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计划》Cassini

37、Chapter36

　　*

　　陆行昭站在窗边，他觉得有些累了，但并没有一丝困意。

　　“陆先生没休息吗？”陈帆推开门就直接进来了，一点儿也没有拘束。

　　“连门都不敲，桑德斯先生也真是看得起陆某。”陆行昭大概知道这人要来干什么的。

　　陈帆笑而不语，他很不客气地躺在了陆行昭的床上。“陆部长的床果然舒服一些。”躺了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地坐起来。陈帆这句话倒不是客套，陆行昭的床确实和这家旅店的其他床不太一样。

　　“陆先生，你什么都知道吗？”

　　“我知道我该知道的。”

　　“我从未听过你问为什么。”陈帆用的是陈述句，但目光中充满着探寻。

　　“我无所谓什么为了什么。”

　　陈帆在心里默默回答了一句：你撒谎。

　　“陆先生，你相信我吗？”

　　“不相信。”

　　“陆先生对不相信的人也能舍命去救的吗？真是个好人呢。”陈帆面上轻松，但心里其实打着鼓。他现在身边唯一能利用的人就只有陆行昭，所以别无他法，他只能靠他分析出来的一点点模糊的信息继续前行。

　　陆行昭没吭声，这种讽刺的话对他来说无痛无痒。

　　“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都有要找寻的东西，那不如合作一下？”

　　陆行昭转过来暼了陈帆一眼，说：“我没有要找的东西。”陈帆倒是不惊讶于这个答案。他也不急，就起身走到陆行昭的身边，将手伸进他的口袋里，把烟摸了出来。陈帆的力度控制得很好，手指完全没有碰到被衣料包裹的皮肤。他自顾自地点了烟，将周围的空气都化为烟雾。

　　陆行昭这几年在某些方面的感受已经磨得很迟钝了，但陈帆看似无意义的动作还是让他有了转瞬即逝的奇异感受，他现在有些不清楚眼前的人要干什么了。

　　“那，我换个说法吧，我有要找的东西，你能帮我吗？”

　　“当然，我会给你报酬。只要是我有的，都可以给你。”陈帆在竭尽全力地扰乱对方的思维。

　　“你自己挑，怎么样？”

　　还没等陆行昭回答，陈帆就呛着了。他弓着身子，眼眶跟着红了起来。陆行昭只是漠然地看着而已。

　　“咳——你也不用急着回复我，”陈帆捂着嘴，面目有些扭曲地说：“好好考虑一下。”

　　陆行昭转过身去眼神笃定地看着窗外，就跟窗外有什么好风景似的。但他的大脑却并不似面上的风平浪静，他开始考虑桑德斯是诱饵的可能性：可是自己明明现在对内廷已经没有任何用了，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还是说桑德斯其实一无所知，他不过是在试探自己吗？

　　陈帆“砰”地一声关门离开了，在门外还对这支烟骂了嘴。

　　陆行昭望着已经散去的烟雾，陷入了沉思。

　　*

　　“先生啊，我们已经迟到了十五分钟了。”

　　“你就说还有多久吧！”

　　“交给我，五分钟给您送到。”周彦现在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比起出内廷前还要每个正形。因为回程前在旅馆被一点事耽搁了，现在他们一行人就迟到了。本来陆行昭还应该回家换套衣服的，现在也只能直接赶去“陈帆”的宴会了。

　　“陆部长不嫌弃的话，就凑活穿我的礼服吧，有一些比较宽松的款式应该可以合您的身。”一进内廷，陈帆就开始人模狗样儿地对陆行昭嘘寒问暖。

　　“多谢。”陆行昭答应了下来，但也没个好脸。陈帆倒觉得这样的陆行昭看上去才正常。

　　“周彦，我们从后门开进去。贾克，你等会儿先把孩子带到卧室去休息，从后面仓库的门走。”

　　“是的，先生。”贾克轻轻地拍了拍孩子，应了下来。

　　陈帆想了想，还是俯下了身，说到：“安娜，你和贾克去卧室玩好吗？我会为你准备好吃的。”陈帆难得地把最后的几个字咬得很俏皮。没人发现陆行昭的耳朵跟着动了动。

　　“当然可以，先生。不过我要一条和你一样颜色的裙子。”

　　“和我一样颜色的？”

　　“对，和你一样的颜色，这个颜色，大概叫橙色吧！”

　　“好的，我会为你准备的。”虽然陈帆既听不懂这个孩子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类似于安抚孩子的行为，但他还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毕竟前方还有一些更复杂的事情在等着他。

