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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扒衣 ...

  •   这次昏迷的时间有点长。醒来外边已经是深夜。

      正逢十五,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天上。因地气邪煞,月亮周边有一圈淡淡的绿色。

      枯山鬼叟见李璇玑醒了,连忙过来服侍。手里捧着一个烤好的红薯,掰开了递给他,“快吃点东西。你这是严重的气血不足。”

      李璇玑觉得头晕,挥挥手,“想喝水。”

      鬼叟又连忙倒水递给他。

      李璇玑狐疑地看着鬼叟。鬼叟连忙补充,说刚刚容潜给李璇玑喂了几颗灵药,可以抵御鬼气。所以鬼叟经手的吃食不会影响李璇玑的身体情况。

      李璇玑抱着水碗,水竟然是热的。

      鬼叟又道,“小容刚刚给你烤的红薯,煮的热水。真是一个好人啊。我之前误解他了。”
      小容?几时称呼这么亲热了?

      李璇玑神色更是狐疑。

      刚刚鬼叟与容潜交谈,大力渲染李璇玑如何人好心善,恨不能把李璇玑夸出一朵花来。他一口一个大侠,听得容潜有些别扭。便让鬼叟直呼容潜便好。鬼叟也不客气,直接喊他小容。一个沙场英魂,一个少年侠士,在英魂的刻意笼络下,相谈甚欢。

      李璇玑咬了几口红薯。觉得有一点甜丝丝的。虽然压不下嘴里的苦味,但也有几分可口。又喝了几口热水。

      鬼叟见他仍忧心忡忡,有道,“容潜说他等红衣女鬼的事情有了眉目,就下山去。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我早就听闻,这个容潜,跟他的大师兄,现今天玄的代掌门之间关系很差。天玄道宗和苍吾山血海深仇啊,他竟然置之不理,想必外边的传言十之八九是真的。”

      “不对。”

      鬼叟被他神色哄得一跳,“什么不对?”

      李璇玑低声说,“你看,容潜一来,灰布衣就丢了。他还给我烤红薯吃。一个正派弟子来鬼山,竟然如此沉得住气。一定有蹊跷。”

      “什么蹊跷。”

      “我怀疑容潜是假的,他肯定也是一个鬼,不知道从哪儿知道我造了灰布衣,就摸上山来,偷了灰布衣,自己穿上身,让我们看不出半点破绽。”

      “?公子……真是想法清奇。经公子一点拨,老朽也觉得这个容潜有嫌疑。”

      虽然想法颇有漏洞,但是验证起来却十分简便。只要李璇玑在容潜的衣服上摸一摸,就能分辨那衣服是不是灰布衣幻化的。而且人鬼的形体虽然相似,但是本质却千差万别。鬼体缥缈虚幻,人体却温热柔软。打定了注意,李璇玑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便翻身下床,走到小院,要亲自验证一翻。

      容潜正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

      李璇玑脸上堆了笑容,十分和善,“这鬼山的明月与天玄道宗的明月,可否相似?”

      容潜回身看着他,“天下明月,皆是同一轮明月,只是看的人眼不同,便也不不同了。”

      李璇玑点点头。尽量让容潜放松警惕,嘴上却胡扯,“大侠真是好有才思,我却想着,月是天上月,亘古不变……”一边说,一边出手飞速的抓住容潜的衣襟。

      而容潜恰又转身。

      这一个死死抓紧了衣襟,一个又毫无防备转身……瞬间容潜的肩头连带大片胸脯露了出来。
      李璇玑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有意的。

      容潜黑着脸,盯着被扒下来的衣服,和揪着自己衣服的手。他从未被人如此轻薄过,耳根有些泛红,神色更是不快,竟是有些恼怒。

      李璇玑连忙把衣服给他穿好,整理好衣襟。刚刚吃完红薯也没有洗手,这一拍,那锦缎云纹裁成的衣服上就有了几个脏污的手印。李璇玑越发不好意思,抓着自己的衣袖去给他擦那手印,讪讪赔笑,企图缓和一下气氛,道,“大侠,你的肩头好白~啊。”

      刚刚验证的分明,容潜的衣服不是灰布衣。而容潜的□□也绝对是生气满满的人体,并非鬼体。
      虽然惹大侠生气了,但是也解证了自己的疑惑。李璇玑觉得此行收获颇丰,又拿好话去哄容潜,期望他别计较自己刚才的无礼。

      容潜看他在自己身上摸了又摸,却着实被气到了,口气凶狠,“魔教余孽,行止不端!”

