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云之漫》昭度

10、夜好月来

　　已故的种种在我眼前不断闪现，我望着手中的牡丹花灯，好半天回不过神。
　　它的雍容百态，还是以精巧的大气取胜，却不知那制灯的工匠今是如何了。
　　“想起小时候了吧。”
　　淡淡的声音在上方响起，真是成年了，以前的玩伴。
　　光阴荏苒啊，却是如流水般无返，因此缓慢也残酷起来。
　　想到此，我便有笑意。
　　抬眼果然见说这话的倾之，在他无异的面色里，我辨认出再遇以来的冷淡竟也消融为恬适的温和。
　　我能知道他情绪，难道一些旧的，固然的东西依然在吗？
　　思及此，思绪竟携血脉热络生气起来。
　　“本来想送盏到你家的。”他目光落到我手中灯盏。
　　是了，起先我并不愿出门过今日节。
　　灯火明耀，早有摊贩将自家花灯挂在货架上，小明月，月夜明，他们早如花团锦簇，被一层柔和温润的光镀着，
　　隔了中间几年光阴，眼前人忆似当初。
　　此时人们也从四处汇集而来，市斤喧闹的纷壤之气在元夜氛围下也一般的和睦融融。
　　西南门的烟火，似在一个倾首的微瞬在我二人之间无声绚丽地绽开来，在尚蓝的夜空中浸染盛日的欢歌。
　　这时每一个人，环绕着的每一个人，
　　欢颜笑语扰动我心绪，想必也扰乱倾之的。
　　起码有了一些幼时同伴的默契，好在，此刻，我想。
　　转动心绪，他已有微笑，涵首依依向前行去，我已与之同行。
　　夜色越浸越深，烟火越发好看。此夜良辰中，各家女子多有郎君同行，亦热络得人事皆非。

　　左右望着，昔日繁华不减，却好像多了一层来不及细想的欢悦——经过时总未觉。
　　我不留神，便被一孩童撞到。那男孩嬉笑地唤声姐姐，便与同伴闹着，很快跑进人群，不见了。
　　我立在原地，不禁失笑，小孩子总是好动的，不经意间转眸便撞上他的目光——应该看见了吧。（有人陪总是好的）
　　我轻轻笑。
　　河街不长，花灯一尽，一会儿便走之桥处，白日的柳树一头繁茂在此退去，却也是安然怡悦地隐在流水的夜里。若过桥去，那边蜿蜒处还有街市绵延，闪烁的各色灯光半隐在树木丛中，却也照亮了一小方树枝树叶。蜿蜒曲折，绵延的是人们心里无尽的喜意——日子还长呐。
　　却也不必走尽。
　　这方亦有灯火照映粼粼河水中，（如你说的，）暗夜亦有旖旎深致。
　　看着竟也漫长幽微起来，曼妙行延至我们来处。
　　倾之与我同停下脚步，或许是我先停下的。我快步到那河岸近处。
　　我重望向倾之，漫漫的目光，轻缓徐徐的水声光影，在幽微的明暗中，他亦仰首看那方水声光影，俊逸脸庞偶尔为明亮璀然一现，烟火落下亦暗下，赏人心目是翩翩君华，双眸映出不知来自哪里的华光。
　　流水的相思，未曾道出的名字。
　　此刻，我才想起与他说一句久未。
　　还有那句，
　　我是云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