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容宣安 ...
-
近几日，老郑和祁王府上来的医师可算是忙坏了。
每天提着脑袋战战兢兢过日子不算，还得眼巴巴祈祷魏公主早日醒过来。他可真不知，这位公主到底是来当俘虏的还是来体验军营生活了，怎么一个落魄女人倒是比谁都金贵，把他们这些无名小卒折腾的够呛。
老郑看着容医师镇定自若地嘱咐着手底下的婢女如何煎药，一时间觉得老脸甚是没面子。想他跟随祁王的镇北营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倒是这次这个公主的病情竟是让他乱.了阵脚，没得让一个足不出户比他小了几十岁的后生给比了下去。
但暂且不说这祁王府上的容医师医术如何，老郑深知这次机会得来不易，若是他自己做不到置之死地而后生，那恐怕他在这军营也呆不下去了。
大周古律法有令：不杀行医之人。
是以在大周，民间自古以来就有入仕不如学医的说法。行医之人多备受尊崇，比起许多女子挤破头要入宫为妃，这学学医的浪潮更是胜之。不过圣祖为了杜绝滥竽充数的现象，遂设置了三六.九等，和科举一样，也要通.过考.试选拔才能正式成为行医开馆的医师。通.过医试的每个人都会发一个官牒，有此官牒才可开馆行医，而这医试的三甲，都是选拔进入御医院的不二人选。对于一个靠此吃饭的人，若是被没收了官牒，也就相当于断了他的活路。
若是公主醒不来，按大周律法，祁王杀不了他，却能除了他的官牒，这北地都是他祁王的势力，祁王手下他都混不了饭吃，如果走出去，这世道岂还能容他苟活？唯有拼了这条老命让这魏公主好转，他才能稳稳当当的继续当他的军医。
这厢郑老头焦头烂额，那头容医师却依旧是从容淡定的模样。行医数十年，郑老头第一次觉得自己才疏学浅，竟是被一个年轻后生比了下去。
“老前辈勿急躁，”容宣安嘱咐完煎药的小婢女后，一副悠哉的样子朝郑老头走过去，“老前辈医术高明，用.药比起晚辈也是稳妥许多，倒是不必忧心公主的病情。”
“哼！”郑老头抽.了一口水烟，冷哼一声扭过头不理容宣安。
容宣安笑笑并不介意，接着道：“公主久病未醒并不是老前辈的药方有问题，而是公主本身潜意识里并不想醒来，是以晚辈稍稍改良了下老前辈的方子，以外力催公主醒来。”
“呵，滑头！”容宣安如此大度，倒让郑老头老脸一红，觉得这里透不过气，敲了敲水烟头，站起身往帐子外走。
郑老头一走，煎药的小丫头就撅着嘴不满地说道：“那老头分明是不喜欢你，公子为何对他的态度还这么好？”
“那老头虽古怪，但是在军中行医多年，帮了殿下不少，给予一点尊重是应当的。”
“殿下殿下，公子心里就只有王爷。”小丫头嘟哝着嘴，“那老头救不了的场让公子你来，殿下怎么不念着公子的好，给公子放几天假呢。就见着公子为殿下鞠躬尽瘁，阿奴都觉得公子和殿下莫不是断袖了......”
“小丫头片子！”容宣安听罢阿奴无忌的言.论，又好气又好笑地敲了下她的头，“殿下你也敢编排了！可是在王府里活得太舒心了？好好煎你的药！”
“知道了知道了，阿奴不说了。”阿奴捂了捂嘴，也知刚才的话太过放肆了，好在她知道她家公子心最是好，绝不会向王爷告.状的。
“以后少说些没用的，叫殿下听见我可保不了你。”容宣安摇摇头嗔道，然后在临时放置药材的小几旁坐下，翻看着几日前他从麓源书斋淘来的古医书。
“咦，这是什么？”
从开始煎药到现在约摸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正是要加另一味药材之时，阿奴便起身过来找寻，从陆枕月榻前经过时，不慎碰落了她的行李包裹，从里面掉出一本小册子来。
“又怎么了？”容宣安头也不抬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上面写的东西阿奴都不太懂。”
阿奴挠挠头将小册子递给宣安，宣安扭头一撇，皱眉道：“别人的东西，怎么不说一声就私自动了。”
阿奴吐吐舌，自知她家公子最是恪守礼仪，解释说：“阿奴不是有.意的，刚刚不小心碰落这个公主姐姐的包裹，这小册子是从里面掉出来的。”
“是吗？那便放回去罢。”容宣安正沉浸于医书中，听到阿奴这么说，连看都没看，便将伸过去接的手就缩了回去。
“噢......”阿奴讷讷的应了一声，见容宣安不怎么搭理的样子，便以为是刚才自己胡闹了些，让公子不高兴了，一时间有些失落。
哎。
容宣安甚是无奈，不用刻意去看，光听着小丫头的声音便知她委屈了，想到这，他无可奈何地转过头去看她，正想安慰她时，无意间瞥见小丫头手里的册子，呆住了。
“给我瞧瞧。”
那小册子上封壳上的花纹他觉得眼熟，阿奴不解地递给他，他略显焦急地翻开册子，顿时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公子？”阿奴惊奇地凑了过去，瞄了眼册子里的内容，却是什么都看不懂。
