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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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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哥,这么晚了在这里守着?”萧成道坐在一个野店的门槛上,往火堆里添了几块炭,搓着手对一旁的野店主人说道。
“没办法,这一过谷雨,山里的熊啊蛇啊都出来外边走动了,不点团火烧着,还真怕夜里出什么事。”野店主人拿起放在一旁的雄黄酒饮了一口,然后递给萧成道,上前料理火堆。
“倒是劳烦小老哥了。”萧成道接过雄黄酒,趁着野店主人堆篝火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将一包白色粉末倒进里面,轻轻摇晃。
前天他看见萧尹德回到萧家,眼看局势不对,连忙拜别萧尹煜坐上轿子带着几个人上路。从府里带过来的军队在浔阳湖一役后便回到战场上支援前线去了,而自己手底下的那些衙役又都是些废物,为了几个管账的一批批地去送死,这才弄得自己这么被动。
萧成道在出了镇子以后隐隐感觉到后边有人尾随,便当机立断舍了轿子,丢给随行的人一些盘缠让他们绕着道把轿子抬到县里,随后自己一头扎进官道旁的深山老林在野店里住下,总算是暂时甩开萧尹德派过来的刺客。
可他也知道这样没过几天就又会被逮住,兜兜转转大半天从野店主人套出些话来,听得老汉子女客死、一人独居的消息,再三思忖下心知机不可失,终于是狠下心来行这不良之计。
“小老哥,时候也不早了,你再喝口雄黄酒去去瘴气就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守着就行。”
“也好。我明日还要到山下去进货呢……”野店主人又用木枝搅了几下火堆随后放下,晃晃荡荡地向萧成道走来,接过雄黄酒一饮而尽。
正当老汉皱着眉头心想着雄黄酒的味道有些异常,一股强烈的无力感便向他袭来,还不等他对着萧成道怒目而视,身体就先他一步做出反应直直地往前倒下。
“世道如此人皆自危,小老哥安心上路,莫要怪我。”萧成道叹了口气说了几句废话,快速地将自己的衣服和野店主人的衣服对换,随后取过架在篝火上的火把往前一扬,夜色的静谧顿时被燃烧殆尽。
萧成道牵下栓在前门的那匹老马骑上,消失在一片火光之中。
……
一个时辰后,一群黑衣人循着火光找到先前萧成道藏身的野店。此事的火势已经退下,一个黑衣人将穿着萧成道衣服的老汉的尸体翻过来,他看着面目全非的老汉对着自己的同伙冷笑道。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这老贼成天到晚谋害他人,如今落得个曝尸荒野的下场,倒是老天开眼。”
“你确定这具尸体真的是萧成道的?”另一个黑衣人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蹊跷,不由得皱着眉头说道。
“那还有假?”那个黑衣人从老汉尸体里搜出萧成道的随身玉佩,得意洋洋地给自己的同伙展示着。“依这个情形来看,那萧成道肯定是为了甩开我们慌不择路,结果来到这个野店藏身,没想到被黑店伙计谋财害命下了毒手,死在荒山野岭中。”
“到头来还得我们帮他收尸。”一个黑衣人白了自己得意忘形的同伙一眼,招呼着几人上前将老汉的尸体抬起来。
“去里面找张席子把他包住,我们得趁黑把他带到大少爷跟前,不然不好交代。”
“唉,搬吧搬吧……”
……
李承欢身处于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之中,好似行尸走肉般毫无生气地行走着。任凭平日里爱惜不已的佩剑锈钝,他只是顺着风雪吹去的方向往前走,不知疲惫地往前走。
“你在妥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迎面走来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李承欢,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就算你装作一副四处作战的样子,你也是为了妥协在奔波。”
