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计划》Cassini

38、Chapter37

　　*

　　在旅馆遇到的事让陈帆不得不在意阿勒克斯的身世。

　　凌晨时分，他们从旅馆即将出发，门口却站了十几个人。他们衣着各异，但都眼神锐利地盯着陈帆一行人。陈帆看了一眼这阵势，便转头看了一眼陆行昭，但陆部长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就直接走了出去。陈帆只好开口问老板：“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想请您喝杯茶而已，不知道先生赏不赏脸了。”老板的态度和往常很不一样，不过除了第一天来的时候的那张丑脸，其余时间陈帆也没和老板有过接触。

　　“行。”陈帆朝周彦和贾克递了一个眼神，便答应下来。

　　“那您这边请。”

　　从走廊深处的一个门进去还有很大的一片空间，平时看着外面那扇小门根本不知道里面会是这样一副光景。老板引着陈帆来到更深的地方，然后让他坐在椅子上。

　　“老板经常来这儿吗？”陈帆看见已经很破旧的桌椅上却没有一点儿灰尘。

　　“偶尔来喝个茶。”老板很随意地用电热水壶泡了两杯茶，就算陈帆并不懂茶道，也能看出来老板不是个爱茶的人。

　　“老板好雅兴呢。”陈帆很不走心地夸了一句，他这两天都在旅馆里活动，所以也懒得带上口罩。那样反而显得可疑。

　　“这儿人多，热闹。”说罢老板就到暗处的柜子边，拉开了一个柜门。这个柜子里还装了灯。整个旅馆的灯加在一起不知道能不能超过这些柜子里的灯。

　　陈帆仔细一看，再联想老板刚才说的“人多”，大概猜出来了柜子里这一排排的饼子是什么。

　　“这些魂瓶怎么都长一样？”陈帆随意问了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都是从我这儿住然后死的人，干这行儿的呗，能有个容身之处就不错了。我早不干了，主要是年纪大了，现在也就剩给他们收尸的力气了。”

　　陈帆没回答，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一排排的瓶子。死人真是不占地方，他心想到。

　　“你不是干这行的吧？”老板瘫在椅子上，任由自己的颈椎不停晃动。

　　陈帆默认了，他其实也不清楚这行具体指哪一行，不过他现在什么职业也没有，肯定不是所谓的“这一行”的。陈帆倒是突然好奇起陆行昭了，问：“那我朋友是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他什么事儿我都查不到，不过能住我这儿的可不能是什么安分人。他要是死了，我连尸体都收不回来。”老板灌了一大口茶，呼啦啦地跟灌酒一样。

　　咋咋呼呼地把茶喝得见了底，老板往前倾了过来，压低了嗓子道：“你们不是外边儿的人吧？”听完这句话陈帆心里警铃大作，但面上依然佯装疑惑。

　　“你别紧张，我只是想找个人帮忙而已。而且，我怎么敢动你们呢？”

　　陈帆沉着地看着老板，不发一言。老板的脸面皮松弛，脂肪不少导致褶子一层叠着一层。两道眉毛都是朝下长，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张苦脸。但陈帆能感受到他隐藏在瞳孔里的狠劲儿，倒也不是凶，是那种被时间打磨出来的狠决。

　　“找谁？”陈帆不觉得拒绝他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我女儿。”一瞬间，老板的眼皮就耷了下来，盖住了眼睛里原有的光。那种压迫感瞬间消失了。

　　“为什么要我帮忙？”

　　“是啊，为什么要你帮忙。我自己的女儿，该我自己去找回来啊。可这外围这几十个区啊大大小小我都跑遍了，来我这儿的人都是地里头的虫子，哪块土他们没翻过啊？可是就是没有啊！”老板说到这里，本来激动的语调突然收住了。“所以，我得换个方向了。”

　　陈帆大概听懂了，但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反正也不能拒绝，他只好在顺着这个话题但往旁边问一些事儿。

　　“因为女儿不干的吗？”陈帆不知道自己问得对不对路，他有着紧张地观察着老板。

　　老板突然笑了起来，宏亮的声音灌满了整个房间。本来很深的褶子都开始抖了起来，倒显得没那么皱巴了。

　　“像我这样的人，就不该有女儿的。”老板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包，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个十几岁的姑娘，笑得阳光灿烂。但陈帆却感到背后有一股凉意慢慢袭来。

　　这张照片上的女孩，和阿勒克斯长得一模一样。

　　陈帆记人脸一向记得很清楚，这一直是他值得骄傲的一项技能。但这次他宁愿是自己的眼睛或者脑子任何一个出了问题。

　　“她什么时候不见的？”

　　“八年前，她十六岁的时候。”

　　“在哪儿丢的？”