“没什么。”容宣安合上小册子，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外壳，心底升起许多疑问。
#
陆枕月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吐了好大一口黑血，吓得软榻旁的两人一哆嗦，容宣安差点把小册子掉在那一滩黑血上，幸而他眼疾手快将小册子捧住。
陆枕月胃里难受，喉.咙也烧得慌，待得片刻清.醒后，瞧见地上那一滩黑血，只觉得触目心惊，她在阿奴的搀扶下半躺坐在榻上，她歇了一些会儿才有余力抬起头看眼前的两个人，只是看到容宣安手里的小册子，她当下急得喊道：
“你是谁？！怎么拿我的东西？咳咳！还、还给我！咳咳！”
“快躺下，你刚醒，身.体还没好全呢，可千万别动怒。”阿奴忙不迭扶着陆枕月躺下。替她抚了抚心口。
陆枕月比容宣安预计的时间醒的要早，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忙把小册子送还到陆枕月手上，并诚恳的道歉说：“实在抱歉，是在下冒犯了，在下不是故意翻公主东西的，事出有因，望公主谅解，在下只是一时被这上面记录的文.字迷住，忘乎所以了，实在对不住。”
陆枕月一惊，低头看了看小册子，问：“你识得我魏国的文.字？”
容宣安：“在下曾经在魏国游学过几年，学习过魏文，是以认得些许个字。”
他这般说，陆枕月却是不信：“这上面可不只是用‘些许个’魏文书写，还用了另一种密文加密，你如何会识得？！”
连她一个魏国人都对这种密文有些束手无策，他一个完完全全大周口音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些？
被陆枕月质问，容宣安倒是淡定：“在下在魏国游学期间，曾师从一位世外高人，这种密文，她教过在下一些。”
“此言当真？”
陆枕月将信将疑地看了容宣安一眼，又低头翻开小册子，始终不太敢相信他说的什么“世外高人”所授之话，可是端看这人说话的样子，又不像是说.谎。
“当然是真的了！公子是不会说.谎的，而且公子的师父阿奴也见过，那可是一个大美.人——”
“——阿奴！不得无礼。”宣安从阿奴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
“那你可是能解——咳咳！咳咳！”到底是久病在身，陆枕月此遭受了翠娘那一盆冰水，身.体虚了很多，这刚醒来，没说上几句话，就觉得不大舒服了。
容宣安见状，忙将上一道煎好剩下的药端过来：“公主暂时先别说话，等公主恢复得差不多了，再问也不迟，到时候在下定当知无不言。”
陆枕月接过那碗药，有些沉默，她抬眼看了看四周，观看这帐子，她料想自己应当还是在镇北军营之中，只是眼前的少年少.女，她甚是陌生，不曾记得营中除了郑老头还有这样一位年轻的医师。
不过自己这条也是他们捡回来的，想到刚才自己太激动有些失礼，陆枕月也不太好意思，将那苦药喝下后道：“刚才我也有些激动，对恩.人失礼了，抱歉。”
“什么恩.人不恩.人的，公主哪里的话。是殿下让我来给公主看病的，公主要谢就谢殿下好了。”
原来是他......
“我已不是公主，公子不必如此叫我。”
陆枕月心里淡淡的自嘲，原是以自己给祁王解毒作交换，结果自己倒是被祁王给救了。只是......祁王自己府上也有大夫，为何还要......？
“对了，公子如何称呼？”
容宣安抱了抱拳：“在下容宣安，祁王殿下府上.任职。”
“原来是容公子......观容公子应是医术了得，王爷的病为何不找公子？”
容宣安对陆枕月的话有些不得其解：“殿下？殿下.身.体向来康健，并无什么大病啊。”
“......倒是我这些天睡糊涂了。”陆枕月面上不动声色地掩饰过去，心里却是惊了又惊。祁王身患剧毒的事，竟是连王府御医都不知道吗？
#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三个人皆是一言不发，心里各怀想法。
陆枕月正想再问那小册子的事情时，帘子突然被人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裹.着帐外的寒气走了进来。
“见过殿下。”
容宣安和阿奴一瞧，连忙行礼。
“起来，本王就是过来看看。”
祁王四处望了望，就在这时，帐子外响起一道略显忐忑的声音：“公主可在帐中？卑职李林恪不才，托人寻到一根老参，来探望公主......”
这声音来得不可谓不尴尬，祁王慢悠悠瞧了陆枕月一眼，又意外不明的往帐外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十一章 容宣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