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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佛魔章.安排的明明白白 ...


  •   解雨臣猜到了麒麟会去青丘,但吴邪愿意离开青丘这种可能确实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狻猊平常一副恨不得睡到地老天荒的小模样,真让人无法想象他会主动出山。
      解雨臣决定把这件事怪罪于黑瞎子:“肯定是你那故人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把香炉和小邪带走了。”反正吴邪是不可能自己出青丘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他清醒的窄小时间段内说服他又不真实,只可能使用强制手段带离。
      黑瞎子把手上削好皮的沙梨放在盘子里,拿起下一个,道:“对,是我的错,我会负责的。”债多不愁嘛。
      解雨臣懒懒地甩了下尾巴,因为黑瞎子良好的认错态度而感到无聊。
      黑瞎子把所有沙梨削好切块以后放到解雨臣面前,对他道:“黎国和昇女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解雨臣歪头把一块梨卷进嘴里,语调也是懒懒地道:“黎国,那离祁晟挺近的。”
      黑瞎子伸手捏了块梨,在解雨臣旁边坐下,道:“那两国是宿敌了,每几年都要打一次,就看怎么打……”

      解雨臣趴着听黑瞎子开始讲黎国和昇女国之间的恩怨,他现在已经领略过黑瞎子渲染气氛的能力,全全当相声故事听。直到听他已经扯到昇女国的女尊其实是黎国哪个丞相的私生女这种没边没际但很可能是真的的八卦传言上,才强行打断了黑瞎子的瞎掰:“如果你能看星转的话,就多注意吧。平常小打小闹,放在现在,指不定会影响什么。”
      黑瞎子应了,然后道:“看倒也没有什么用,祁晟的气运已经到头了,改它是得不偿失,况且那小孩儿的命数和国运关系也没有紧密到那种程度。你那青丘如今也算是被麒麟保下,不会出事。”
      解雨臣一尾巴抽开黑瞎子打算捏下一块梨的手,道:“你不可能一直在下界留着,你那故人也是。世道已经足够乱了,上界不可能放任你们不管。”
      黑瞎子收回手,耸了下肩,道:“就算还债的日子没剩几天,也没你这样的压榨法,连块梨都不给。”
      解雨臣眯起眼睛考虑了一下,给黑瞎子留了一块梨。
      黑瞎子:“……”
      他道:“我突然有点害怕。”
      解雨臣叹了口气,道:“这事儿确实冒险了……但我没有别的选择。”

      黑瞎子笑起来,把那块梨推回去。
      “你知道我刚才只是开玩笑。”他道,“你这人情我是怎么都还不清的,况且我迟早都要离开,这你我都清楚。”
      “所以,解雨臣,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你没有别的选择,而我也没有别的能还债的机会了。”

      ————————————————
      吴邪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在山洞里的时候,整个兽是懵逼的。
      他只记得上一次醒过来的时候面前站了一个陌生人,冷冷地告诉他,他不适合存在于这个地方。
      他觉得很可笑,他一醒来就在这个洞窟里,于是他就呆在了这里。又不是他要死要活地非要留下,他只是懒得挪窝。
      况且后来他有了朋友,就更不能走了——解雨臣下山,他总得帮忙镇住这一亩八分地,不适合存在也罢,总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吴邪试图和面前这个人吵架,可对方话实在是不多,于是吵到最后,他自己又睡着了:吵架真的也是一件非常费精力费时间的事情啊。
      可是这一睁开眼,发现人是物非就很尴尬了。
      吴邪觉得面前这个人变态的程度约略有些过分,默不作声地看别人睡觉不说,趁别人睡觉直接把人就带走,简直令人发指。
      只是他是狻猊,不是人,狻猊的毛是经过业火锻炼过坚硬的金属质地,相比于毛甚至更趋向于麟羽,没法被气得倒竖。
      所以吴邪只是趴在香炉上对绑匪严肃道:“就算那地方不适合我呆,你也不能直接把我弄走。”
      那个人道:“没多少时间了。”