“若起战事,社稷尽为新贵分食,而恶果皆由百姓所收。如此累人所为,李某实在不忍。”李承欢并没有好奇对方的长相跟自己一般无二,只是对他的话颇有意见。
“这是借口。”邋遢的李承欢摇了摇头,说道。
“我虽说懂些功夫,可毕竟能力有限,难成大业。”
“这也是借口。”邋遢的李承欢又是摇头,轻轻将手搭在李承欢的肩膀上。“有些东西你本可以不去理会,可一旦你选择把它扛在肩上,它就变成了你必须去做完的事。”
“当你开始妥协的时候,你总有无数个借口去妥协;而当你开始战斗的时候,你只有一个理由去战斗。”
“可……”李承欢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另一个自己却将一根手指贴在他的嘴唇上,不让他说话。
“好了,他来了,你该走了。”
……
“李大哥醒了!”李承欢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一脸惊喜的林言平招呼着郎中上前,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吴瑾。
“脉象平和气息悠长,不像是有什么伤病的样子。”郎中给李承欢把了把脉,又和林言平聊了几句了解情况,便打点好家伙准备回到灵壶堂抓药。
“你为何要害我?”李承欢等郎中走远后,突然一把掐在吴瑾脖子上,恶狠狠地质问道。
“李承欢……你放手。”吴瑾被李承欢按着脖子,脸色顿时涨得通红,连忙用力挣扎,企图摆脱李承欢的袭击。
“李大哥你快放手吧,你身体出了问题,把吴先生掐死了也于事无补啊。”林言平见得情况不对,走过去将李承欢的手拉下,横在二人中间让场面得到控制。
“我何曾加害于你?”吴瑾松了松脖子喘着粗气说道。“你心知血菩提本就是逆天之物,不为人用,如今在这胡搅蛮缠,却是为何?”
“剑为短兵之祖,近搏之器,出发收入,生而为杀。之所以被武人称为至贵圣品,还不是因为无数仁人志士持此开创不朽功业?杀一人而活众生,虽千山万水愿往矣。与其去思索着手段如何不义,不如去用这不义的手段去做更有意义的事。你为了表面上的干干净净去强压住本来如此的东西,是你在偏离轨迹,而不是轨迹在偏离你!”
李承欢被吴瑾一通说教,张了张嘴一时半会儿竟不知该如何应答。许久,他略显疲惫地摆了摆手,让二人退下。
……
“先生方才所言,可是当真?李大哥……真的就误入歧途了?”林言平走出里屋,确保走到李承欢听不到的地方后,带着忧虑的神色向吴瑾询问道。
“绝无可能。”吴瑾肯定地回答道。“他李承欢一身功夫臻于化境,放眼天下,除了北魏的道宗门主,还有隐居东海的剑圣徐泽峰,谁人能敌?就连号称独步武林的淮南老王爷,恐怕也不敢说现在的自己就能稳赢他的宝贝徒弟。”
“李大哥……是淮南王的弟子?!”林言平倒吸一口凉气,尽管在几年前李承欢刚来镇上的时候他就猜到谈吐不凡、武艺高强的李承欢背景非同寻常,可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这位李大哥背后靠着的大树竟然是位超品王爷。
“这不是重点。再说了,这种事不和你们说反倒是对你们好。”吴瑾淡然的语气着实让林言平琢磨不透,还不等他仔细细往下想,吴瑾便又开腔说道。“还有你这几天最好还是跟在李承欢旁边,不要随意走动。让他对症下药给你指点指点,对你来说大有裨益。”
“血菩提经由他手,留在他身上的都是些戾气业果,一身造化尽付于你。你本重伤初愈,这次被李承欢重塑筋骨,再加上血菩提的气血滋养,只消几日功夫,你的武艺便会突飞猛进,还请好好把握,莫要错失良机。”
吴瑾说完以后就摇摇头走出演武场,此时一只信鸽自远方而来与林言平擦肩而过,径直地飞进了里屋。
躺在床上的李承欢直起身子,将信纸从信鸽的脚上卸下展开,只见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八个大字。
“战势告危,速来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