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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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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连孝来说,维持现状是他最想要的,想要父母皆在身边。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事情恶化下去,他们先把阿姐赶走了,下一步会不会是他。一想到这里,他有些不清楚的脑子第一时间被危机感填满。而且,阿姐不想嫁。作为唯一的男丁,他应该是阿姐娘家的支柱,可以挺着胸膛对阿姐说,想嫁就嫁,嫁得不舒服就回来,家里有我。
双手再一次用力握紧,贴在腿边,深吸了口气,做出大人的选择:“阿姐,只要你不想嫁就不要嫁。”
阿儒倒是吃了一惊,她都准备好连孝说出要父亲在身边的愿望。忽然连孝伸出手将一百两拿了回去:“我,我去还给他。”
“等等,到底怎么来的?”
“昨天周彦邦来交换八字,下聘礼。我找了几个同学在巷子里堵住他,想揍他一通。可是,他在我还来不及动手的时候,就先问我有什么难处,是不是因为定亲的关系。”连孝低下头,手里攥紧银锭,越说越是愧疚,不知道当时是抽了什么筋,居然就信了周彦邦的话。
“懂了,把银子还回去,不管他要不要。不过千万不要对他提外祖,一个字都不要提。万一问起了我,就说关禁闭就行了。”说完盯着连孝,在现代是独生女的阿儒,此时从心底里扬起真正的姐弟之情。忍不住上去抱住连孝,连孝红着脸挣扎开来,扭头走了。
几天之后,周彦邦就将和慕家大小姐定亲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在自家办了席面,又要到慕家来办。慕家虽然疑惑周彦邦的积极,但能和周家结成一线,同进退对他们也是好事。毕竟,刚订完亲,自家的铺子进了周家的资金周转,总算能再喘上一口气。
既然在慕家办定亲的席面,作为女主角的阿儒就不能不出场,使得她的禁闭得以稍加解除。在慕家人,乃至大多数人的概念中,阿儒被订了亲,满城皆知。就算之前闹得不嫁,现在不嫁也得嫁。不然别说冥安待不下去,她自个儿的亲娘出门,也会被人戳脊梁骨。
虽说解除了禁令,但阿儒却根本不想出门。膝盖上有上回跪到碎渣子上的伤疤,刻意没用湖水治疗,好得虽然慢,但也不碍事。可她毕竟皮肤白嫩的,一点点的伤疤,瞧上去就是触目惊心。借着这个原因,根本不去参合大房他们的自嗨。于是也就错过了,舅舅们闹了一场订婚席。
叶老爷说好来救女儿于水火,自然要派出自家的得力干将。为什么之前一直说要养儿防老,一说有儿子在身边孝敬,二就是打架的时候有青壮年啊。
宝贝掌珠瞎了眼自甘去慕家受苦,叶老爷受了刺激之后,觉得生女儿只会伤心。一怒之下,连着收养了五个儿子。名字取得也很简单,直接老四老五这么叫下去,大名则按照节气排列着。
今天来得巧,正好周彦邦兴冲冲地跑到慕家来办酒,叶家七子就到了。被令不清的门房拦了拦,老大心里就有些不痛快。怎么,看看自家妹妹还要等通报?什么!侄女才十三四岁吧,就要定亲。男方居然还那么老!这是不把叶家放在眼里啊!
老二是个读书人,他倒是格外客气,指挥底下五个弟弟冲进去开路。他跟在后头拱手致歉:“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打扰了打扰了。”
一行人走到正堂,正面就遇到了周彦邦。周彦邦只知道阿儒和外祖那边是断绝了关系,所以根本就没料到有人会来砸场子。刚开始还以为是流氓地痞来讨喜钱,再一看,一个个穿得也是阔绰,显然不是为钱而来。
“打扰了,我们几个兄弟,是奉父亲之命,来见我们的妹妹和侄女。”叶老二果然是个读书人,文质彬彬地先一圈拱手行礼,“不知道慕家有喜事,倒是打扰了。这样吧,不如我们就自行去见妹妹,你们自便。”
“妹妹!这里哪里来你的妹妹。”大老爷愤怒地吼了声,好端端的席面被扰得乱七八糟。隔壁邻居啊,对头商铺啊,都在看热闹。好不容易慕家抱上了大腿,怎么,怕是有人眼红,故意来捣乱。
“自然是你们五房的五太太。”
众人把眼神落到周姨娘身上,吓得周姨娘魂飞魄散,缩着脖子连连摆手:“我,我怎么会有这种亲戚。”
叶老大也扭过头去看,呸了声:“怎么,你也是五太太?”看周姨娘点头,叶老大仰头哈哈大笑,“好个富贵大户人家,我家妹子还没死呢!你们是什么东西,居然还敢学人娶什么平妻!”
众人又去看五老爷。五老爷脸皮涨得通红,双腿打软,可此时还不能不说话,未来女婿,他的另一个钱库正在打量着他。
“你是叶家的?你妹妹没有妇德,整天病怏怏的,还不孝顺!我将身边一直伺候的姨娘扶正,怎么了。你妹妹还没开口呢,我的家事,凭什么要你多嘴。”
“啪!”一记重重的拍桌,应该是叶老二做得。他一边抱歉,“对不住,冲动了。”一边笑着对五老爷讲,“既然如此,不如你写封休书,我们又都在,好聚好散吧。”
休妻?这怎么行。五老爷心想,五太太可以死在慕家,但是不能离开。这是天大没面子的事情,老夫人可不是要气死了。真是气人,上回晕了,怎么又活过来了,要是早死了哪里有这种烦恼的事情。
但五老爷又不能说我不要休妻这么没骨气的话,只能说:“你当我不想啊。要是我写了休书,你妹妹怕是要当场撞死!”