      他们现在不知道在哪个荒郊野岭的山洞里,吴邪觉得离青丘大概也不会太远,他记得解雨臣似乎告诉过他青丘附近有不少连绵的山脉,只是他从来没去过——他连香炉都不想下,暖烘烘的,真的是舒服。
      吴邪道:“可我朋友才离开,我就是帮别人看家,一声不吭就走了也不是个事儿。好歹打个招呼。”
      那人淡淡道:“你找不见他,他也不会回来。”
      吴邪真的是觉得吵架都吵不下去。他用尾巴拍了一下香炉盖子,迸出一点儿小火星:“青丘是他的地界,他怎么可能不回来?”
      那人道:“青丘很快又要出九尾了。”

      吴邪一愣:“不可能……”九尾此间只会有一只,他再不问世事,好友的氏族好歹是知道一些的。
      “他是变数,你也是。”那人道,“还有祸斗。”
      吴邪挑高了眉毛道:“所以?你打算弄死那黑毛狗子,然后趁九尾狐睡着把他带走?”
      那人道:“我不会杀他。”
      吴邪道:“你被召临此间,难道不是为了斩灭祸斗?”
      那人道:“我不能开杀戒。”
      吴邪笑起来:“杀戒?证佛道的都不说这话……”
      那人道:“我是麒麟。”

      吴邪“哦”了一声,道:“怪不得。”神兽的先天力量太强,所以都会受到天道的限制。像麒麟是主守护的神兽,因此只有在所守护的受到攻击时才可以杀戮,否则会受到惩戒。
      吴邪想了想道:“所以你要把我们一块带走?我不觉得他们会乖乖跟你走。”也不觉得麒麟的实力强大到能够摆平九尾狐和祸斗。
      麒麟没有搭话,而是对吴邪道:“你的香炉不是凡物。”
      吴邪道:“……这就是你把香炉一起带出来的理由?”
      麒麟没理他,自顾自道:“菩提还在,青丘的佛光不会消弭的突然,我带你出来的事此界的修者已经知道了,他们不会为难青丘。”
      “等等,”吴邪一脸震惊:“这怎么都天下皆知了?”他到底是睡了多久?
      麒麟道:“我带你离开青丘的时候,天生异象,不是因为你,就是香炉。”
      吴邪:“……”虽然知道自己睡了很多年的东西似乎很不一般,但有一种莫名的自己没有香炉值钱的感觉。
      麒麟淡淡道:“狻猊掌业火,喜听禅,宿香炉。如果没有错,这炉里该是红莲业火。”
      吴邪道:“红莲业火不是主寒?”他这炉子暖烘烘的很舒服。
      麒麟道:“极热,所以寒。”
      吴邪不想跟这种话太少的聊天。他又困了。
      麒麟的声音变得模糊起来:“业火可以清罪孽,正好……”
      后面的话吴邪没有听见。他睡着了。

      张起灵听着小狻猊不说话了,低头一看,果然又睡着了。
      张起灵:“……”狻猊喜好听禅,因为睡得肆无忌惮吧。
      他轻轻摇了摇头,也阖上了眼睛,放出神识去搜寻神兽的气息踪迹。
      这小狻猊的香炉真是个好东西,有它在可以炼化杀孽,就不用担心天下大乱血煞过重、佛性偏又减退的各道失衡。
      只是他在此界要多留一段日子了……
      张起灵微微皱了下眉头。也不知这青丘主到底隐到了哪里,他竟无法在此间找寻到他:按理讲,证道大妖的实力就算强大,与神兽还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何况在凡界行走这么些日子也很难一丝气息都不露,毕竟佛光是最正大平和、无须隐匿的。
      但偏偏就是找不到……否则他也不会把找寻的重点落在神兽身上。
      不过现在可能也不用太急。他既然来了,总不能走后不管洪水滔天:说到底还是祸斗下世引起的一系列事端。
      更何况,他心里一直有一种隐隐的感觉。
      这些事情,与他相关。

      ————————————————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一点战争的火星,在一隅冒出,瞬息之间燎遍整片大陆。
      积累的国仇家恨终于可以讨回,觊觎已久的土地终于可以试图强夺,仇恨、贪欲、暴虐、血腥,总之要是乱世了,这些难道不正常么?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祸斗预警,天下大兵。总归是要打仗,为什么我不能先下手为强?

