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丈·人间何能》司空楚

4、chapter4 神寂三千年

　　“那你叫什么名字，总记得吧？”秦深繁掩着眉梢，玉白的手指托着腮，歪着脑袋看着云阖殇。
　　云阖殇刚想用“不知道”继续糊弄过去，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咕噜……”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响了起来，云阖殇低下头，又抬起头，静静地看着秦深繁。
　　“噗……”秦深繁被这淡漠的眼神盯着，竟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总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看起来冷漠，但这样，也挺可爱呢。
　　秦深繁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推开“吱呀吱呀”的木门时，她转头，笑得狡黠：“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云阖殇坐在床边，微微眨了下眼睛，鸦睫颤动了下，她抿唇。
　　怎么总觉得，这个女孩，是在调戏她？

　　她抬起手，摸了摸锁骨间挂着的吊坠，入手是难以忍受的冰寒刺骨，云阖殇忍不住皱起了眉，手指悄然攥住身下薄薄的被褥，声音低而缓：“果然……修为被封印，就连阴阳坠也不能动用了么？光剑也不行……看来，还是要早些开始修炼了。”
　　云阖殇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她已经活了万载时光，是为逆天而行，如果再不开始修炼，让自己的身体里充满神力，她将会以无法想象的速度衰老、死亡。
　　她在她的神识中刻下“修炼”二字，作为她无心的人生中唯一的目标，而修炼对她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
　　云阖殇的记忆中有几十种上古秘卷，每一个阶段的修行她都有独门秘方，日月阴阳大术又是她自己研发出来的杀生大术，她根本就不用担心修行路上会有什么坎坷，该经历的她都已经经历过了，甚至不该经历的她都经历过，那还怕什么？
　　困难的是，现在这个世界，不像诸天神界那样有极其磅礴浓郁的天地灵气、灵材，这样来看，修炼的进度可能会被拖慢。
　　当务之急，她需要先把第一层的修炼——天眼，先开辟出来啊。

　　就在云阖殇准备开始念动日月阴阳大术心法口诀时，门被推开，秦深繁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米粥，笑眼盈盈地走了进来，坐在她面前，笑着道：“知道你醒了以后会饿，给你煮的。”
　　云阖殇抬眸瞥了秦深繁一眼，抬起纤瘦的手想去接过瓷碗，秦深繁却将手往后撤，笑盈盈地说道：“别急啊。”
　　云阖殇总觉得这样的笑容……准没好事儿会发生。
　　“这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把这碗粥给你。”秦深繁笑得眉眼弯弯，星光点点。
　　……果然。
　　云阖殇非常果断的回答了她的名字，毕竟她如今已经无了七情六欲，肚子饿了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她根本就已经没有什么尊严了，她的目标是修炼，而修炼就需要健康的身体，健康，就不得不要吃东西，那她就没有继续装下去的必要了。
　　“呐，给你。”知道了云阖殇的名字以后，秦深繁非常满足，爽快地把瓷碗递给眼前的白衣女子。
　　啊，这个女子啊，当真是好看极了。
　　云阖殇拿着碗，却不知所措了起来。她从修炼起就已经辟谷了，只需要吸收天地灵气便能够饱腹，根本就不需要吃这种含有杂质太多的食物，以至于，她拨弄了两下勺子，却不知如何下手了。
　　秦深繁看到云阖殇的动作，愣了愣，心想这女子不会是受伤伤到脑子了吧？自理能力和生活常识都没了？？？
　　“来，给我。”秦深繁伸出手，触及女子冰冷的指尖时，她抬起妩媚的凤眸，正巧撞进那一汪琉璃色的汪洋，冰冷而沉着，没有一丝的温度，她心下一惊，磕磕绊绊地说道：“没事，我教你怎么吃。”
　　云阖殇垂下眼帘，鸦睫热气腾腾的肉粥蒸得蒙上一层水汽，雪白的晶莹皮肤在窗口斜光下显得透明……
　　秦深繁一下看痴了，这般美人，真的是这个世界上应该存在的吗？
　　“你不是说，教我的吗？”云阖殇冷淡而凉薄的声音将秦深繁思绪扯回来，秦深繁猛然抬头：“啊？哦哦……”
　　她接过碗，舀起一勺肉米粥，放在红润的唇边轻轻吹凉风，本想像喂妹妹吃饭那样先用嘴唇碰一碰，试试温度，但想到云阖殇这么纯白洁净的人会不会有洁癖，便多吹了两口，送到云阖殇唇边，“呐，吃嘛。”
　　云阖殇顺从的张开嘴，含住勺子，轻轻咀嚼着嘴里黏糊的米粒和肉末，动作轻缓，十分优雅。
　　“给你，自己试试呗。”小心地把碗再次放进云阖殇手里，云阖殇接过，玉指捏住勺柄，学着之前秦深繁的样子，舀起一勺粥，放在唇边吹了吹，又喝下一口。
　　“唔……”秦深繁一直盯着云阖殇的动作，女子微微鼓起两颊吹凉粥羹的模样有一种说不出的可人，微张檀口时，樱粉幼嫩的舌尖抵住白瓷勺，泛着粼粼水光，诱人无比，而女子偏偏又是一副禁欲的模样，不染纤尘。秦深繁的脸一下滚烫了起来，随着云阖殇双唇一开一合，她感觉心跳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有事吗？”云阖殇每次抬头，都看见秦深繁呆呆愣愣的看着自己，于是冷淡问道。
　　秦深繁被这么一惊，脸更红了，赶紧摆手，支支吾吾：“没！没有！那那个……你觉得粥怎么样啊？咸吗？好吃吗？”
　　啊啊啊，秦深繁，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很好吃。”云阖殇若无其事的回答道，默默地低下头继续解决肉米粥，喝完后，才淡漠回答问道：“今年……是何年岁了？”她对这个问题，很关心。
　　“啊？”秦深繁愣了愣，食指点了点唇，回答道：“神寂三千年。”
　　三千年……神寂三千年……吗？
　　看到云阖殇似乎是愣住了，秦深繁赶紧解释：“距离中古结束刚好三千年。真神身陨，整个世界没了神灵庇佑，如今传说中的诸天神界已经崩坏，便是将纪年法号改成了‘神寂’，意为真神寂灭。”
　　云阖殇确确实实的愣住了。
　　……是啊，神寂。年无元，那个末代神，已经死了，是被她亲手杀死的啊。
　　“哦，对了，我记得东荒之地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一段字，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用，但是有很多人去研究。”秦深繁看到云阖殇好像对这种事情很感兴趣，于是补充。
　　“是什么？”云阖殇下意识地问道。
　　“是……”秦深繁记得，这件事情老村长好像提过，绞尽脑汁想了想，“啊！对了！”

