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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一百章:不欢而散的筵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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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饫甘餍肥下来,吕霨心里的那些不愉快瞬间一扫而空,慵懒的伸了个腰,但并未抬头,只是淡淡的笑道:
“酒足饭饱应当思归,思归......”
吕霨无声地勾了勾唇角,再抬头看见的就是脸上写满了不是滋味的萧宫竹,只好对着郑丞凤无奈地摊了摊手。
“云起你也城会玩,带个伤看把你浪得......见你好几次都避开了她们的触碰,伤势真的没问题吗?”
郑丞凤在雅间里是看着吕霨替他拒酒的,自然关心他喝那么多酒会不会影响伤势愈合。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小病小痛算得了什么?话说,你不劝导劝导身后那位?”
吕霨双手垫在后脑勺,惬意的望向已而夕阳在山的江面,忽而想起“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的诗句来。
“......白关心你了!”
郑丞凤嗔怪的推了一把吕霨,吕霨步履踉跄,差点被自己绊倒,看样子喝酒喝的有点儿微醺。
“猷清你还好吧?猷清?”
萧宫竹双颊若隐若现的一片酡红,眼神迷离的看着郑丞凤,咬着自己的指甲盖儿,慢慢阖上了勾人心魄的双眸。
“噗嗤!看样子是醉了......没想到大理寺少卿如此不胜酒力,看来日后要多......嗯?玉科,你晃来晃去做什么?晃得我头疼......”吕霨恍惚间玉山倾倒。
“......你也醉了。”
郑丞凤无力的揉了揉太阳穴,平日里一个醉鬼都够他受的了,现在来了俩......谁来救救他?
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左右各架一个,就近去了一家茶馆,要来两碗解酒茶。
还真是可怜了他这纤弱单薄的身板儿,俩长身玉立的魁梧汉子往身上一压,简直走路都带喘气儿的。
喂下醒酒茶后,俩人一个挨着一个的从说书人道说的街头巷谈中转醒,慢慢缓过劲儿来。
“玉科,水......”吕霨仍旧有些头晕的说道。
“折子戏都听了好几出了,总算醒了!”郑丞凤竖眉瞪眼,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一时也有些气闷。
再看看两人都茫然无措的模样,实在让人不爽极了。
“凤儿,你别气......”萧宫竹晃了晃有些发胀的脑袋,牵住郑丞凤的一侧衣角,低头嗫嚅道。
“谁说我生气了?!”
郑丞凤略带高傲地微抬头,抽出被萧宫竹攥在手心里的衣角,收起往日的笑容,一脸凝重,话语中还带着愤恨。
这下萧宫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双目盯着已经微凉的茶,垂下眼帘,陷入了沉默。
吕霨看着神情怏怏的萧宫竹,大手毫不客气地拍上他的头,抬头挺胸的说道:
“一脸丧气!任谁看了也高兴不起来。”
萧宫竹勃然大怒,却听得郑丞凤破颜为笑,顿时有些不解。
“凤儿?”
“咳咳......抱歉,失礼了。”郑丞凤敛了敛唇角漾着的笑意。
吕霨凑近萧宫竹耳畔,交头接耳道:“人呢小王算是给你哄好了,记得欠小王一个人情。”
“......(老奸巨猾)”萧宫竹忍不住抽了几下嘴角,恨恨的盯着这个胡乱塞人情欠条给他的笑面虎。
待戏台上换成了琵琶曲,吕霨他们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只见吕霨瞥了眼茶馆柜台旁的更漏,伸了个懒腰:
“天色已晚,是该买些糖什给小猫吃了。”
郑丞凤是明了的事中人,只示意吕霨动身离开,倒是萧宫竹听了个稀里糊涂,疑惑道:
“羿小王爷看上去不像是会养那种野畜的人,怎么就提了兴趣玩这种名媛贵妇所青睐的畜生,就不怕玩物丧志?(挑眉)......还有,这伤痕也是那畜生挠的吧?”
萧宫竹眼尖的瞧着吕霨手背上未来得及被遮掩的抓痕,语气冷嘲热讽的,好不善意。
“猷清!云起他说的是一位姑娘......”郑丞凤没想到萧宫竹会找吕霨这茬子事,赶忙喝住他。
“咳...鲜有耳闻羿小王爷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萧宫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时间尴尬的眼神到处乱瞟。
吕霨显然对那句畜生感到极度的反感,以至于理都不理萧宫竹,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拍嵌在桌中,扭头就走。
郑丞凤讪笑着给吕霨让道,扯过萧宫竹往茶馆外带,干巴巴的解释道。
“她对云起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
“怎么个特别法?”萧宫竹稍微上了兴趣,追问道。
“(挠脸)怎么说呢?......我也不太清楚,说不上来的感觉。她人古灵精怪的,猷清你见到也一定会喜欢的。”郑丞凤信誓旦旦的模样让萧宫竹有些不悦。
“是吗?那可不一定。”
萧宫竹说得有些漫不经心,似是不太喜欢郑丞凤对他说这种话,明摆着将自己往别的女人身上推。
“(心虚)呃,算了,就当我方才什么都没说过,若是一语成谶,云起还不怪罪我?我可惹不起那两尊大佛。”郑丞凤后怕的抖了抖身子,寒气从脚底浮上来。
“(掩笑)倘若那姑娘在你看来是古灵精怪的,那这羿小王爷在你心中又是怎样的性子?”萧宫竹轻撞了一下郑丞凤,似是无意的问道。
“他啊...心若猛虎,细嗅蔷薇。”郑丞凤说得倒是不含糊。
“......这样啊,凤儿你还真是了解他......”萧宫竹对这几个精辟字眼感到羡慕又是嫉妒。
“我与他是总角之交,从小玩到大,两人之间又是两小无猜的,他什么性子我心里当然清楚。”郑丞凤不怎么在意的挥了挥手。
随后见吕霨要上马车,连忙拉着萧宫竹赶过去:
“云起,这就回去了?不买糖了?”郑丞凤看着马车驶向北上官道而不是南下的商业街,出于好奇的问道。
“何必我事事亲为?”