      “我都不知道这是打哪来的规矩,说看到了星转就要来预警的。”黑瞎子对解雨臣道,“星转乃是天机,这天机一旦泄露,就是这个状况。打着命定的理由,抢先乱起来。”
      解雨臣道:“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来。”
      黑瞎子啧啧:“因为这是规矩。什么事总要有个规矩,哪怕不合理,总比没规矩好。”
      解雨臣道:“要是我偏不认这个规矩?”
      黑瞎子道:“这你自己心里有数。”
      解雨臣慢慢笑起来。“这才是我心里没数的地方。”

      事情难道不就是这样么。
      规矩总是要有,有规矩当然比没规矩好。
      假如你偏偏不认,若是不够强,便只是个笑话。能躲便躲,躲不过被抓住,就只能领罚,罚完了一样要遵守规矩。
      你若够强……规矩,可不就由你来定?
      解雨臣打了个哈欠,缩进黑瞎子怀里。虽然没了一身长毛,男人怀里一样是暖和的——解雨臣有点理解了为什么吴邪为什么那么爱睡觉,暖烘烘的,太安逸,很容易泛起困意。
      所有人都觉得这天道太强,就算对规矩有微词,也不敢不认——不认,领罚后终是要认的,不如乖一些。
      但解雨臣偏想知道,这天道到底有多强。

      他不是妄自菲薄,也不会这样莽撞地上去硬碰。试探总要一点点做起,那神兽就是最好的切入点。
      主守护的麒麟啊……
      如果能把他拉到自己这边,岂不是再好不过。

      ————————————————
      祁小八知道自己回不去的时候,是在都城开始宵禁。
      宵禁似乎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气氛就很压抑了。暮色刚至时人们就已经行色匆匆,不敢停留,清晨也没有了沿街的叫卖声。
      连卖素馄饨的满老板都收了铺子,来寺里抢了伙头僧的差事,依旧是乐呵呵地做馄饨。祁小八挺喜欢往满老板身边蹭,他本身天赋不差,皇宫里长大的孩子,又受过黑瞎子的教导,对气息的感知已经很敏感了,轻易地就能分辨出哪些人性情比较纯粹。
      祁小八坐在一堆笸箩上,看满老板切菜:“满老板,你为什么姓满?你不是祁晟国的人吗?”他可从不知道其他姓满的人呢,食膳坊的王老板可告诉过他,满是草原那边才有的姓。
      满老板把剁好的菜从案板上扫进瓷碗里,温吞吞地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祁晟国的人啊,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只有我一个。还是老方丈给我起的名字呢,他说我能存在这世上就是福气啦,要知道满足,所以我就姓满。”
      祁小八眨眨眼睛:“你是在这寺庙里出生的吗?”
      满老板道:“算是吧——喏,就在供着菩萨的那香桌上。”
      “那我们是一样的啦。”祁小八道,“我们都住在寺庙里……娘亲不会把我接回去了,我听王老板说外面已经开始打仗了……”
      小孩儿低下了头,声音有些低落,但他很快又抬头看向满老板:“方丈爷爷说的对,我应该满足的,虽然我回不去了,但娘亲和父皇还在,我知道他们疼我的,只是我命不好……可你比我还可怜。”我只是没有名字而已,你连姓都没有,也没有拥有过爹娘。
      满老板道:“幸好方丈是个好人啊。”
      祁小八歪头想了想,重重地点头附和:“这样想想也不太可怜啦,还有方丈爷爷对我们好。”
      满老板笑道:“那你可要保护好方丈。”
      祁小八道:“嗯,等我长大……”
      满老板摇摇头,道:“可能等不到你长大了……外头可不太平。”
      祁小八皱起小眉头:“可我什么都不会……”他晃悠着腿,“要是我师傅师娘还在就好了,他们都是仙人,可厉害了!”
      “那就好啊。”满老板笑道,“真的是仙人么?听说仙人可厉害了,可以逆天改命什么的,我就记挂着老方丈,如果有仙人帮忙就最好了……我就说,方丈这么好的人,一定是会有佛祖保佑的……”

