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向彩云》SHUMENG

6、第 6 章

　　——草原上的英雄贝尔爱上了温柔淳朴的牧羊女呼伦，他们依偎在敖包前发誓，今生永不分离。直到有一天，恶魔掳走了美丽的呼伦。为了逼迫呼伦做他的新娘，恶魔把草原变成一边荒漠，牧民们都生活在无望的悲哀中。贝尔带着勇士的金弓，与恶魔殊死搏斗，救出了心爱的呼伦。回到荒芜枯寂的部落，他们祈求腾格里，让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草原复苏。一对有情人甘愿化作清澈璀璨的湖泊，把炽热的爱都献给了草原。给草原带来美丽富饶的他们，晨曦晚霞，相伴相依，透过水光瑞霭，守护着牧民们的幸福安康。

　　车辆沿着湖边行进，冰封的湖泊平坦广袤，阳光铺在寂静的冰面上，闪耀出晶莹的光芒，放眼望去，天地间白皑皑的一片。近岸一道道冻结的冰浪还保持着北方高原第一大湖的汹涌姿态，羊群悠然自得的漫步在被雪覆盖的碎石滩上，不时低头咀嚼冰碴。

　　时悦依偎着乌伦珠日格，安静的听她讲关于呼伦湖的传说。

　　关于呼伦湖的传说太多，乌伦珠日格偏爱这样唯美的爱情故事。这片水草丰美的土地铸就了成吉思汗一代天骄，养育了英雄的蒙族儿女，而这铮铮铁骨之下可歌可泣的儿女情长，更令人魂牵梦萦。

　　呼伦湖又称达赉湖，在蒙语里的意思是“海一样的湖”，蓝天高远疏朗，湖水一碧万顷，一生中值得去看望一眼。生活在草原的人们，朋友来了，是一定会领着去呼伦湖游玩的，否则就像是没有尽到地主之谊。于是夏季游人如织，湖区周边的开发不断完善，冬天并非游览季节，仍有许多户外探险组织自驾前来。

　　驾轻就熟的驶到冰面上，阿尔木折下遮阳板，和前车保持了二三十米的距离，他指了指远方渺小成黑点的人群，“今天挺热闹的。”

　　离得近了，才发现场面的确十分壮观。

　　冰面上插满了挂着红旗的指引杆，拖拉机、大篷车整齐排列着，马儿拴在绞盘旁，上百名渔业工人来来往往，呈现出一派忙碌景象。

　　不远处停了一排越野车，还拉着“自驾驴友俱乐部”的旗帜，显得挺有阵势。

　　阿尔木跟着前面吉达的车停过去。

　　推开车门踏上冰面，冷光乍亮，直刺人的眼。

　　时悦试探着溜出一截，笑声连连，“哇，冰好滑，好玩……”

　　“唉，你小心一些。”

　　蒋沛然快步上前搀住她，于是时悦玩得更欢了。

　　琚嘉昂下车绕到乌伦珠日格身边，伸出带着厚羽绒手套的手，低声询问她，“要不要扶着我？”

　　乌伦珠日格稍微犹豫了下，没有拒绝，她将手虚搭上琚嘉昂的手腕，“我没事的，鞋底是防滑的”。

　　琚嘉昂笑，落后一步，便成了乌伦珠日格拉住他，带领着他走的样子。

　　“那就要麻烦彩云照顾我了，我觉得我的鞋有些滑。”

　　明明身姿间已经隐隐有了成熟男人的气势，这样的举动却并不显得唐突，反而透着股怪可爱的少年劲。

　　乌伦珠日格在心底叹息了一声，面对他，她大概是一点抵抗力也没有的。

　　阿尔木看见这一幕神色微黯，不远处有几个熟识的驴友领队大声唤他，看着乌伦珠日格和朋友们走远，不用他陪同，阿尔木便走向那些领队和他们聊起天来。

　　距离出网的时间还早。

　　覆着棉布篷顶的大篷车内，部分渔业工人坐在羊毛毯子上歇脚，烧起煤炉，炖上锅菜，烘烤着白馒头，还有一壶驱寒的白酒悬在车顶，他们凌晨三四点就开始钻冰下网，这会儿是他们一天中仅有的休息时间。不少游客被邀请进车斗内，一边聊天一边等待出网。

　　时悦拉着蒋沛然在冰上玩了会儿，回头寻乌伦珠日格他们，望见她扣着琚嘉昂的手腕，喜盈盈的挑了挑眉。

　　还没待她开口，就见乌伦珠日格松了手。

　　“你俩慢吞吞地在干嘛呢？”

