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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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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干儿子怎么能叫何晴初这么一个娘兮兮的名字呢!”
乔乔四仰八叉躺在大床上,满脸嫌弃。
九月拉她起来:“你干儿子的爹都没嫌弃,你嫌弃个什么劲儿?”
“拉我干什么?本姑娘累死了!你说你买衣服这么挑,挑吧那就挑吧,最后还挑了件这么土的背带裤!”
“不土啊,”九月从袋子里拿出来,摊开看了看,“哪里土了?分明可以很好地遮住我的肚子。”
乔乔没力气再嫌弃,只说:“反正我干儿子不能叫晴初。”
九月提着衣服去过一遍水:“怎么个个都说是个儿子?我觉得是个姑娘,和我一样漂亮可爱温柔大方的姑娘,叫晴初不是挺好的嘛。”
电话响起来。
九月要去接,乔乔有气无力地下了床:“别啊,万一是你那个把你宠进了命里去的哥,又说我辐射到他儿子了。”
果然说曹操曹操到。
乔乔开了免提:“沈夫人,干啥呢?”
“让我媳妇儿吼两句,我要听。”
九月:“……”吼你妹妹啊!死死瞪着那手机。
“你媳妇儿嫌弃你,不想和你说话。”
乔乔正要挂电话,九月补一句:“小乔,让他记得经常想我,还有要记得把《鬼怪》看了。”乔乔还没说话,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遵命,夫人。”
电话挂断,乔乔满脸疑惑地去接她的衣服:“《鬼怪》?长安不是出差吗,还有时间看电视?”
“案子在海南谈,谈成功的话,长安和另外三个合伙人请负责员工去天涯海角玩两天……唉唉,我自己洗就行了!哪里有那么娇贵,连个衣服都洗不得了?”
“别别,何夫人,您坐着吧。要是何先生知道您到寒舍来却亲自洗了衣服,黑着脸来一句:‘以后九月的衣服都交给你了’我要怎么办啊?”
九月笑:“我哥哪有那么不讲道理!”
乔乔幽怨地搓着衣服:“还不是你惯的!”
九月嘿嘿嘿地笑:“那就麻烦乔小姐洗干净一点啦,一点点化学物质都不能留哦。”
乔乔住一楼,窗外风大,今晚晾的衣服明早就能干。她累了一下午,晾完衣服就躺床上不省人事;没有衣服换,九月也懒得洗澡,两个女孩子就躺着不说话。
半晌,乔乔闷闷开口:“小月,你跟我说说当初长安对你告白的情景呗。”
“哇,”九月摸狗头一样地摸乔乔的头,“竟然主动要求喂狗粮啊。”
“嗯。我心里头苦,想听点儿甜的。”
九月知道她为什么苦,叹口气:“那天是长大开学。”
是橙黄橘绿的时节,白天太阳会收敛浮躁,晚上月亮却不小心着了凉。
是九月鼻子一抽一抽地送走了她爸,在入站口看到了本该在寝室里收拾的长安朝着她笑。
笑容比他头顶硫酸铜颜色的天空还漂亮。
长安揉她的头:“多大的人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九月瞪他:“你才哭哭啼啼!这里风沙大,堵住了鼻子而已。”
揽过她的肩低低笑:“你这话可别给城管听到了,小心他以诽谤市貌罚你的钱。”
九月也知道这个理由蹩脚,以风景独好闻名全国的城市风沙大?她垂着头不说话,被他揽着走到车站,跟着上了公交车、下车。
“想吃什么?”长安问。
那时候五点过,天还很亮,吃饭的人少,但九月的的确确是饿了。
“我和我爸下来的时候看到这路拐上去尽头有一家小店,江南炒饭,应该挺好吃的。”
遥远的北国,江南的炒饭?长安了然地点头。
确实是不错的。红的辣椒,绿的葱花,碎碎的肉末,细细长长的土豆丝,九月豪放地扒了几口,对面有声音传来。
“女孩子家家的,要不要吃得比我这个男的还粗鲁?都不好意思和你一桌了。”
嘴里含着饭,含糊不清:“那你肘啊,饭留哈。”
“不走,慢点吃。”其实这桌子和凳子都挺长,一排坐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于是长安端着碗蹭过去:“阿梨,坐过去点儿。”
九月听话让开:“怎么了?”
“没事,”淡定地开始吃,“挤着暖和。”
九月:“……”这是八月的天气好吗?!这分钟空气还热得跟个蒸笼一样的好吗?!
“可是哥,我有点热。”
长安头也不抬:“忍着。”
九月:“……”
长安嫌她粗鲁,自己吃得比她还快,吃完了就幽幽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若是别人,九月肯定是不好意思继续吃了;可这人是长安,她心跳略加速地淡定地吃完。
“哥,你看,吃得多干净!”小时候吃饭吃不干净,外婆总说她会长麻子脸,后来长安来了,只要在一起吃饭就监督她吃得干干净净。
长安不看碗,看她:“还没有干净。”嘴角有粒米。他头靠近她,唇印上她的嘴角。
九月呆了——这不是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吗?
长安呆了——想着想着,怎么就付诸行动了呢?