      满老板背对着祁小八絮絮地说,祁小八咬起了嘴唇。
      他可没忘那天破门而入的和尚,师傅似乎是有大麻烦,离开的突然,留下了一只罗盘,却又没有留下联系的方法——要是老方丈有麻烦了,可怎么找师傅来帮忙啊?
      满老板又切菜去了。祁小八从笸箩堆上跳下来,道了句别,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不管怎么样,他总是要保护老方丈的,还不如多研究一下师傅留下的东西,说不定哪天他也会像师傅一样厉害……
      逆天改命,多么诱人。
      他最想改的,可不就是命。

      但祁小八也没有想到一切发生的那么快——他还来不及长大,还没有背完师娘给他找的书,他的家就已经没有了。
      虽然那个有深深庭院的豪华地方最多的就是明枪暗箭勾心斗角,可毕竟是他的母妃和父皇居住的地方,在他还没有被批命之前,他还是他们最宠爱的孩子,他还是愿意把那个地方叫做家的。
      可是一切都没有了。他的父母,他的家,甚至,他的国,他的寺庙。
      他惊醒,从他的梦里。所有的一切都在铁蹄和血色中消隐,尖叫和哭喊变成无边寂静。
      祁小八怔愣地躺在床上,等着身上的冷汗消去。窗外是打更的梆子声,宵禁还有很长的时间,应该再睡一觉的,但他却合不上眼,生怕又是一片血色惊慌。
      师傅说他是有天赋的,他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是否也包括……未来?
      如果这是一种馈赠,他确实不想看见这样的未来。
      但他不能就这样,像一个孩子一样,忘掉噩梦,沉沉睡去……他不能接受这些变成事实。
      祁小八强迫自己仔细回想。他的视角还是与那张大桌子齐平,如果真的是未来的预警,那也不会太久远。
      他抿了抿唇,从床上翻下去。
      他要告诉老方丈。
      他还是个孩子,不管他看见了什么,外面的人不会相信他,甚至因为他的命,在绝望的时候,人们还会怨怼和怪罪他……
      他确实还是个小孩子啊,但他懂,他有时候能听见师傅和师娘的对话:他们说祁晟国运已尽,连师娘这样强大的修者都挽回不了,他一个自己都保不住的小孩子,能做什么?
      祁小八踮着脚走过长廊,向老方丈的禅房走去。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会无条件相信他尊重他,一定是老方丈了:德高望重的老方丈,若是去提醒他的父皇,想必还是会有些效果的吧?
      他还是个孩子。他还什么都不会。
      但是他可以尽最大的努力保护老方丈。
      这是他答应了满老板的,也是他答应自己的。

      ————————————————
      吴邪没有想见,这神兽下世,居然有闲心去管那么多事情。
      他对张起灵道:“怪不得上面把你派下来,做事也忒周全了些。”明明就是下来捉拿凶兽的,居然还在意此间有本不该存在的神兽,还在乎此间的天道平衡——敬业过分。
      他现在知道了麒麟名字叫张起灵,真是一个敷衍的名字,起灵可不就是麒麟的化音,再加了个姓:不过大概也能体现天帝对他的盛宠,张可是天帝的姓。
      张起灵没回应。他其实也有些奇怪,本身他并不是在乎这么多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把所有的精力花在搜寻祸斗上:好像,这个小世界有什么是他想要知晓的秘密。他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做了很多事,无非是为了拖延一些时间,好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是他想要知道的。

