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身立命》Gerhardt

7、第七章

　　自从我答应了张承澜的请求之后，他就开始从各方面无恶意的干涉我的生活。

　　首先他让我睡床。于是愣是从家里翻出一套被单，在我房里打地铺。

　　然后他要求我早睡早起还要晨练，立志要把我杂乱无章的作息时间赶上正轨。

　　我很多次想骂他，但只要他一歪着脑袋看着我，我一肚子火就泄了气。

　　张承澜似乎对我的起居过分上心，把他自己都放在了第二位。有时候我甚至能微妙的感觉到，明明就两份早餐，他的那份没有我这份精致。

　　我刚开始还会问张承澜为什么会这样，他也只是打个哈哈搪塞过去，我也就不再问了。

　　就这么过了一周：每天早上我们俩一起起床，吃完早饭然后去晨练，一起回家，他去甜品店上班而我窝在家里打字；中午他回来做午饭，一起吃，下午随意安排；晚上一起吃晚饭，然后一起在家里看电视。

　　有一天陈哲跟我打电话，问我近况如何，我跟他如实汇报。他在电话那头跟我开句玩笑，“你这种方式和新婚夫妇没啥两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哲的话本来没别的意思，放在我这里却变了味。

　　第二天一早，张承澜照例喊我去晨跑。我心里有鬼，趴在床上装病，他见我实在不舒服，也没强拖，自己拿着瓶水就出去了。

　　哪想到这一装假戏真做，真装出病了。

　　张承澜回来的时候我正裹着被窝发抖，浑身上下都是冷的，太阳穴两边像夹着两个大铁钳，夹的脑子都是一片混沌。

　　他身上还有点汗，穿着一件略带束身的白T恤，眼睛亮亮的，像个单纯的大学生，几缕碎发掉下来贴在额头上，显得乖顺而阳光。

　　…如果真要说我喜欢哪种的。大概是那种阳光却不失乖巧，还有点个性，最好还会照顾人。恰好是现在的张承澜。

　　这想法刚一冒出来，就被我的脑子给烧糊了。

　　他伸手要摸我的额头，我铆足了劲把他手一拍，因为嗓子不舒服，说起话来声音都带着微妙的混响，我借着这声音吼他：“你赵哥要你照顾么！”

　　张承澜的动作略微停了一下，然后他快速的抚上我的后颈，侧下身来贴上了我的额头。

　　脑子不大清醒，我只觉得脸烫，也许是烧的，也许是张承澜的呼吸给灼的。而且我现在不只是脑子晕乎，我觉得我的心脏跳动频率接近于猝死。

　　我想让张承澜滚，可是浑身上下都没力气，一点气势都没了。

　　我现在就想跟他说，我是个死基佬，你别靠我这么近，万一我动了心把你怎么样，你这辈子就毁了。

　　可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就这么放任张承澜贴着我的额头，我俩的鼻尖都快碰到了一起，我还能看见他鼻头上细密的汗珠，他的睫毛在轻轻颤动着，他覆在我后颈的手也在发抖。

　　张承澜可能只贴了一会儿，我却觉得过了大半辈子。

　　“明尧，你好好休息，你烧的挺严重的，我先买点药回来，实在不行再去吊水。”他拍了拍我的头，哄小孩一样把我哄到床上闭着眼，语气温柔得一塌糊涂。

　　“别喊我明尧，辈分都乱了。”我晕乎乎的接过他的话茬，眼皮直打架，可泪都烧干了也闭不紧，上下眼皮一接触就是撒盐般的痛。

　　可我不想睁着眼看张承澜那副忧国忧民的嘴脸，于是逼着自己闭了眼。

　　混沌的脑子里却全是温柔的张承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