赵和瑜哪来的爷爷奶奶?他就那么一个爹,还在外面忙生意回不来,没办法,赵和瑜只能给他爹打电话,赵鸣倒是还算好说话,挂了电话第二天就挤出时间回了哈尔滨,饶是这样,还是在家长会上迟到了二十分钟。
家长会结束之后,杜老师点名留住急吼吼要走的赵鸣,继续深入面谈,谈什么呢?谈三件事,第一件,赵和瑜跨学校打架,把五小的方卓越给打了,还扬言要是不老实,就在他期末考试之前打到他不能参加考试,让他再留级一年;第二件事,隔壁班有女同学喜欢华彦,被三班的钱小唯知道了,然后全年级都知道了;第三件事,这两个孩子要过生日,今年正赶上周六,要请全班同学吃饭,杜老师认为这样太奢侈,影响不好。
赵鸣给她教育的一个头两个大,又不好反驳她,随意的态度反而招来杜老师更严厉的批评,就差没指着他鼻子说子不教父之过,他这个爹当得不负责任了。
最后,赵鸣讪笑着出了办公室,赵和瑜正在门口等着他,看到这个闯祸精,赵鸣一巴掌拍他脑袋上:“给你爹惹事儿!我事儿这么多你还给我惹事儿!”
赵和瑜理直气壮:“我没把姓方的怎么滴,我就打了他不到十下他就哭了!”
“你用什么打的?啊?你用拳头打就是了,你还用排球打!还恐吓人家!”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赵和瑜梗着脖子。
“什么玩意儿?”赵鸣一时没听懂,反应过来了更恼了:“还个屁还!你以为你爹是□□老大啊?那小子家里好歹也是当官的,你就这么打了,也不怕他找你麻烦!”
赵和瑜哼了一声:“我去学武术去,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赵鸣以为他开玩笑,好说歹说才让赵和瑜放弃了在方卓越升学考试之前再打他一顿让他升不了学的想法,没想到到了夏天,赵和瑜背着包袱去找他:“爹!孩儿去也!”
“噗——!”赵鸣喷了一口茶:“兔崽子,你去哪?”
赵和瑜整整书包带:“去练武,当武林盟主,驱除魔教,平复武林。”
华彦也背着包下楼了,把赵鸣从傻眼中解救出来:“舅舅和外公让我们去北京玩儿几天,来接我们的人就快到了。”
不一会,果然有辆车停到了赵家门口,车里是张老爷子的警卫员,赵鸣把他们送到门口,又一次跟赵和瑜约法三章不准给他闯祸,又嘱咐了一遍华彦,得到再三保证之后才目送他们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挠挠头。
他大舅哥好像人还不错啊,怎么当年就那么吓人呢?
赵鸣百思不得其解——他又没妹妹,怎么懂白菜被猪拱了的痛?
张老爷子的警卫员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子,板着脸的时候挺严肃,一相处久了乐呵起来总是带着一丝傻气,他叫田衷桂,赵和瑜干脆叫他田哥,田哥跟赵和瑜聊得很投缘,说话激动的时候乱拍方向盘,搞的华彦老担心他把车开沟里去。
“北京热吗?”
“热啊,怎么不热!”田哥说:“躺在柏油路上能把你粘住,那大太阳的,烤人呐!”
“那跟哈尔滨也差不多。”
田哥咧嘴:“不能比,我们那嘎达不下冰雹……”
“我们都不说我们那嘎达,你说什么你们那嘎达……”
田哥哈哈大笑:“这不看小品吗……全国人民都学会了!”
华彦也忍不住笑了,田哥说话带着点东北腔,但是又有明显的北京儿化音,不伦不类的,但也逗的很,赵和瑜说:“我们说话没那么重的腔,小品那都是南边的。”
“我是海南的,全国在我们看都是北方。”田哥被自己给逗笑了:“我爸是北京的,我妈是黎族,我看你们都是北佬里头的北佬了。”
“海南!”赵和瑜惊讶:“这么南啊!”
华彦问:“海南天天都能吃椰子吗?”
田哥说:“我们路边掉的都是椰子,想吃拣一个走就行。”
赵和瑜说:“那不就和西瓜似的?”