      吴邪觉得张起灵事儿多,因为他在要求狻猊炼火——用魔修。
      吴邪本身挺拒绝的,一是他睡了几百年没杀过生,连花草虫鱼都没杀过的那种,二是炼火要开香炉——他平常是趴在香炉盖子上睡觉的,香炉盖子一开,怎么睡得成。
      张起灵依旧是一脸没有表情的对他说,外头已经传出了他是瑞兽狻猊的消息,青丘主帮助祸斗无论怎么说都和人修起了芥蒂,现如今天下纷乱,青丘主不方便现身——各方战乱的确是没有人再去追剿祸斗了,但并不代表他可以就此肆无忌惮,毕竟他还是一个活靶子,不知道又会有什么人打着追杀祸斗的名义以饱阴私。
      吴邪喜欢睡觉,不代表他傻:“祸斗可真是麻烦,没有起战乱,因为是凶兆被追杀,战争中又是大兵的幌子,待到战乱末尾肯定又有人要以祸斗不平战乱不息的名义加害于他……”
      张起灵道:“所以说,他不适合生存于此间。”

      “说得对,他不适合,我不适合。”吴邪终于得以四肢摊开趴在香炉盖子上,他打不过麒麟,拗不过麒麟,讲理都讲不过一句话没几个字儿的麒麟,只能选择妥协,由着麒麟在各方战场寻找入魔的修士,用业火炼尽他们的魔气:修士毕竟是利用了天地灵气的,能够造成的因果比凡人要大,战争最大的影响因素除了国运,有很大一部分在于修士的参与。
      只要战争中有了修士,惨烈程度必然上升不知多少档次。真正的修者基本不会参与凡人的国事征战,除了因果牵连的,就是魔修兴风作浪。
      不过吴邪仗着佛心本善不肯杀生,大方地把业火掌控权分给了张起灵,这样斩杀魔修也不算张起灵违背了天道,又可以帮助他化形:狻猊确实是和红莲业火双生的,火煅够足够的罪恶,渡完足够的孽业,狻猊才能化形。

      “这个世界有问题。”张起灵微皱着眉头道。他这话与吴邪也说了很多次了,但深切感觉自己最近极度缺觉的狻猊表示,他不像张起灵那样看过很多世界,没有对比,不可能知道这个世界有什么问题。
      但这次张起灵没有像原来一样保持沉默:“你那个朋友,青丘主。”他望着天边,“他应该发现了什么问题。”
      吴邪懒懒道:“他一向聪明。”也一向不让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想让我去找他。”张起灵走过破败的街道,祁晟国已经被攻破,街道破损,到处是晦暗的颜色,说不清是烟尘焦土还是血渍。

      他们进来之前,这个国度已经是了一座死城。攻进来的是海倭,不懂战后处理,大开杀戒后不管掩埋尸体,因此就算有人民在战争中苟活下来,最终也死于瘟疫。
      张起灵确定了此城中再无活物,让吴邪控制好了业火的温度烧去了城里的遗骸和病气,这才走了进去。
      他来这里,因为不久前这里有法器炼成的波动,佛光也突然盛了一段时间。他猜测青丘主应当在这里停留过一段日子,虽然不知道缘由。
      张起灵径直向佛光残留的地方行去,不管一只香炉飘在他身边、不时跟小巷墙壁磕磕碰碰是否有什么奇怪的。吴邪被颠的睡不着,强烈怀疑是麒麟因为他躲懒而做出的打击报复。
      张起灵在一座寺庙前停步。
      这里佛光的确重,而跟佛光一样重的,是……妖气。

