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向彩云》SHUMENG

5、第 5 章

　　乌伦珠日格带着一身寒气钻进蒙古包的时候，时悦还没有睡。

　　她缩在被窝里，精神抖擞的盯着乌伦珠日格。

　　“聊了这么久都聊什么啦？”

　　“啊？没有聊很久啊……”乌伦珠日格摘下帽子扣在挂衣架上，微笑着回头看时悦，“真的，也没聊什么。”

　　“好啊彩云，我一直什么都和你说，但你现在都不和我分享了。”时悦满脸不信的噘起嘴嘀咕。

　　拿时悦没办法，乌伦珠日格只好笑着继续说，“我跟他说，谢谢他每次回来都带了礼物，还麻烦的托你带给我。”

　　“不是吧……这么客气的话，他肯定不想听。”

　　乌伦珠日格有些诧异，“嗯……好像是这样。”

　　“干嘛奇怪的看着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时悦心里很是嫌弃这两人缓慢的进展。

　　“谢谢这种词就是制造距离的，这种时候应该撒个娇，比如说……‘琚嘉昂，你对我真好’。”时悦抛给乌伦珠日格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我可撒不出来这个娇，”乌伦珠日格捂住嘴笑，然后轻轻推了时悦一把。“谈恋爱了就是不一样，阿悦，你真是越来越可爱。”

　　“哈哈，爱情甜如蜜，让女人更美丽，”时悦笑的促狭，乌伦珠日格忍不住跟着弯起嘴角。

　　“彩云，我是真的好希望你们能在一起。”

　　时悦收住笑，表情认真的分析起来，“你看，你们俩这么多年都没与别人恋爱，就是因为你们心中有对方啊……别考虑什么异国、能不能跟得上对方的脚步、能不能为对方适应陌生的环境之类的，两个人在一起会面对好多问题，但前提是得先在一起啊，在那空想不是浪费时间吗？”

　　乌伦珠日格也收了笑，微微有些愣神。

　　“我为什么要跟着蒋沛然去美国读研，就是因为一点也不想浪费时间。两年半而已，我也等得起，但我想抓紧一切能陪在对方身边的时间。”

　　“阿悦，我真佩服你的勇气。”乌伦珠日格抓住时悦的手，真心的说道。

　　时悦用力的回握，似乎是想要传递给她力量。

　　“傻彩云，我敢这么有勇气，是因为从三岁半起，我就没有看到蒋沛然对别人比对我更好过。大家成为朋友这六七年里，虽然不能说我很了解琚嘉昂，但连蒋沛然都说，没见他对女孩子这么特别过。”

　　“其实我心里吧……他真的很优秀，和他做朋友就非常开心了。”说着说着，乌伦珠日格的声音低了下去。

　　“能够常常知道他的近况就已经很好了……”

　　“彩云啊，蒙族女孩子不是遇上心仪的人，会骁勇直白的表达爱意的吗？”时悦的眉头纠结的拧成团。

　　“不全是这样吧……我觉得蒙族的女孩子是性子率真，不藏不掖。”乌伦珠日格笑着拍了拍时悦的手，“但是蒙古民族整体来说并不善言辞表达的，特别是对待感情。表白这种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种关于蒙古族的说法：一个人七岁时受了委屈，到了七十岁还没有说出来，爱了一辈子，到死也没有说出一个爱字。而且……”

　　“而且什么呀？”

　　“而且你也知道，那时候还在上学，觉得距离啊、时间啊、未来啊都是天大的问题。如果没有能力去维护一段感情，我并不想只拥有昙花一现的刹那美丽。”

　　时悦听完心里难受，彩云说的这些她都明白，她翻了个身，心有不甘的继续追问。

　　“那现在呢？”

　　“我觉得你们现在完全有能力对感情负责……”

　　“经年重逢，多么难得啊，你还不好好把握。”

　　“光靠老天爷，这世间多少缘分说散就散了。”

　　“快别纠结了，赶紧摩擦出些火花……”

　　乌伦珠日格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睛，脸颊晕着可爱的红晕。

　　“彩云啊，你说说你，二十五岁了恋爱都没谈过，勇敢迈出一步，为自己争取幸福，难道不是给自己这么多年的心有所属一个交代吗？”

　　恋爱中的女人指点起人来都是这么头头是道的吗？蒋沛然准备出国读研的时候，时悦明明也愁的天天都冒痘痘。

　　乌伦珠日格憋住笑，在时悦的连番轰炸下，终于吭声。

　　“我……不想太快……”

　　说完又笑着眨眨眼，“你别着急，等等嘛……”