　　“邻城。我以前做的事不光彩，她小时候我也不太敢和她一起出门。那次她歌唱比赛得了奖，她要的奖品就是要我陪她出去一次。我也就答应了。”老板沉默着想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那天的情景。

　　“那晚的月亮很圆。我只记得这个了。”

　　陈帆拿起了照片，他的确会答应老板这件事，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女孩在哪里了。但这其中一定还有一些什么问题，阿勒克斯明明就可以随意进出内廷，她为什么不来找自己的父亲呢？

　　比起帮助老板找回女儿，陈帆明显对这其中的事情更感兴趣。他一直都不是一个热心肠，尽管他失去了许多记忆，但他能感觉到，他不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甚至对于安娜的事，他都觉得不像是自己能干出来的。

　　“老板叫什么名字呢？”

　　“我没有名字，如果你要找我，就打听一下Ghost在哪里就行了。对了，我的女儿叫莉丽。”老板深深地看着陈帆。

　　陈帆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羞愧，尽管他没有打算帮助老板。他嘴上随便敷衍一句：“真好听的名字。”

　　老板不是没有看出来他的敷衍，老板甚至早就看出了他的身份，但他也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他苦笑着说：“不是什么有文化的名字，这是我当时唯一能想出来的名字了。”

　　陈帆站起身来，老板送他到门口。一行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离开了这个地方。

　　*

　　在陈帆去茶室的这段时间，陆行昭已经和所谓的“陈先生”打了招呼。他也没办法在那里久留，他怕把自己憋死。

　　陆行昭找了一个阳台开始抽烟，他心中模模糊糊有了一些答案。自己虽然之前就已经猜到过一些，但心中的侥幸被击碎的那一刻还是让人有朝崩溃发展的趋势。

　　“陆部长这是在干嘛啊？里面那么多美人，一个人在这儿多没意思。”阿诺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了，他依然像往常一样乐呵呵。

　　“局长说笑了。”陆行昭把烟摁灭，面无表情地回答。

　　“也是，你对女人都没兴趣。不过，美人也不单单指女人不是。那里面还有一个，我看你准喜欢。”

　　陆行昭绕过他，准备直接离开，却被阿诺局长拉住了。他不得不停下来。

　　“陆部长你要理解一下，有些东西不能浪费了啊。我们和你可不太一样，你一时半会儿可能是没办法理解我们的。”

　　要是在几年之前，这番话一定能激怒陆行昭，可惜他现在不仅没心情，而且也没力气了。他的能量随着一些真相的浮出而消失殆尽。

　　“那真是辛苦局长了。”陆行昭像一具尸体一般默默离开了。

　　阿诺局长看着他消失在尽头，有些摇头晃脑地感叹道：“真是一个美妙的夜晚啊！”

　　*

　　从阿勒克斯的房间里出来以后，陈帆这才想起来有好大一会儿都没见到陆行昭了。怎么说他也算个客人，完全不见也说不太过去。

　　他叫来周彦，问：“那陆葫芦呢？”

　　“我没看见他啊，估计走了，我看后门车都开走了。”

　　“你怎么知道后门车开走了？”

　　“我刚在厨房吃东西呢，宴会上的东西都太小份了。”

　　“能不能有个当助理的样子？那他行李拿了没有？”

　　“我去看看。”

　　几分钟后。

　　“没有，还放在那客房呢。”周彦回来的时候，刘叔也跟了过来。

　　“主人，我本来留了陆部长今天住一晚上，他一开始也答应了下来，但没想到现在却走了。他的行李还留在客房，我明天派人给他送过去吧。”

　　陈帆看着楼下自己的身体在和各式各样的人畅谈畅饮，他就觉得心里非常得不舒服。

　　“现在几点了？这晚宴什么时候结束啊？”

　　“现在八点了，晚宴估计要过零点才能结束。”

　　“刘叔，你知道陆行……部长住在哪儿吗？”

　　听到这句话周彦吓了一跳，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陈帆。刘叔也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才回答：“我依然是知道的，不过这太晚了，如果怕陆部长着急的话，我可以叫人现在就去送。”

　　“不用了，就我去。刘叔你去准备一下。”

　　刘叔只好前去准备。周彦瞪着眼睛看着陈帆，不可思议道：“不是吧？你要去他那儿？”

　　“待在这里我也是自己烦躁，眼不见我还清静。我走了啊！”

　　“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了，您老人家再多吃点儿吧，可别把您饿瘦了。”

　　“你可喝酒了啊！”

　　“都让阿勒克斯的茶给灌没了！”简直和她爸一样，都喜欢给人灌茶，陈帆在心里哼哼唧唧地就走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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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小帆帆很快可以找回记忆了我好激动呀！！！
虽然我已经没有几个读者了
但是我还有小帆帆
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