吕霨话是对郑丞凤说的,但却鼓着一双眼睛干瞪着萧宫竹,眼里满是敌意。
“呃......既然不买糖了,那就去你府上......”郑丞凤话未说完就被萧宫竹打断。
“无心之过,还望羿小王爷能海涵一二,夜路漫长,下官就此别过。”
萧宫竹依依不舍的看了眼郑丞凤,屈指吹了声口哨,便有一只白羽花斑的海东青应声飞来,落在萧宫竹肩上。不一会儿一辆銮车从北上官道的转角处驶来。
“猷清,你......”郑丞凤竟无语凝噎。
“(笑容发涩)不想让凤儿为难,他什么性子也容易让人懂,我并没有要记恨的意思,现下并不是相聚一堂的好时机,咱们...来日方长......”
萧宫竹凑近郑丞凤的耳畔,温热的气息喷吐在郑丞凤耳朵上,惹得郑丞凤心浮意乱,心里不知名的一阵难受,只好点头允他离去。
銮铃泠泠作响,海东青盘旋在銮车上空鸣叫,直到日沉西山声音远去后吕霨才叫醒愣神的郑丞凤:
“看够了没?再不上车我就抛下你不管了。”
吕霨搭着修长的腿,用鞋尖撩开挡蚊虫的蝉纱帘,对郑丞凤那望眼欲穿的模样不堪其忧。
他可不喜欢棒打鸳鸯,可郑丞凤那白痴的样子,准让精打细算的萧宫竹给吃干抹净罢。
回到羿王府,吕霨首件事就是询问膳房的备膳情况,顺便通知他们多备一双碗筷。
“云起,猷清那件事你别往心里去,他也是不明白你跟王长繇的事才......”郑丞凤跟在吕霨身后碎碎念。
吕霨俶的站住脚,身后的郑丞凤便瞎看路的撞了上来,鼻梁骨一阵磕碰,瞬间泛酸想哭。
“云起...好生无端的为什么停下来?”郑丞凤瓮声瓮气的说道,捂住鼻子在那儿缓劲儿。
“玉科你听着,以后别动不动就替他人道歉。做错事的不是你,没必要自己一个人扛过来承受,并不是谁都像他萧宫竹一样会稀罕你。
你再优秀也会有人对你不屑一顾,你再不堪也会有人对你青睐有加,所以不妨拨开世间纷纭,做好自己。”吕霨转身将手按在郑丞凤肩上,语重心长的说道。
“谦让而有礼,怎么反倒成不了自己了?”郑丞凤哑然失笑。
“(轻叹)......行吧,还真是像老学究一样拘束多礼。你要是喜欢,那我尝试着接受......
另外,萧宫竹那人虽说尖酸刻薄没礼貌些,姑且算是个好人,我也不与他计较些什么。”吕霨挪开手,施施然继续走着。
“......尖酸刻薄...没礼貌,云起你还真是把人彻彻底底的贬低了一通,也不怕祸从口出。”郑丞凤不自然的抽了一下嘴角,笑着追了上去。
秋风飒飒,天上的星辰并不多,风有些冷,卷起已经开始泛黄的葳蕤兰草,秋萤零星的飘了出来。
顺着散发淡淡光芒的秋萤移动视线,格格屋庭阶下的兰草丛中,王长繇正起兴扑流萤,就连吕霨走到她身后也不知,这不,一转身直接给吓得坐在了地上。
“吕霨你大爷的,黑灯瞎火的玩什么装神弄鬼?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王长繇跳起来,将手中的秋萤悉数扔向吕霨。
小小的萤火虫得到自由便朝四面八方飞去,只有一两只不知情况的还逗留在两人之间,上下飞舞。
吕霨抬手让秋萤落在指尖,看着王长繇气急败坏的模样,不忍逗上几番,只见他徐徐说道:
“吓死的也是一只猪,这人可不会这么不经吓。”
王长繇心下一惊,暗叫不好,这家伙八成是记住了上午的那件糗事,正要借题发挥呢!
二话不说,一把挥掉吕霨指尖上的秋萤,蹬蹬蹬地跑回了屋里,让丫鬟合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