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计划》Cassini

31、Chapter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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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能的天主圣父，你是生命之源，你借圣子耶稣拯救了我们，求你垂顾叶榄，接纳她于永光之中。”

　　“她既相信你的圣子死而复活；愿她将来是复活时，也能与你的圣子共享荣福。”

　　“以上所求，是因我们的主耶稣基督，你是圣子，他是天主，和你及圣神，永生永王。

　　“阿门！”

　　*

　　“妈妈，小家伙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她不叫小家伙，她是你的妹妹。”

　　“妹妹是什么？”
　　“妹妹是你的家人，是你一生都要珍爱的人。”

　　“以后就叫她菀吧！怎么样？”
　　“我觉得没有榄好听。”

　　“你呀！榄这个字确实不像女孩子用的名字呢，不过我也不记得我当时是怎么想的了。”
　　“希望你们都能在神父面前得到属于你们的幸福。”

　　*
　　“我命令你们在主的面前，坦白任何阻碍你们结合的理由。”

　　“叶琬女士，你是否愿意让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并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的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

　　“陈帆先生，你是否愿意让这个女子成为你的妻子并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的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

　　神父面向众人发问：“你们是否都愿意为他们的结婚誓言作证？”
　　众人颔首致意。

　　叶榄将戒指缓缓推上那双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手。那枚戒指是一个她应该完成的承诺。包括曾经明明不是教徒的她，却强硬地要求桑德斯将婚礼安排在教堂举行。这些是属于叶榄的承诺。

　　“新娘新郎互相发誓并接受了戒指，我以圣父圣子予圣灵的名义宣布你们结为夫妇，上帝将你们结合在一起，任何人不得拆散。”

　　众人道：“阿门。”

　　“陈帆先生，叶榄女士，我已见证你们互相发誓爱对方，我万分喜悦地向在座各位宣布你们为夫妇。”
　　“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吻应该是怎样的感觉呢？叶榄的生命中并不缺少吻，情欲的，粗暴的，温柔的都有过，大多数她都记不太清了。她记得最清楚的一次，那时候她在一个足够肮脏的地方工作，一个留着栗色长发男人带着满脸笑意地问她，女士，我可以吻你吗？叶榄明白，大多数时候，拒绝是没有用的。她只是皱了皱眉，结果那个男人却说，我明白了。他笑着离开之前还真诚地说了一句，你美得像一首诗。

　　其实后来很多次，叶榄都想告诉桑德斯，是因为他的眼睛里有诗，所以她才会像一首诗。

　　“帆，你怎么流泪了？”
　　“因为我感受到了，来自未来的召唤。”

　　叶榄这是第一次用别人的身体去吻，果然，比用自己的自在多了。

　　*
　　听了几个小时的安魂曲，陈帆觉得自己下一秒就可以安详地去了。明明在场的人几乎没有认识叶榄的，但葬礼繁杂的程序并没有使他们感到不耐烦，就好像这些仪式能让叶榄的灵魂得到多大的好处似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那种我在为一个伟大而可怜的人吊唁由此证明我一定是一个伟大又善良的人的表情。

　　周彦全程精神都很不错，这个葬礼的复杂程度似乎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你以前经常参加这样的葬礼吗？”
　　“怎样的葬礼？”
　　“就是，怎么说，这么繁杂？”
　　“这个葬礼不算很繁杂啊！生死都是大事，弄久一点也很应该啊！”

　　一个活着的时候无处安放的人，死后却用盛大的仪式来为她祈求福报。这在陈帆看来，是无比可笑的。对他来说，死亡就是终结，简单又残忍。

　　“有点浪费时间，不是吗？”
　　“如果是自己爱的人的话，怎么样都不会觉得浪费时间的。就算是叶榄，也说不定有人在爱着她，愿意为她的葬礼付出足够多的精力……”

　　陈帆并没有理会周彦，他僵硬地定在那里，眼神里却充满了焦虑。

　　“我和你说话呢，你看哪儿呢？”
　　一丝破空之声传入陈帆的耳朵，他像一只受惊的兽一般警戒起来。周彦扯了扯陈帆的衣袖，但他一把推开周彦，大声叫到：“快跑！”

　　人们还没来得及对这声突如其来的吼叫表示不满，一枚子弹射就入了站在陈帆身边的一位老人的太阳穴中，汩汩流出的血液瞬间染红了他的白发。
　　人群中尖叫迭起。平坦的草坪此刻成为了完美的斗兽场。

　　周彦因为被推开所以没有受伤，而陈帆自己则是被子弹划破了小腿。周彦拉着陈帆跑开，很明显，子弹沿着他们的脚步一路追了过来，一股指向性非常明确的危险紧紧地咬着他们。但一路上人太多太乱，有不少人被误伤，绿油油的草地混杂着鲜血显得异常艳丽。