      寺里,原先居住的是妖?
      吴邪比他更惊讶:“这世上还真有修佛的妖?”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和解雨臣是佛修,哪怕走的是佛道,清规戒律他们总是不耐烦的。
      “有时候,不是妖不能修佛。”张起灵一边走进寺庙,一边淡淡道,“是人不允许妖修佛。”
      他走进大殿,镀金的佛像在黑暗的室内有熹微的光,但更显眼的是地上的碎片。
      张起灵捏起一枚碎片:“灵玉?”
      吴邪认得它:“玄髓玉,防御符最高级的灵介了。……这碎片怎么会一直在?”兵乱如此,就算是碎玉,也应该会被人捡拾走,怎么会安稳的留在寺里?还有,这些镀金佛像——它们都不该这样完好地留在世上。
      张起灵道:“这玉本来用作掩藏气息的法器,但破碎时内部放出了防御法阵,护住了这里。”他是麒麟,所以他能进来。
      吴邪沉默一瞬,明白过来,道:“这样啊……”
      “我现在是确定,他真的想你去找他了。”

      ————————————————
      吴邪其实也没那么缺觉,他清醒的时候,找解雨臣留下的线索还是比张起灵要快的。
      越找他越是觉得,解雨臣是恨不得他们能找到他,留下的线索明明白白,大多是留给麒麟的:虽然有很多张起灵如若没有他的提醒绝对意识不到。
      吴邪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朋友心思深沉得可怕。原先平和日子的天天相处,他只知道解雨臣聪明,却没有机会知道他能想得这么远。

      寻找快了很多,这次,不到一个月,他们就确定了消息:解雨臣在天机阁。
      还是以狐狸形态。祸斗却不知怎么解开了身上的咒劫,恢复了人形。
      吴邪不知道解雨臣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解雨臣是不爱化作原型的,嫌身上的毛太长。所以解雨臣要是真的变成了原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们知道了天狐和一个男人一直住在一起,据说两个人是道侣,经历了一段荡气回肠的不伦之恋,最后来到天机阁以求庇护。
      吴邪忍不住问那个卖给他们消息的女孩:“你们天机阁收人,都会把资料外传吗?”
      “不会。”女孩笑得眉眼弯弯,“我告诉你,因为狐大人总是向我打听狻猊的消息呀,还要我们把你们铲除魔修的事情到处传扬,让人们对你们感恩颂德……我想,你们一定不会害他。”

      是啊。
      吴邪当然不会害解雨臣,哪怕他见到对方第一眼,就知道证佛的大妖如今入了魔:这也就能说明解雨臣为什么要维持原型了。灵炁的转变,兽型的身体当然更合适。
      但他不知道解雨臣传音给张起灵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张起灵答应了解雨臣什么。
      他只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他都看不懂了。

      一切都是瞬息之间:火焰,雷云,异象,他的变化……
      当一切目眩神移的事物止息,吴邪怔愣地看着自己已经化作人形的手掌,觉得恍惚在做梦。
      劫雷正在形成:不是为他,是因为他身边的男人。
      麒麟犯了杀孽。他必要受到天道的惩处。

      “……为什么?”
      张起灵抬眼,淡淡地看向他。
      “我们需要离开这里。”张起灵指指吴邪。
      “和他们一起。”

      ————————————————
      熊熊烈火,却是刺骨的寒冷。
      “对不起。”
      “你不用给我说对不起,我不是告诉过你……总归,是我欠你。我只是没想到,你连自己都……”
      “麒麟,主守护,代表永恒的时间。……我看到了一些东西,这是最好的选择。”
      “我相信你。”
      烈火中,体型硕大的黑犬把狐狸温柔地圈在腹部以下,试图替他挡去周围冰冷的火焰。
      “但这样,你会很疼。”

      时,祸斗入世,主大凶,时年兵乱,天赐麒麟,携狻猊以大火炼世间恶孽,后世颂之,故每设祠庙,佛祖莲华旁常设狻猊听禅炉,以劳苦业。

      ————————————————
      “帮助邪大人成功化形并承担应有的责任,任务完成,恭喜解大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佛魔章.安排的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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