　　末代神无后、无传承，空留万世嗟叹：“阿云，卒是吾胜！”

　　云阖殇沉默。沉默了很久。她抬起头，琉璃色的眼眸依旧冰冷得像是冻住的冰山，她看着不解的秦深繁，冷淡的开口：“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就这样，秦深繁被直接赶了出去，然而，她想说：“这是我的房间……”

　　云阖殇盘坐在床铺上，念动口诀，熟稔地用精神力冲击天眼——原本应该用神力冲击了，可是她身边现在没有什么能够提供神力的东西，天眼未开她也不能吸收天地灵气，只好用她多的没地儿用的精神力了。
　　这也是一次新的体验，用精神力开辟天眼，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毕竟没有人会浪费辛辛苦苦凝聚出的精神力啊。
　　她阖着眼眸，识海中一道道透明的精神力暴射而出，冲击着眉心坚如磐石的天眼，冲击了足足有一个时辰，这才见天眼开出一丝神光，芝麻粒儿大小的一丝，云阖殇皱了皱眉，这比起她万年前修炼时差了太多了，她当时开辟天眼，就直接将天眼开辟到大圆满境界，并且还夹带有“九重轮回天”的异象。
　　不过转念一想，那个时候诸天神界几乎所有筑基用的神材都在砸在她身上了，现在连神力都吸收不了，也怪不得。
　　这么想想的话，能开辟出芝麻粒儿大小的天眼，也差不多了，而且她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九重轮回天”异象被保留住了，她的天眼依旧是万里难寻一的极品。
　　云阖殇开辟出天眼的一刹那，琉璃色光华将她笼罩其中，身后演化出天地万象，斗转星移、日月轮转，万象皆具。
　　她将身体里干涸的神力重赋生机，在身体里运转了九十九个大周天，云阖殇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体里的变化——破而后立，果然不简单——从前她在天眼境时，最多只能运转十八个大周天，而如今只是刚刚开辟开眼，就已经能运转圆满大周天了，这就意味着，她以后如果能修炼到和从前一样的高度，只会强不会弱！
　　“日月阴阳大术，原来真谛便在于贯通自然，体悟轮回么？倒是我曾经被蒙了眼睛，这么简单的‘道’，都没能领悟。”
　　云阖殇缓缓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瞳孔的琉璃色似乎更加凝练了一些，她伸手，摸了摸锁骨间的阴阳坠，还是有刺痛的感觉，但却没有先前那么明显了，她微微点头，她这是第二次、正式踏入修道的路了。

　　活动了一下筋骨，云阖殇站起身，手指却不经意间碰到腰间一枚通体血色渐乌的玉佩。

　　她目光凝滞了一会儿，喃喃自语：“如果将它炼化，应该，能够直接踏入九虚境吧？”
　　云阖殇语气中只有对修道执着的追求，她没忘，没忘这块玉佩，是当年在桃花壑里，秦无垢用了整整三千年炼化出来，送给她，作为她成就大道的礼物。
　　……如果当年就把这块玉佩炼化，而不是因为眷恋女子的一颦一笑而不舍得炼化，她应该会比真神还强上三分，也就不会落得如今这般田地。
　　说不定……说不定……秦无垢也不会死吧。

　　而云阖殇每一层都想到了，心里却毫无涟漪，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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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考完试马上来更文，我觉得我考的和我写的一样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