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计划》Cassini

35、Chapter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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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德斯虽然不在家，可是仆人还是要一如既往地辛勤工作的。不过因为这家里实在也没什么人好服侍的，仆人们的大多数时间都用来维护这座空旷的大房子。仆人们年纪基本都不大，他们这几天一个个都伸长脖子望着管家的工作间。

　　几天前他们迎来了两个新人，不过管家刚把人带来就离开了，也没让他们露面。这几天两人就在管家的工作间里度过，这份神秘引得众人七嘴八舌地猜测。但听给他们送食物的苏珊说，那是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个子很高，总是没有表情，但也不算个坏人，他会用低沉的嗓音对我说谢谢。另外一个个子中等，身材匀称，但那张脸真是这世上少有的宝贝，他还总对我微笑，真是个绅士呢！”苏珊每天都要对着花匠兄弟描述自己和那两个人不到三分钟的缘分，她昂着头，得意极了。

　　“那两个人会是谁呢？是管家的朋友吗？”弟弟莱西对那两个人的身份充满了好奇，这让苏珊更加骄傲了起来。

　　“谁晓得呢？管家这两天也不在。”哥哥明显不是很在乎那两个人，他更想知道管家的去处。

　　“管家一定是趁主人不在，出去玩儿了。”

　　“莱西，你以为管家是你吗？别再聊天了，等会儿佩吉就该来检查了。”

　　莱西很怕佩吉，这让哥哥也很费解。凭良心来说，佩吉绝对算是个很好的头头儿，她很公平，而且从不打骂下属。而且，对莱西，佩吉几乎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更不要说责骂了。比起兄弟俩上一主家的管事人，佩吉绝对是一个值得歌颂的人。

　　“好了，我干活就是了。”莱西撇撇嘴，他一想到佩吉就浑身不舒服，虽然他隐约好像明白，这不是佩吉的问题，但他更清楚，这不是他的错。所以，他就继续心安理得地厌恶她了。

　　“管家回来了！”站在门口的莉丽大声朝花匠兄弟喊了一声，本来朝花园走的两人立刻停了下来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莉丽。

　　“佩吉待会儿就要让所有人集合，管家要宣布一些事情，你们就在这儿等吧。”

　　“莉丽，你总是这么机灵！”哥哥对这个嗓门儿和眼睛都很大的姑娘颇有好感。

　　“菲斯，你真是……要知道你的话总是让我开心。”

　　莱西听不懂哥哥和莉丽之间的交流，他想到又要见到佩吉，整个人都进入一种恐慌的状态。菲斯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弟弟，只好告别莉丽带他去角落里平复一下心情。

　　“这也不是个办法，你每天都得面对她的。她不过是个女人，而且还不凶，你究竟在怕些什么呢？”

　　莱西有些忧愁地低着头，一言不发。菲斯也没办法了，只好让两人尽量站在角落里，这样佩吉就不会注意到他们俩。

　　很快，所有的仆人都进到大厅里了。这种时候，大部分人还是希望站在前面，混个脸熟，这样说不定能有一天得到一些好处。菲斯也觉得那是一种只赚不赔的做法，但因为弟弟的恐惧，他们只好尽量往后靠。

　　“各位，我为大家介绍一下两位新的成员。”管家刚一站定就开口了，他身后跟着两个男人，和苏珊描述的一模一样。那个高个子没有表情，但你能感受到他的眉尾微微朝下，这让他和看上去气势很柔弱。中等个子的男人衣着考究，面容精致，他带着笑意的目光逡巡了一圈。

　　莱西眼睛都看直了。他紧紧跟随着那个男人的身影，直到看见佩吉走上前，才收回了目光。

　　“这位是乔安先生，他是我们的见习管家。这位是汪先生，他是我们的信使。”

　　“哥，见习管家是什么？”

　　“就是刘叔老了以后当管家的人。”

　　“那我也想当见习管家。”

　　“莱西，当见习管家起码得识字。”菲斯无奈地看着自己无知的弟弟，心想你小子连个佩吉都怕得不行，还见习管家呢。

　　“我可以学的……不过，哥，这里不是有电话吗？信使是用来干嘛的？”

　　“我听说是礼仪吧！我也不懂，反正就是个形式，有钱人可能都比较闲。”

　　“哥，那个信使好帅气啊！穿得跟桑德斯先生差不多了！”

　　“形式嘛，肯定要好看的。”

　　“请大家安静！”佩吉平稳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细声讨论。“主人很快就要回来了，请诸位更加勤勉一些，恭候主人的归来。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刘叔带着两个新人下去交待工作了。信使很快就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他很快就接待了阿诺局长家的信使。两人将一套繁琐的礼仪流程完成后，局长家的信使满意地离开了。