九月反应更迅速一点,偏开头转身就要走,忘了凳子的存在。重心就要下落,何长安拉着她才避免摔个狗啃泥。
触电一样放开她的手,长安很不自在地起身走,九月跟在他身后。走出店里,他猛然想到了什么,脸烧红起来,停下脚步转身,她就正正撞在他胸口。
九月抬头,满脸红霞就是疑惑的小表情,他开口:“忘了结账。”声音有点沉,掩饰他的慌乱,“在这里等我。”
那阿姨倒是好,笑盈盈说不记得了没事,小两口甜甜蜜蜜忽略这些挺正常。
长安老脸更红,连声“不好意思”和“谢谢阿姨”。离开,九月在等他,蹲着身子不知道在观察什么。
“看什么呢?”
“蚂蚁。”
九月眼睛眯成缝,手正要搭上长安伸出来拉她的手,想起刚才桌子上发生的事情,自己站起来了。
长安尴尬收回手。
两人并排走着。
长长的沉默,像热空气一样不凝结也不散开,只是笼罩。
“哥,刚刚我看到蚂蚁搬家,应该是要下雨吧。”九月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哥……刚刚意料之外的……吻,算是吻吧,貌似是结束了什么,是十一年打打闹闹的兄妹关系吧……叫起来,别扭……
长安也开口,却不是应她的话:“阿梨,我刚刚……情不自禁,对不起。”
情不自禁情不自禁情不自禁……这几个字在九月大脑里炸开了锅,才平息下去的心跳又再加速,耳朵也烧起来。
然而她支支吾吾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
“九月。”长安很少这样正经地叫她名字,语气也是严肃的。
你占了人家便宜说话还是理直气壮的吗?九月恨恨地抬头,却在触及长安风起云涌的目光时没出息地低下去。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神。
热切而羞涩……嗯,她可以大胆地形容为羞涩吧,因为她所能想到的爱恨交织啊无可奈何啊什么的确实不适合在这个情景下出现,或许,那眼神中还有紧张。
是紧张。她见过这样的紧张,在他眼里,虽然次数不多。
彼时已经稀稀疏疏有人来吃饭,九月真的是觉得,举步维艰。
“接下来我要对你告白,你好好听着,不许说话,不许走神。”低沉沉的音色像是染了夕阳里的酡红,是梨镇的夕阳,有碎碎的金光;话却是像是早春的惊雷,吓得沈九月这只虫子魂飞天外。
“我喜欢你,沈九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告白告白告白告白告白告白告白告白告白告白告白告白告白告白……步伐没有停,脑海里只有这两个字。
“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所以我们在一起吧。”
告白告白告白告白告白告白告白告白告白告白告白告白告白告白……沈九月,你魔障了?!回过神来,她停下:“哥,你告完了吗?”
长安停下:“什么?”
“白。”
“……你刚刚没听到?”声音危险。
“听到了,没记住。”
“……”长安无奈,走近,她退,再近,她再退,直到后背抵在爬山虎葱葱茏茏盘踞着的围墙上,他双手撑在她肩膀两侧。
有情侣经过:“哇,师兄,壁咚壁咚!你还没有对我壁咚过呢!”“门咚窗咚黑板咚还不够吗?”“壁咚更霸气!”“……”
九月:“……哥……”
“好好听着,等下复述一遍。”
“……”垂头。长安也不强迫她抬头。
“阿梨,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喜欢你的,也许是你一边嘎嘣嘎嘣咬梨一边弯了眼睛要带我回家的时候,也许是你以为别的孩子嘲笑我你护着我的时候,也许是我打架你一边哭一边骂我一边给我涂着药的时候,也许是你被我气得噘着嘴却无力反驳的时候,也许都是;但我知道第一次梦/遗对象是你是喜欢你,收了其他男生写给你的情书是喜欢你,你离开的一年我无所适从是喜欢你。你记住了吗,沈九月,我喜欢你。”
“没有了吗?”九月抬头,意犹未尽的语气。
长安失笑:“意思是,你还想听更多细节,比如梦/遗,比如情……”
九月使劲儿瞪他:“不许说了!”
眼角弯得更撩人,然后,“阿梨,我们在一起吧。”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九月从他撑着的手臂下方钻出去,问他:“凭什么呢?”
长安转身,脸有点红,双手环胸:“就凭,你喜欢我。”
走近他:“这么自信啊?”
走近她:“就是这么自信。”
“然后你就答应了?这么草率?”乔乔稍微有点鄙视的眼神,“才说了一句喜欢啊,你也太好骗了吧。”
“怎么可能!我哪有那么随便!”语气骄傲,当然梦/遗什么的不能告诉乔乔,否则今晚觉就不要想睡了。
“嗯,那后来呢?”
“后来啊,”九月扯着乔乔的蓝海豚的耳朵,“我就问我哥,我说,我要是立刻答应的话会不会显得太不矜持,他说他就喜欢我不矜持的样子,然后我才答应的。”
乔乔:“……”怎么能对这个没骨头的女人有所期待!“不过何长安动作可真快,你爸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把你拿下了,不像某些人……”
乔乔声音小下去,九月觉得总藏着掖着也不是办法,就放下海豚去轻轻拍她的肩:“小乔,我给你理一下你和小澜的时间轴吧。”
乔乔沉默半晌,轻轻“嗯”了一声,几不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 求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