　　看着时悦坏坏的笑容，乌伦珠日格有些发窘，拿眼神示意她别闹。

　　“沛然！”琚嘉昂扬起嘴角，气定神闲的拉下羽绒服拉锁，取出单反。“这个方向冲光，光晕很美。你拉住时悦，随意些往前走，给我侧脸就行。”

　　蒋沛然笑着照做，时悦一听琚嘉昂要给他俩拍照，也立马停下嬉闹进入了状态。

　　乌伦珠日格站在一旁笑，她真的很喜欢这样的时刻。

　　阳光挥洒，万物寂静，脚下是万亩冰湖，眼前是多年好友。

　　而琚嘉昂站在她的身边，轻松化解她不善应对的玩笑。

　　***

　　琚嘉昂即将离开江城那年的四月，细雨淅淅沥沥，连绵不停。

　　摄影协会不知谁起了兴致，提议清明去清江画廊采风。赏樱偶遇之后的一年里，时悦迅速打入他们协会内部，拉着乌伦珠日格参加了大大小小众多活动，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清江画廊距离江城三百多公里，开车大概要四个小时，江城本地的中小学组织春游几乎都是选择这里。因此时悦没有什么新鲜感，她高兴地不过是能和蒋沛然一起出游，而乌伦珠日格是真的对“船在江中行，人在画中游”的美景心神向往。

　　协会成员最终商定，先陪家人扫完墓，假期的第二天下午再自驾前往，然后在长阳度假村住宿一晚。

　　琚嘉昂开了辆银灰色的沃尔沃，时悦和乌伦珠日格上车后，蒋沛然从副驾递过来一个装的鼓鼓的大超市袋。

　　“嘉昂哥怕你们女孩子容易晕车买了些零食。”

　　时悦接过一看，满眼的山楂糕珍珠梅彩虹糖巧克力蛋黄派……

　　“嘉昂哥你也太细心了，我和彩云都没想到路上带零食，蒋沛然你多学学。”

　　琚嘉昂笑，开口维护蒋沛然，“沛然特地给你带了苏打饼，也一起放袋子里了。”

　　时悦听完脸上都是笑，却扭捏着不肯夸蒋沛然。

　　“时悦说她容易饿又怕长胖，所以只吃苏打饼，彩云，其他零食都是你的，别分给她。”蒋沛然回过头故意气时悦，乌伦珠日格笑的开怀，并不帮腔。

　　时悦深吸一口气，伸过手去砸了一下蒋沛然的肩，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后，还是特别捧场的吃了一小袋苏打饼。

　　所有人在江大门口汇合，琚嘉昂车上还可以坐一个人，于是一个瘦瘦小小的男生被安排过来。

　　蒋沛然比他高了半个头，仍主动让出了副驾位，打开后座门坐到了时悦旁边。

　　“刚刚一排车停在路边，昂哥这车看着最精致，又低调，但也得三四十万吧。”

　　男生叫程昱，是临省考来江大的，清明没回家。他的家乡也是高考大省，竞争比江城更为激烈，从那副厚厚的眼镜就能看出一股学习时的厉害劲。

　　细雨飘落在车窗上，雨刷慢慢摆动着。

　　琚嘉昂穿了件宽大的白色卫衣，手腕上带着黑色的智能手表，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方向盘边，他简略解释了几句，“车是我姑姑的，她比较喜欢这个款式，我也是第一次开。”

　　“有家人在身边真好。”程昱的感叹中带着些失落。

　　“之前听你说过父母在深圳工作，忙起来过年都不回家。”乌伦珠日格的目光随着琚嘉昂的手指移动到音响按键，他换了首轻快些的英文歌。

　　霉霉清爽独特的嗓音萦绕在车内，一路景色瞬间扫去阴鹜，显得明亮活泼起来，而琚嘉昂沉稳的声线令人心安，“我的父母也不身边，清明和朋友们出行踏春，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琚嘉昂伸出右手拍了拍程昱的肩膀，“你和彩云都是第一次去长阳，希望美景能冲淡一些你们想家的心情。”

　　听到琚嘉昂提到自己，乌伦珠日格心头淌过一阵暖流。

　　最怕突然地关心这句话是没有错的，这个牵动着她的心的人啊，细致、体贴、从不装模作样，身边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给予的真心实意的温暖，完全是清风霁月般的存在。

　　乌伦珠日格将一颗珍珠梅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中漫开。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句歌词。

　　“任他们多漂亮，未及你矜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