　　“刘管家，有新人要来二城了。”送走局长家的信使后，汪度很快将消息向管家报告。

　　“有什么更深入的信息吗？”刘叔摩挲着胸口的怀表，语气如常。

　　“是一位先生，叫陈帆。后天就要举行欢迎宴会了。”

　　“地点呢？”听到这里，刘管家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阿诺先生的意思是，可以直接在本府举报，还可以同时作为答谢宴会。他还说主人后天就能回来了，准备工作就劳烦您了。”

　　刘叔沉默了几秒，汪度低着头等着回复。

　　“既然都这么说了，汪先生，去准备请帖吧！”刘叔把怀表擦干净后塞回口袋里。

　　“明白了，管家。”

　　*

　　“你真的打算直接带他回家？”周彦站在窗口点了一支烟，看得出来他有些焦躁。贾克正在为那个孩子量体温，他还是处于昏迷状态。

　　“这件事还是不清不楚的，还是直接带回去我比较放心。”

　　“他们给吗？”

　　“陆行昭没说什么，我估计可以。实在不行，就说申请让这个孩子在我那儿疗伤之类的。”

　　“人家凭什么要来这儿疗伤？”

　　“就说我们这儿有个神医。”

　　“哪来的神医啊？你看着我干什么？他这个病我真治不了。”

　　“我们明天晚上就要回去了，今天你去找个医生来给他看看吧。”

　　“别，我认识的医生里没有能治这个的。”周彦还是想让这位桑德斯先生放弃将这个孩子带回去的想法。

　　“我们这几个人里面，只有你能最快找到医生。”

　　周彦依然沉默。

　　陈帆慢慢走过去，将周彦落在窗楞上的烟灰用纸巾扫了下来。他敛着眸子准备开口，周彦啧了一声。

　　“就这么还回去，这孩子可能会死。”

　　周彦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自己拒绝不了这个要求。当他开始焦躁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结果了。

　　“你在给自己惹事。”他将烟头摁灭，一抬手直接丢了出去。

　　“好吧，等着。”周彦出门去了。

　　陈帆坐回了床沿，他用手探了探那个孩子的额头，因为贾克告诉他他有点发烧。很快自己冰凉的指尖都传上了温度，陈帆将手翻转过来，轻轻地覆盖在孩子金色的头发上。

　　和艾伦的头发一模一样。他心想。

　　*

　　瑟斯特还是像往常一样混乱与肮脏。名存实亡的警局接到了一起报案，有一处房子起火了，里面似乎有一个人。

　　所谓警局在瑟斯特其实相当于一个收尸地，免费的那种。这里的警察不会去查人是怎么死的，他们永远只负责把尸体收回来然后焚烧掩埋。光这项工作就花去了他们大部分的经费，当然经费的来源也不怎么见得人。他们也没有上级，瑟斯特是个没有归属，没有任何大区承认的小镇。尽量不让满街都趴满尸体是这个警局的人想守住的底线，显然大多数时候这也是徒劳而已。

　　两个警察开着车来到现场，报警的是邻居。起火的那栋房子在瑟斯特算是不错的住所，现在却被烧的焦黑，不过这让它看上去跟这个街区更融洽了。房子烧成这样，似乎轻轻一碰就能塌成碎片，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但奇怪的是却没有殃及到邻居。而且根据直到烧完才有人来报警这点来看，这件事不能深究。

　　邻居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她穿着一身黑袍子立在建筑门口等待警察，像是要和背景融为一体。两位警察上前去向她点头示意。

　　她向里面指了指，警察用脸踹开大门，那块面目全非的木板应声而倒，霎时间黑色的成炭颗粒扑面而来。用手捂着嘴，警察直接走了进去。这房子的客厅很大，散发着一股焦糊味。四周的窗户都被锁死了，一具勉强认得出人样的尸体倒在客厅中央。

　　“还不如烧得再彻底一点，结果我们还得再花一笔钱。”矮个子的圆脸警察双手叉腰，一脸纠结的看着尸体。另外一位已经将裹尸袋打开了。他们了没有那种雪白的带拉链的裹尸袋，那就是一个棕色的麻布袋子，只要不是太脏就会一直循环使用下去。

　　“这家伙前几天才办完喜事呢！”那个老太太不是何时进来了，不过反正也不用查案，现场也不需要保护，两个警察也就随她去了。

　　“这个酒鬼的女儿出嫁了，听说嫁了个好人家，给了他一大笔钱，把他所有欠的债都还了还有剩……好像是打算搬走吧，这几天都没见他去酒馆了……”老太太用手摸着墙壁，蹭得一手黑，她倒是不在意，继续絮絮叨叨着：“真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房子啊……不过也对……漂亮的东西在这个鬼地方是活不下来的……”

　　她神神叨叨地又走了出去。警察没功夫管她，只是拖着尸体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