　　庇护所能带给人安全感，人们发疯似的冲向唯一建筑物内，尽管人们都知道凶手就在这栋建筑里。在进去之前，周彦有一个明显的停顿。

　　“我们进去的话，要是他们直接把楼炸了怎么办？”
　　“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我们不进去死得更快。”陈帆这回没给周彦思考和回答的时间，他强忍着腿上的疼痛把周彦拖了进去。

　　建筑内到处都是慌乱的人群，里面的工作人员抵挡不住，只能将门锁上避免疯狂的人群侵入办公区域。惨白的墙壁反射着灯光，一个个人影投在上面像一部正在表演的大型歌剧，嘈杂的噪声是最有存在感的合声。

　　“我们得去下面。”进来以后，周彦也不再去考虑别的，一心想找一个能够躲避的地方。他们直接冲进了此时出现在面前的地下室入口。
　　地下室的灯光亮得瘆人。

　　一个工作人员看到闯入的两人后惊恐地张大了嘴，她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周彦紧紧地捂住了嘴。不过，很明显周彦是手比脑子快，做完之后他整个人都懵了。陈帆扶着墙喘气，小腿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血浸透了他的裤子。而且他能感觉到，液体的流动一直都没有停下来。

　　“你先让她睡一会儿，快来看看我的腿。”
　　突然被点名的周彦变得手忙脚乱，最后还是陈帆走上前一掌劈在工作人员的后颈上。

　　“当初你给我注射药物的勇气去哪了？”
　　“这不是，得用手吗？要是能用注射器我一定二话不说……”周彦确实理亏，缩着脖子随口辩解了两句。他把那个工作人员放在角落里，为了安全起见还撕了自己的衬衫下摆把对方的手和脚绑了起来。

　　“我们走！”周彦扶着开始变得虚弱的陈帆继续往前走，他低头看了一眼对方的伤势，感觉不太妙。

　　“得找一个休息的地方，我给你包扎一下。”时间紧迫，周彦架着自己的合作伙伴跑向走廊尽头的房间内。地下室的隔层几乎都是玻璃制的，除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尽管楼上很吵，这里的墙壁隔音效果极好。不过，大型机器的轰鸣声还是没办法完全掩盖，这种声音周彦还算熟悉——冰柜。

　　推开门后，里面果然是一排排排列整齐的大型冰柜。至于殡仪馆的冰柜是放什么的，这个应该不用说出来了。周彦把陈帆扶到墙角，然后把门关上。
　　“老大！保持清醒！”看着陈帆意识逐渐模糊，周彦也有些着急。但他既不知道对方真名叫什么，也不想在这时候叫桑德斯的名字。最后出口就变成了这样。

　　周彦撕开陈帆的伤口附近的衣料，仔细看了伤口的状态。他继续撕开自己的衣服，把陈帆的小腿的伤口先暂时紧紧裹起来。陈帆的伤势比他想象得要重，现在最紧要的是要止血。

　　“我现在身边没有药物，但是你的伤一定需要药物的辅助治疗，否则我们没办法出去。这里楼上应该会有法医工作室，我去找有没有有用的东西。你就坐在这里，不要动，藏好了。”

　　陈帆点了点头，没力气再说什么。

　　周彦理了理自己破烂的上衣，小心地往楼上去了。

　　*

　　“我以为陆先生是不屑于和我们这种人一起合作的呢。”
　　“没有永远的敌人。”

　　“亲爱的，这才像样，你早就该忘了他。”
　　“我不会忘记他。永远都不会。”

　　两个人的目光针锋相对，不了解内情的人不会明白其中的暗潮汹涌，反而会以为是一对情人在深情对视。最后，女人败下阵来。

　　“我叫玛利亚。陆先生，按照哈尔维先生留下的规矩，您现在就是我们的会长了。”
　　“嗯。”

　　陆行昭接过玛利亚递给他的芯片，他举起它，一束阳光从这里跃起，看上去仿佛是这块硅元素组成的小东西拥有生命一般。

　　陆行昭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比起他付出的代价，这点收获着实有点可怜。但他明白，有些事情的上演，不过只是早与晚的区别而已。

　　“艾伦，回旅店吧。”

　　“陆先生调查完了吗？”艾伦服从命令，一直在车上等待陆行昭。他有着迷惑，位神通广大的先生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搜查的。

　　“对，我们可以去‘解救’孩子了。”陆行昭把解救两个字咬得很重，仿佛这样报复自己一般的语气能缓解他焦虑烦躁的情绪。

　　陆行昭闭着眼睛，大脑里在高速地整理刚刚接受的大量信息。当一条看似普通的社会新闻划过大脑时，他忽然睁开眼。

　　“艾伦，给旅馆，不，给周彦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