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道相迎》凉风吹变

52、第五十章

　　五十 Y

　　石真身上的酒味不是特别浓，但除了喝醉，林若愚实在无法解释石真为何会突然告白，甚至对自己做出如此恶劣的行为。八年了，八年的友情，就这样被一瞬间的走火入魔蚕食着。林若愚愤怒、恐惧，用力去反抗、挣扎，却加快了友情被蚕食的速度。
　　“程云鹤也是男人，他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随着石真的咆哮，林若愚只觉脚下一滑，失去了重心。很多疑问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石真窥探到了他与程云鹤的关系？是不屑？还是憎恶？程云鹤曾嫉妒过石真和他的关系，但怎么就成了石真喜欢他，走到现在这个田地？最后，眼前一黑，化为乌有。
　　刚恢复意识时，林若愚便听到石真在说什么八年。然后那句“在我身下□□”激荡着耳膜，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下身一凉、一痛，忍不住惨叫。紧接着是程云鹤的声音。一个“信”字像个榨汁机，榨得他心脏破碎，血肉淋漓。到底是“真信”还是“假信”？林若愚分不清，只觉得自己受委屈是小，程云鹤介意是大。
　　是否“第一次”这个问题，被程云鹤问过不止一次，可想而知那人是有多看重贞洁；前几天因改钢琴伴奏的事，惹怒了程云鹤，见识到什么是超强的控制欲；今晚还听闻程云鹤父亲生前的事，林若愚害怕程云鹤会因为石真的胡言乱语做出什么傻事来。
　　而机会，稍纵即逝。
　　感觉到身上的钳制松开，林若愚直接对着石真狰狞的嘴脸一掌刮过去，毫不犹豫、用尽全力地，为了自己，也为了程云鹤。电光石火间，头皮一阵剧痛。林若愚下意识用手压着头上的伤口，另一只手抢过自己的手机，报上地址。
　　逃离出租屋比想象中顺利，竟然没有遭到石真的阻拦。但是，血液的温度、质感和流下的轨迹，清晰得无比可怕。林若愚一边微微活动腰颈及左手腕以估量伤势，一边下楼，他不敢跑得太快，在楼道转弯时有过一阵眩晕。
　　稍作停留，身后的脚步声就像阎罗催命，催着林若愚不得不快步向前跑。耳边程云鹤的话语是最有效的止痛剂，那句“看到你了，我看到你了”则是世上最动听的情话，带着神圣光辉，救赎绝望中的自己。
　　然而救赎是相互的！靠在程云鹤怀里，听着对方发自肺腑的悲鸣，林若愚知道自己不能马上松懈，就算逞强也要撑下去。而当他被抱起，经历了这些后再一次看到程云鹤的脸和脸上的泪水时，痛惜、不愿辜负的爱意膨胀得溢满心头，脱口而出那个单词：“Virgin！”
　　“我只是想要你好好的，不受伤害！”
　　是的，要好好的！暗暗祈求CT和X光的结果要好好的，伤口情况要好好的，还要保持心态好好的。于是，林若愚没有询问一句自己的检查结果如何，首先他完全信任程云鹤，愿将所有托付于这个人；其次他必须显得轻松一点，才能让程云鹤不至于那么紧张。
　　在一轮东说西扯后，终于再见到程云鹤的笑颜。破涕而笑，脸上有泪有血，是他林若愚的血，斑斑驳驳却异常动容，虽然还带着点无奈和勉强，但能让林若愚瞬间治愈。他用手轻轻拭擦程云鹤脸上的泪痕和血迹，谁知越擦越脏，才记起自己的手还没洗，不禁也笑了起来。

