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几度误心期》隐蔽

42、第四十二章

　　后来，言心才想起来她爸。言心给她爸打电话。爸爸说要来看她。

　　有父亲陪着，言心正常时再也不想自杀了。她去了妈妈的坟前。她说，妈妈，我想你了。

　　过了不许久。言心终于离开医院回了家。

　　言致六岁了。医生说孩子可以上幼儿园。可把他高兴坏了。他走路怕磕着，睡觉怕骨头折了的恐惧也散了不少。这一年，言心把他照顾得太好，又当妈妈又当爸爸的，李清妍还总是拿钱请最好的医生和陪护。他们真的是费了好大的精力在言致身上。

　　小朋友上国际幼儿园。需要一个英文名字。言心给言致起名字叫Exp。

　　幼儿园的里的小朋友学到了举例子是for example。在example这个单词里面有exp。小朋友们跟言致开玩笑。把言致开哭了。

　　小朋友都说言致就是妈妈生一下试一试，先举个例子而已。

　　言致回家问妈妈是不是这样。

　　妈妈说是。

　　言致哇哇地哭了起来。

　　妈妈说，“言致小朋友不哭，妈妈这辈子只举你这一个例子。”

　　言致斜眼看言心，“言心你真是坏透了。”

　　言心捏一捏言致的小鼻子，“敢说你妈坏，你不怕你妈打你屁股啊？”

　　“言心，我妈是世界上一顶一的大美女，她从来不轻易打人。”

　　“你妈就吃这一套。你赢了。”言心摸一摸言致的小脑袋，继续喂他吃饭。

　　言心忽然记起一点事情，她给言致喂了一口鱼汤，“言致小朋友，祁爸爸说明天要来找你玩，但是奶奶打电话来说让你去她那里，你选哪一个呢？”

　　言致小眼珠骨碌骨碌转，“去奶奶那里吧，祁爸爸天天拿我当幌子，他明明只想找你玩。”

　　言心喝了一口鱼汤，“嗯。我跟祁爸爸说我们要去奶奶那里以后有时间再跟他玩。”

　　“言心你好会说话呀。”

　　“言致你要好好学呀。”

　　第二天，李清妍派司机李叔来接言心和言致。

　　李清妍住的小院很古朴，门前的老松已经有了年岁。青砖白瓦，仿似南方的水乡小镇才有的房子。

　　李清妍爱种花，尤其爱海棠。

　　“夫人在等着您呢，她说好久没有见小少爷了。怪想的。”谭姨来门口接他们。

　　时值春初，有些料峭。言心给言致穿了厚厚的棉袄，又热得小家伙发汗了。

　　“宝贝，你来啦。”李清妍张开手臂，蹲下身子。

　　“奶奶。”言致撒欢似的高兴。

　　“阿姨。”言心笑着跟过去，“我给言致穿得厚了一些，他可能有些热，您照顾一下。我去找谭姨说说话。”

　　“好。”李清妍笑得合不拢嘴，“我的小宝贝呀，热不热呀？”

　　“还好。看到奶奶就不热了。”言致是个人善嘴甜的宝宝。

　　言心走时又看了一眼李清妍。她这些年确实驻颜有术，人已经六十了，皮肤却还是很好，光滑水嫩。只不过不知道这样不服老的人到底要年轻给谁看。

　　言心下楼找谭姨。谭姨在做饭。

　　“谭姨，阿姨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有时候会为了公司的事情操心，晚上睡眠质量越来越不好了。你也劝一下她吧。”

　　“我来劝的话只怕会有反效果。”言心拿起一只辣椒，左右看了看，“这个要怎么做？”

　　“这个公司迟早都要你来接手的。她早点儿撒手反倒好一些。”谭姨切了菜板上的豆角，“辣椒切成条就好了。”

　　“您也不是第一天跟着阿姨了。她什么脾气您还不清楚吗？”言心拿起辣椒来切，“她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我呢？”

　　“哎。”谭姨叹了口气。

　　“姑奶奶，辣椒不是这样切的。您别给我帮倒忙了。”谭姨夺了言心的刀，重新把言心切得圆圆的辣椒切成条。

　　言心小心翼翼地退到一旁。

　　“谭姨。我托您帮我找的东西您找到了吗？”

　　谭姨放下手里的刀，不做声。

　　“言心啊，你怎么舍得？她对你还不够好吗？”谭姨转过身来看着言心，表情十分不解。

　　“好。很好。”言心直视回去，“谭姨，对我好就可以了吗？以前的错谁来承担？她对别人犯下的错又如何偿还？”

　　谭姨又拿起刀，“我不会帮你的。”

　　“好。我自己找。”

　　谭姨看着言心离开的背影难过。到底是谁伤害了谁，你能算得清吗？你又受了多少伤害呢？不管是从她那里还是从她儿子那里。

　　谭姨老了。言心不忍心逼她做一些违心的事情。

　　吃饭的时候，他们围着桌子坐。

　　言心和李清妍坐在言致两边。谭姨和司机李叔也坐下来。言心给李清妍夹了菜，“谭姨的手艺真的越来越好了。阿姨，您多吃一点。”

　　言致也学着言心给奶奶夹菜，“奶奶，您多吃点儿。”

　　李清妍微笑着给言致夹豆角，“言心，你不要把言致教坏了。夹菜要夹对方喜欢吃的。我从来不吃豆角。是言致喜欢吃。”

　　言心说，“好。”

　　言致觉得奶奶的语气里有对妈妈的怪罪。他眉毛皱在一起看着奶奶。

　　李清妍拍拍言致的小脑袋，“奶奶没有训妈妈，只是跟妈妈说了一件事儿，很小的事儿。”

　　言致不相信。他又回过头去看言心。

　　“是的。言心在跟奶奶说话。”

　　言致翻了个白眼，你当我听不懂人话的吗？

　　“是我疏忽了。阿姨，您喜欢什么？我给您夹。”

　　“随便点儿什么吧，只要不是豆角就行。”

　　“阿姨，您为什么不喜欢吃豆角啊？”言心微笑着问。

　　李清妍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她把筷子放在桌子上。没有说话。

　　因为言期喜欢吃豆角。

　　言致特别讨厌言心把场面弄得很僵的时候。他抓了一下言心的手，“言心，我要喝粥。你帮我盛。”

　　言心才不惯着他。“有手有脚就要亲力亲为。”

　　“我手短脚短够不着。”

　　眼看着母子俩就要吵起来了。

　　李清妍说，“我帮我们的宝贝盛粥。我手长脚长。”

　　言心听到“脚长”两个字噗嗤就笑了出来。谭姨跟李叔也笑了起来。李清妍一直微笑着。

　　言致不知道大人们在笑什么，但是他喜欢这样的气氛。

　　言致玩累了就睡下了。

　　言心坐在李清妍旁边，她说，“阿姨，您不要太过操劳了。该休息一下的时候就好好休息吧。”

　　“我休息的话，你还能让言致来看我吗？”

　　“怎么会不呢？他那么爱您这个奶奶啊。”

　　“我不敢。”

　　“那就熬着吧。”

　　言心怅然。李清妍跟言期再也回不到过去。李清妍对她的言期做的事情，她不可能原谅。而李清妍对言心做的事情，言期更不会包容。她这一生中最重要的，没有办法不放在心上的人，言期，言致。她终归爱不了。因为没有资格。

　　言致在奶奶那里住了几天。言心有事要忙，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