田哥说:“对呀!”
“他忽悠你呢。”华彦用胳膊肘撞撞赵和瑜:“你看他还笑。”
田哥笑的前仰后合,眼泪花都冒出来了,觉得老首长这两个外孙是真的有意思,怪不得经常念叨,真的是活宝。
他们到了北京,车开进一个院子,院子里外有几个孩子跑过去,都跟在车屁股后看,看到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下车,胆子大的上前去问田衷桂:“田哥,这是谁啊?”
“你们张爷爷的外孙。”田衷桂说:“来住几天,你们可别欺负他们啊。”
“嘁!”那个胆子大的小男孩拍着胸脯道:“我傅宇是那种欺负弱小的人吗?田哥你放心,你要让我带他们玩儿啥的,包在我身上!保证不让院外的给欺负了!”
华彦不爱搭理人,赵和瑜倒是第一次被认为是‘弱小’,还觉得蛮有意思,他伸出手:“你好,我是赵和瑜!”
“我傅宇!你好!”傅宇握着他的手上下甩了两下,豪爽道:“一会儿一起玩儿滑板不?”
“今儿晚了,可不能去,和瑜还得跟他外公吃饭呢。”田哥拦住了傅宇的邀请:“等明儿吧!”
傅宇也爽快,抱着他的球回到门口那些小伙伴团队里了。
赵和瑜觉得他挺有意思的,多问了两句,田哥说:“傅宇这孩子没什么坏心眼,你可以多跟他玩一下,其他小孩要是欺负你们的,就打回去,犯不着受窝囊气,你要是打赢了他们反而敬你呢。”
张老爷子住在一栋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楼里,这楼有三层,一半都被院子里的大松树盖着,赵和瑜跟着田哥上了二楼,一进客厅,张老爷子就坐在沙发上,棋盘都摆好了,看到他们来了眼睛一亮,嘴上说道:“我刚才就听见傅宇他们在楼下打球,想着你们可能得碰上,果然碰上了。”
华彦自觉的坐到棋盘前面,赵和瑜把背来的书包交给照顾张老爷子的保姆,也坐到沙发上:“那个叫傅宇的还挺好说话的。”
“傅宇是个好孩子。”张老爷子说:“你们俩也是。”
张辰战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吃完饭,一身汗湿透了身上的军装,张老爷子赶着他去洗了个澡才让他上桌,张辰战一见赵和瑜就说他长高了,还问他也没有收到他春天的时候寄过去的飞机模型。
“本来打算当新年礼物的,谁知道邮局放假,等它从上海到我手上的时候都年后了,我再寄过去的时候就到春天了。”
“没事,不耽误,我也给它拼起来了。”
“不是说挺复杂的?”
赵和瑜自豪道:“难不倒我!”
华彦瞥了他一眼,拆台道:“他琢磨了一个星期。”
张辰战大笑:“我就知道!”
吃过了晚饭,晚上睡觉前张老爷子让保姆给他们一人热了一杯牛奶,张辰战给他们送到房间里的时候,看到他们俩坐在床上不知道在干什么,凑近了一看,居然是在数钱,一大沓子钞票,还都是大数目的。
赵和瑜说:“舅舅你能给我弄台电脑不?”
“能……你要电脑干啥?”
华彦说:“学习。”
赵和瑜把那些钱放到盒子里然后给了张辰战:“我数了一下,这是三万,你收着,多退少补,我们本来打算寄过来的,但是华彦说既然来了干脆一路带过来,我就带来了一部分。”
张辰战哭笑不得:“你们要是想要我给你们弄一台送过去,还给钱……这压岁钱吧?”
“是啊,我们俩的,家里还有。”
“可以啊。”张辰战说:“大院里的孩子都收不了这么多。”
赵和瑜小大人似的叹气:“唉,给了又不能不收,趁还能收,抓紧时间再收几年就可以推了。”
张辰战憋笑:“嗯,有道理。那我就收着了啊。”
“不够跟我说啊,一定跟我说,你别往里面再填。”赵和瑜忧心忡忡道:“你看看你这身份吧,也不方便,万一给我买电脑再把自己给填进去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张辰战一直憋着笑,到客厅见到老爷子才笑出声,老爷子用眼神询问他,张辰战说:“我倒是真的好奇我这个妹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能带出这种活宝。”
他跟老爷子复述了一遍楼上发生的事,老爷子也笑了一下,语气淡淡的道:“他生意做得确实是不小,可惜都不是什么正经的生意,我早就说过,这样下去不行。”
“那我抽时间提醒他一下?”