　　可能因为元旦晚会刚结束，林若愚跟程云鹤回家的一路上，碰到不少熟人。被问及如何受伤时，林若愚只是轻描淡写地谎称不小心撞到头部。这并不是为了保全石真，只是他不习惯把私事与外人道，况且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还有可能暴露自己与程云鹤的关系。
　　可是，林若愚边说边留意程云鹤的反应，发现这人的脸色越来越差。当摆脱掉其他人，两人走在通往医院宿舍的静谧小径上时，程云鹤仍旧没有出声。到底是什么情况？又生气了？果然会介意石真说的话？林若愚从与程云鹤并肩走，到跟在其身后，内心忐忑着。
　　踏进门的那一刻，林若愚迫切又胆怯地双手握住程云鹤的左手，低下头，解释道：“那个，云鹤，嗯，我不知道石真还跟你说了些什么。我跟他真的没有那种关系，八年来只是室友和同学。”林若愚没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既然话已说开，他抬起头继续说道，“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那样做，刚才，我中途晕了段时间，没有……”
　　只见程云鹤转过来，用右手摩挲着林若愚的头顶，说道：“我在你心目中是有多白痴才会相信那渣的话！”
　　“什么？”
　　“还不懂？我是怕激惹到他，怕你受伤害才说信的。不然谁会信？”程云鹤停了一下，手顺着摸到林若愚的脖子，接着说道，“先洗澡吧，出了不少血，得好好休息。”
　　脖子上传来痛感，那位置是石真咬过的地方。林若愚仍旧担心程云鹤会怀疑，抛弃羞耻心，主动提出道：“一起洗，你帮我检查一下。”
　　“哈哈！”程云鹤这回笑得爽朗了不少，“你之前可是不肯的！行吧，如果这样做能让你安心，我非常乐意。”
　　林若愚捏了捏程云鹤的手背，把最后的心头大石扔出来：“你刚一路上话也不说，是生气了吗？”
　　“你啊，是的，很生气！”
　　“为什么？因为我？”
　　“你想想，要是你意识没有及时恢复，我很可能找不到你，那事态会怎么发展？那渣是意图□□啊，最起码也是个蓄意伤害，性质恶劣到足够报警了。我，他妈的，打死他都嫌不够！你呢？你却替他隐瞒。”
　　看着程云鹤说到激动处颤抖的唇，林若愚愣在原地，无话可说。
　　程云鹤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也不是真的替那渣隐瞒。其实，说出去也不太现实，但就是憋着口气，超级不爽！”
　　不假思索地一下吻上去，林若愚讨巧地说道：“爽点了吗？”
　　“更不爽好吗？你这是为那渣在向我求情？”程云鹤稍用力按了按林若愚颈上的咬痕处。
　　“鬼啊，我又不M！就算是，S也只能是你！”
　　“喂喂，长见识了，竟然知道SM？我可真要好好检查检查才行。”

　　医院员工宿舍的套间本就不太大，浴室更是小得可怜，两个大男人挤在里面，活动难免有些不便。可林若愚不怕不便，只怕太便。虽然之前有过亲密接触，但已经过去快两周了，内心的羞耻感、身体的陌生感太过强烈，令林若愚胆怯地低头……
　　“傻瓜！”程云鹤用手把沐浴露涂在林若愚的锁骨上，轻轻摩擦，柔声说道，“行了，你真的就只会嘴上勾勾人，身体根本不是那回事。”
　　主动提出“检查”的时候，林若愚其实已经明白这无疑是引火上身……水，滴滴答答；火，轰轰烈烈。林若愚把心一横，说道：“你不怀疑一下吗？或许，我是在装。”
　　“哦，是吗？”
　　“啊！”……
　　沐浴露……化作粉红泡沫。……“有些人明明滥交却要装纯情，有些人明明是个雏儿却要装情圣。你装？嗯？装哪一种啊？还装吗？”
　　牙关战战栗栗，……林若愚微微摇头，怯怯说道：“没有装，我只是怕你心里怀疑又不明说。嗯……啊！我真的，好怕，怕你介意那些话！怕你信了，嫌弃我！云鹤！啊……”
　　如果说以上这些爱抚，林若愚是有过一定心理准备的，还能勉强应付，那下一秒程云鹤做的事简直让林若愚直接当机，无法运行。印象中只听到程云鹤对他说了两个字：“别动！”然后……

　　这再寻常不过的空间，如今上演着不寻常的一幕。
　　林若愚无意间瞥了浴室挂镜里的人一眼，简直认不出来。真的是自己吗？绯红的唇角流着唾液，纵情、迷离又……
　　一下惊醒过来，程云鹤在为自己……这人年纪比自己大，地位比自己高，学识比自己好，竟然屈身跪在自己面前……“轰”的一声，内心的城墙被大炮轰出个窟窿。身体的触感是先头部队，心理的震撼才是主力大将。林若愚感动又不忍心，推开程云鹤，震声说道：“云鹤，你没必要做这些。很脏。”
　　谁知……林若愚手指指甲都快要插入程云鹤的肩头了，努力告诫自己保存理智。
　　……
　　花洒的水在流，没人去管；镜子起了雾，没人去理；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林若愚头晕脑涨，伤口也痛，只能大口喘息。
　　……
　　林若愚出神了好一会儿，见程云鹤红着脸在咳嗽，才反应过来，立即单膝跪下，轻拍着程云鹤的背脊，心痛地询问并道歉：“没事吧？是我不好！……”
　　程云鹤摇摇头，用猩红的眼睛凝视着林若愚，沙哑地说道：“……一点都不脏。你不要再贬低自己了，我就不能让你安心吗？”
　　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程云鹤相信自己，爱着自己，岂有不安心之理？林若愚动容地吻住程云鹤……的双唇。本不是甜，但经过你口苦也是甜。是的，古代有歃血为盟，今天他林若愚和程云鹤……，但愿永不背叛，绝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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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只能先这样了，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