这句话真是把五太太羞辱到了极点。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五老爷是面子里子都没给叶家留。仗得是什么呢?大约,还是仗着当年五太太寻死觅活要嫁给他的感情。
叶老大叶老二和五太太是亲兄妹,自然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其余五位收养来的儿子,虽然和五太太没有见过,但也是热血青年。出发前可是被养父关照了,要把姐妹好好带出魔窟。也不知道是谁动得手,有人先掀翻桌子,一句“你妈的”出口,桌子椅子餐食漫天乱飞,霹雳啪啦,遍地狼藉。
周彦邦明白要是五太太被接回叶家,他和阿儒的婚事恐怕会拖到无限长。但他依旧盘算着,定亲的事情已经满城皆知了,除了他也没人会向阿儒提亲。但是,最好要在叶家几个愣头青面前做出一些丑事,让他们也没法反悔。
他趁着席面在闹,偷摸着就往内院走。慕府除了五房,他已经是熟门熟路。走到里头,却突然犯难,不知道往哪条路走,正巧就看到大房的慕连瑟。他们见过几面,没有深聊。此时,他也是一下子着急,叫住了连瑟,笑眯眯地问:“烦劳妹妹告诉我五房怎么去?”
连瑟还不知道外头闹得凶,见到周彦邦笑盈盈地模样,脸上不禁微红。娇憨地捂住嘴笑了几声:“姐夫,你们才刚定亲,怎么就要私下见面。让人知道,总不大好吧。”
“我也知道,但阿儒找我,我总不能不过去。”周彦邦暗自着急,面上不显烦躁,却想干脆去找找看,反正慕府也不算大。“若是妹妹不想说,就当做没看见我。等明儿,姐夫给妹妹送份厚礼。”
慕连瑟想到连慈上回炫耀的红宝石头面,不免眼热。一方面讥笑阿儒去做续弦,一方面又恨阿儒运气好,男方有钱有颜。典型的恨人有,笑人无。心思一转,走到周彦邦身边,做出小女儿般的羞态,趴在周彦邦的肩膀上,单手拢住嘴巴一边,小声说:“一直往左,路过院子,就能瞧见一条小路,往里就到了。”
周彦邦是男人啊,慕连瑟这么亲密接触,是个男人都会瞎想。他沉默地扭过头去看,连瑟脸红红地,娇滴滴地笑着:“姐夫,怎么还不去?”
“妹妹,你今年已经十一二岁了。”周彦邦停顿片刻,“将来你会是周家的亲眷,可不要再对别的男人如此亲密。免得让人泼了污水。”连累了周家的名誉。他笑了笑,看到连瑟脸上由红变白,补充一句,“好在你我亲戚,倒是不需多虑。谢过妹妹,明日姐夫必定送上礼物。”
他匆匆往五房走,自然看不到身后连瑟气得跺脚。连瑟自信她的姿色要比阿儒美上许多,她当时的举动,不是为了纯粹的勾引周彦邦,而是想让周彦邦在她和阿儒之间有个比较。等阿儒嫁过去,总会有吵架的时候,总会有看厌的时候,那时候周彦邦就会想起她来,想着当初选择是错误的,那就是恶性循环。只要周彦邦哪天忍不住叫出一声,你看看连瑟,那她,就赢了。
周彦邦走得飞快,他没连瑟想得那么长远。就如之前所说,他对女人的兴趣不浓。在女人和孤本相衡量,他宁愿要孤本作为伴侣。除了阿儒以外的女人,就如同市面上见得最多也最为普通的小儿启蒙三字经之类的读物。易懂,无趣。以至于,连瑟刚才的举动,对周彦邦来讲,只是慕家果然没落得没有规矩可言的佐证。
到了五房,他知道时间不多,但却无法太过匆忙。摆出闲庭信步的姿态,笑盈盈地在院落里自言自语:“咦,这是哪儿?怎么瞧着格外的熟悉。”
喜鹊和湘朔先冲了出去,就看到这位仁兄,还在潇洒地走来走去。忙拦住他:“周公子,这里是慕家内眷的住所。您进来着实不方便,请出去。”
“怎么还叫公子?前几天就下了聘礼,现在我是你们姑爷。”周彦邦果然是城墙厚的一张脸,“我在里头逛逛,正好进来这里。原来阿儒是住这儿的?实在偏远。我在周府准备了新房,前有院子后有湖水,是顶顶好的院落。”
老实头张嘴结舌不知道要怎么辩驳,有心说放屁你怎么是姑爷了,可慕家确实收了聘礼。身边湘朔却上前福了福:“是了姑爷,但现在还未成亲,你好歹要给姑娘留点闺誉。哦,难道说,你们周家不在乎名声哦。”湘朔猛地击掌,“啊呀,周公子,你不会是故意来败坏咱们姑娘的闺誉的吧。将来都是一家人,你怎么那么恶毒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