　　时悦眼眸一亮，瞬间笑成一道弯。

　　“哎呀，行，我可等着啊！”

　　两年多未见，虽然也常微信联系，但晚上窝进一个被子里，俩人还是有好多话说，聊也聊不完。回忆当年，和琚嘉昂、蒋沛然一起去江滩芦苇荡拍照，一起去漫展，一起看话剧……又分享了近两年的生活大小事，八卦一些大学同学的工作和伴侣……

　　第二天早上，如果不是托娅来叫醒她，乌伦珠日格完全起不来床。

　　当她洗漱完，看着时悦迷迷糊糊的挣扎着爬出被窝，意识到琚嘉昂和蒋沛然昨天就睡在隔壁的蒙古包，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大二那年清明小长假，他们一起去清江画廊踏青的时光。

　　今日的行程是去呼伦湖看冬捕。

　　蒙古包前的空地上，三辆吉普车一字排开。几个小伙子跳下车来，和布日古德、额尔德木图大哥热情的拥抱。年轻的面孔散发出热腾腾的精气神，他们是这几天的司机兼导游。和彩云牧场合作的时间久了，对他们来说，回牧场就像回家一样。

　　“阿尔木，乌力吉和吉达，接下来的旅程中，他们是我们最可靠的领路人。”乌伦珠日格笑着向大家介绍。

　　阿尔木亲昵的拍了拍乌伦珠日格的帽子。

　　“乌伦，好久不见。”

　　两人相视一笑，极为熟稔的样子。

　　时悦赶紧瞥了一眼琚嘉昂，看他一脸云淡风轻，不满地在心底闷闷哼了一声。

　　谦谦君子什么的最急人了。

　　大家一起吃过丰盛的早餐，车队便出发了。

　　“巍巍兴安岭，滚滚呼伦水，千里草原铺翡翠，天鹅飞来故乡归……”

　　车载音响效果并不是太好，但车窗外景色壮美太甚，令人心潮澎湃。

　　之前多次转机几经周折，几人前往彩云牧场的路上都昏昏欲睡，根本无心看风景，补足温暖的食物和一夜饱睡之后，终于恢复了精力。

　　琚嘉昂坐在副驾，他举着单反聚焦窗外挂满雾凇的婀娜树干，车内比较温暖，耗电不至于太快。想到接下来的路程都有彩云一同，他眉宇间都舒展开来，整个人的状态十分轻松。

　　“乌伦，那达慕结束后，你要和我们一起回市里吗？”阿尔木从后视镜里望向坐在后座的乌伦珠日格。

　　“嗯，是这样打算的。”乌伦珠日格答道。

　　时悦瞄了瞄阿尔木，心想，这个人可真讨厌啊，旅程才刚开始就问结束后的安排。

　　这偏见也不是突如其来，毕竟早上阿尔木跟彩云打招呼时，她就已经把他划到了敌方阵营。

　　“我们到时候也要一起回市里。”时悦举手表态。

　　乌伦珠日格忍不住笑，“这是当然，难道把你扔在草原上？”

　　“吉达车上的那几个客人还要去根河，你的同学们参加完那达慕后没有其他计划吗？”

　　乌伦珠日格还真不清楚，她带着询问的目光移向时悦。时悦忙转头看向蒋沛然，蒋沛然挑了下眉头，思索着答道，“倒是不急着回，离春节还有段时间，彩云有什么好建议吗？”

　　时悦听完简直要在心里鼓掌了。

　　他们完全就是奔着彩云来的，看那达慕什么的才是顺便罢了。撮合彩云和琚嘉昂的大业未成，多安排些行程正好称了她的心意。

　　“你们不累的话，也可以去根河。住冷极村，喂驯鹿，看不冻河……”

　　“我知道冷极村可以玩‘泼水成冰’，好彩云，你会和我们一起去吧？”时悦环住乌伦珠日格的胳膊，开始撒娇攻势，“一起去嘛……”

　　乌伦珠日格抿嘴笑着答应。

　　“没人问我的意见吗？”琚嘉昂转过头突然出声。

　　时悦心情正是大好，十分配合的问，“那请问嘉昂哥的意见如何？”

　　“嗯……表示欣然赞成。”

　　琚嘉昂的目光湛亮，语带笑意。今日并没怎么听到他说话，突然说上一句竟是打趣，可以看出心情是有多么愉快了。

　　“可惜我接下来还有事，不能和你们一块去了。”阿尔木惋惜道。

　　时悦刚刚还在纠结要不要礼貌的邀请一下阿尔木，听闻心中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