老爷子默许了。
第二天赵和瑜一早起来刚洗漱完就听见傅宇在院子里跟张老爷子说话:“张爷爷,你外孙起来了吗?”
“起了,应该在楼上吃早餐了,有什么事吗?”
傅宇对张老爷子还是有的怕的,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说:“我想来找他玩儿,您看行吗?”
老爷子点点头:“行,你在这等一下,我叫保姆上去叫他。”
赵和瑜推开窗在楼上喊道:“不用了,我听见了,我马上就下去。”
他跑下楼,路过餐厅的时候问华彦要不要一起,华彦摇摇头说自己不感兴趣,让他自己去,赵和瑜跟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就跟傅宇一起跑了,张家外已经有好几个小子跨在自行车上守在道旁等着他们,看到他们的领头羊带着一个新人来了,都探头探脑的瞅这个生面孔。
“张老的外孙。”傅宇介绍道:“赵和瑜。”
赵和瑜手插在口袋里,冲他们和善的笑了笑:“你们好。”
大院里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是有些怕张老的,他们的父母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都跟着张辰战混,尤其是父亲们,十个里有八九个都被张辰战打过,到现在看到他们张叔都还敬中带怕,张叔这么多年没结婚,也没有孩子,大院里的孩子对张老的敬畏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如果张辰战有孩子,那那个孩子肯定也能成为这些小子们眼中的领头羊,可是他没有,于是最活跃最会玩又天不怕地不怕的傅宇就成了新一代孩子王。
现在赵和瑜突然出现,其他人都神经一紧,在得知赵和瑜只是住几天之后又都松了口气,不说别人,就傅宇的父母,十来岁的时候碰到张辰战,不也是老老实实喊哥,老老实实听训?
傅宇觉得赵和瑜挺合他眼缘,小伙伴们也不会闲着没事找不痛快,乐得和赵和瑜处个好关系呢,要是傅宇不喜欢赵和瑜,要跟他结仇,那可就尴尬了。
赵和瑜没有自行车,一个瘦高个就让出来了自己的自行车给他,他则是坐其他人的,赵和瑜也不推脱,爽快的骑上了车跟他们一起遍大街的疯,一路上傅宇一直热情的给赵和瑜介绍这条条道道,骑累了还停在街边一人买了一瓶汽水喝,赵和瑜兜里揣着钱呢,也没让傅宇付钱,傅宇客气了两次之后没拗过他,靠着墙满意的笑着,喝了一口冰凉的汽水。
再往前走的时候,他就叫赵和瑜不直呼全名了,而是叫他‘和瑜’,其他人像叫傅宇宇哥一样叫赵和瑜‘和瑜哥’,虽说一样热情,但是和之前刻意的捧着的态度不一样了,显然更亲近了一些。
赵和瑜知道自己通过他们的考验了,这儿和哈尔滨那宽敞的一条街不一样,那条街上他是王,街上的小孩都听他的,但是在这儿,这些小子有意和他交好,却也不怕和他交恶,况且在傅宇身上他找到了同类相吸的感觉,傅宇有意向他伸手,他也觉得跟傅宇一起玩儿交个朋友这件事很不错,就顺着他们的想法,结了个善缘。
“和瑜,咱们再骑一圈,去老书店转转!”
“好。”赵和瑜一口喝干了瓶子里的汽水,把瓶子往筐里一放,跨上自行车,打着铃铛又出发了,引来了街道两旁行人的侧目。
路两旁的行道树投下一大片树荫,赵和瑜看着这与哈尔滨相似而又不同的风景,这座城市沧桑古老而又朝气蓬勃,到处都透着与老工业基地截然不同的新鲜感,像是铁皮机械上长出了一瓣新芽,钢筋水泥上养育出了花朵。
他与这个城市的缘分在这个夏天开始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