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云之漫》昭度

9、应宜静思

　　冬日使慵懒的人发胖，一冬过去春又至。
　　衣服还是裹了多层，白色中衣，像流年的浮漾。
　　绣塌侧，我偎着兰花枕，手中四线分五彩，五彩各翻飞。约可消磨一日光影。
　　若当日无事，一日可成半副团锦，丝线很细，牵引之间是闺中女儿写不尽的情事。
　　丝履细软，氎巾光明。
　　绣者，岁月也。
　　绣百花的春天，碧荷的暑夏，槐枫的秋日。
　　绣鸳鸯美满，福禄富贵。
　　花窗明朗，人偶尔坐此窗下，幽幽的碧影衬得人心绪也平静。
　　而蜂蝶热闹，暖日暾暾之时，更是眼与心都迷蒙了。
　　娘正教我时下流行的图样子，忽的来一句：
　　“也不知你怎就等得来。”她将针滑一下，自个这样说。
　　我听着，白绢上是青柳依依的芳景。碧条垂下一春，茂盛地披拂着，如最解春的女子，在岸上顾影自怜。
　　我笑了，想了一句话：
　　“很多事不都是这样的么？”
　　娘气定神闲，我也气定神闲。我这其中还有些骄傲的资本。
　　此时又想起后侧侍立的绿绮，回头，问（她今日簪了枝芙蓉镶柳钗）：
　　“你急吗？”
　　我有心逗她。
　　她忙不跌摇头：“不会的。”
　　于是发间珠坠隐隐现现——真是宛转心思。
　　我笑了，听得头上的凤凰流云步摇瑽瑢玎玲，像远处谁人的笑语，像我，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