　　*

　　“各位宾客们请稍等，主人很快就会回来了。在此之前，请各位好好享受美酒和音乐。”乔安熟稔地为大家解释，刘管家去后门接主人了，现在的宴会秩序都交给了他处理。他解释后就走到了今天的主人公“陈先生”的旁边，恭敬地问候到：“陈先生，陈夫人，久等了。还请两位不要影响愉悦的心情。”

　　叶榄端着一杯白葡萄酒悠悠晃荡着，微笑道：“你不用担心，我是个随性的人。再说了，辜负了谁都不能辜负了这杯美酒啊！”

　　“多谢您的谅解。”乔安露出了一个让人舒服的笑容。

　　这时的陈帆已经在换衣服了。他其实在听到这个新来的客人的名字之后，内心的很多想法都得到了证实。可是一个疑惑解开，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疑惑，他自己都看不见终点在哪里。

　　收拾打理好之后，陈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向大厅走去。陆行昭比他更早到大厅，顺着他的视线过去，陈帆的心脏骤然一紧。虽然早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体被夺走了，但这样面对面地看着自己站在那里还是觉得有些惊悚。陈帆不知怎地冒出了一个想法——桑德斯要是看到他会不会也有同样的感受呢？这么说起来，他们俩倒成了难兄难弟了。

　　陈帆从楼梯缓缓走下，音乐声逐渐放缓降低来迎接主人的归来。他依然保持着看似沉稳的步调。

　　“桑德斯先生！久仰大名。在下陈帆。”叶榄主动向前一步伸出了手。

　　“陈先生言过了，我不过是一介小商而已。让您久候至此，实在是我有失待客之道。”陈帆紧紧握住了对方同时也是自己的手。

　　“桑德斯先生为内廷出力，这怎么能算是失道呢？是陈某来得不凑巧而已，”说完她突然靠近陈帆。“好久不见，你瘦了呢。”陈帆近距离地看着自己的脸在和自己说话，那根若隐若现的眼线很是扎眼，看来叶榄画眼线的习惯倒是没有变。

　　“好了，既然陈先生等得都要饿瘦了，那今天可就千万不要客气。”陈帆主动敬了酒，和叶榄客套完他就走向其他宾客继续寒暄去了。

　　没寒暄几个陈帆就腻了，他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一直有个人跟在自己后面，这时才想起来刘叔在门口和自己说过他找了一个见习管家，让他看看满不满意。

　　“乔安么？”

　　“是的，主人。”乔安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立刻顺从地附身过去。

　　“阿勒克斯夫人来了么？”

　　“禀告主人，来了，在茶室休息。”陈帆随意打量了几眼，倒也挑不出什么错处。现在也不是查人的时候，陈帆决定先不管他。

　　“以后回答我就直接说就行了，不用说什么禀告。带我去去见她。”

　　“是的，主人。”乔安的态度和刚才马上就有了一些微秒的变化，仔细看地话能发现他的腰比刚才直了几个角度。

　　在阴影处的陆行昭已经立了很久，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想止住肩膀的颤抖，可全都是无用功。在刚才远远看到面前那个人的一瞬间，他甚至能感受到记忆中萦绕在口腔鼻腔的腥甜味道。一瞬间，枪声，雨声，嘶吼声，惨叫声全部充斥在他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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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昭，后面那几辆车都是，我们子弹可能不够了……”

　　“他们的反应速度也太快了，简直不合常理。”

　　“噗——阿昭你可真会说笑，在这个鬼地方，哪有什么常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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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下车了，分头走，在教堂会合。阿昭，枪给你！”

　　“你先走，我再掩护一会儿！”

　　“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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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逃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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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堂之上，一个熟悉的白色背影被架在十字架上，当陆行昭赶到时，一支由枪声组成的主题交响乐奏响了起来。鲜血顺着巨大的十字架缓缓流下，混合着子弹从身体穿过的声音和弹壳砸向四壁的声音。这真是为陆行昭准备的盛大演出。他知道有几枚子弹已经穿过了他的身体，他拖着血流不止的腿，像一台机械一般前行。

　　他的一条腿忽然一软，他直接跪了下来。但他继续往前爬去，那个背影像是独属于他的地心引力，靠近都是纯粹的物理原理。背影越来越近，他的指甲已经碎了，他的全身也已经碎了，他的心脏早就不知道跳动了。

　　最后，连那个背影都在他眼前裂成碎片，坠入永恒的黑暗。

　　陆行昭不知何时已经走下了楼，他机械的步伐一如往常，那个背影就是磁场。他走到这位“陈先生”的面前，伸出手道：“您好，事务所陆行昭。”叶榄也伸出手回答：“您好，我是陈帆。”

　　两个人明明面对着面，但叶榄感觉对方灰暗的目光并没有放在自己身上似的。她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陆行昭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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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mmmm
骗人鬼作者诈尸了
不晓得还有没有读者啦
不过还是会不定期诈尸der
感激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