      李璇玑被这句魔教余孽刺激到了,脸色却依然挂笑,“对啊,我是魔教余孽,本就应该行止不端。我若是正人君子的模样,岂不是白白糟蹋了魔教余孽的名号?”
      容潜气不过,也不想理。直直走出了院子。

      枯山鬼叟此时飘了过来,捻着胡须,心中佩服自家公子真是个英雄。活生生把大侠气走了。“我原以为你扒了容潜的衣服,他会挥剑一下削了你。果然名门风范,还是有些自制力的。”

      李璇玑哭笑不得,“虽然我确实想验明正身,但是我绝没有想扒他的衣服,那是个意外。”

      要扒衣也要扒妹子的,说不定妹子还会让自己负责。这样老婆就有了。扒容潜衣服,那是要冒着被一剑捅死的风险的。

      一主一仆在院中对坐。

      李璇玑想,不过是丢了一件衣服。丢就丢了。

      而枯山鬼叟却不干了,“那是公子做给我的衣服,我的,我的!哪能便宜了别的鬼,我不管,我要我的新衣服!”

      他一嚷嚷,李璇玑就头疼。心想自己是多不想开,要在身边养一个鬼。既不能做饭,也不能烧水,动不动就哭就叫。听说生前还是个将军……

      朝廷也是眼瞎,竟出了这样的一个将军……

      “大不了等我全想起来了,再给你做一件好了。”

      “我不!”枯山鬼叟道,“那是公子做的第一件衣服,还是特意给我的,我就要那个。而且灰布衣制作不易,劳心伤神,公子还是多歇歇吧。”

      李璇玑寻思,容潜是要追查红衣女鬼的事情。道门各派多有联络,人手多,眼线也多。总有追捕归案的一日。到时候灰布衣的事情,还要落在容大侠身上。但是刚刚把容潜气走了。

      “那我就实心实意的去给容潜陪个不是吧。”毕竟刚才确实有非礼之嫌。

      鬼叟感动的点头。公子竟然为了自己,去给名门修士道歉。此生愿为公子肝脑涂地。

      李璇玑来寻容潜。听见河边有水声。

      这水从别处流来,宛然曲折,十分清澈。大概是鬼山唯一干净的东西了。

      李璇玑走近,正看见容潜脱了上衣,在洗被李璇玑摸了又摸的地方。惨淡的月光下,容潜的內衫飘荡,颇有风姿。李璇玑心中咕咚一声,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果然容潜早就察觉了他,将衣服穿上身,道,“你还要偷看到几时。”

      李璇玑觉得这事儿,绝对的冤枉。“我真不是故意的……”

      容潜睥睨他,一脸不信。

      “我是来给你道歉的。刚刚我毛手毛脚,冒犯了大侠。还望大侠海涵。”说完还深深作揖。“我也不知道大侠在这边宽衣,并非有意唐突……”

      “好了,此事不必再提。”容潜越发冷峻。“那红衣女鬼近日残害了许多女子性命。被害女子均面目溃烂,疼痛而死。我奉师门之命一路追查到此,不想现在竟断了线索。”

      李璇玑略微有些歉疚。毕竟那女鬼是盗了灰布衣才没了踪迹的。他倒对被害女子没什么感觉,只是心疼那衣裳,毕竟枯山鬼叟说他一次都没有舍得穿。此时也面色悲愤,“那女鬼真是狡诈。大侠一路辛苦了。只是那灰布衣我已经许给鬼叟了,日后大侠捉到红衣女鬼,务必将灰布衣送回。”

      “嗯。你会下山,对吗?”

      容潜冷不丁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李璇玑一时不知怎样回答。枯山鬼叟说自己元阳太弱,一昏睡就是一整日,阴鬼之气沉积,就会再度失忆。他说,失忆次数多了,会未老先痴,最后只能浑浑噩噩,呆呆傻傻度日。所以这鬼山是绝对不能住下去了。不知为何,他并不想欺瞒容潜,“对,我会下山去。”

      “既然如此,便和我一起吧。”

      “……”李璇玑看了他半响,心里却起了百种心思——容潜定然是放心不下,想要监视我。怕我去各家门派寻仇。而且那灰布衣是出自我手,带着我也好早日理清红衣女鬼的案子。但是我并不想跟他一起啊!“这样……不好吧……你一个名门大侠,带着我一个……魔教余孽……于天玄道宗名誉有损吧?”

      “哦?我却没想那么多。”

      李璇玑不禁佩服容潜的高风亮节,为了所谓正义,竟愿意与魔教中人共处。嘴上说道好吧好吧……心里却开始叫苦不迭。

      他努力开动脑瓜子,想,这十年寸步没有离开过鬼山,那十年前呢?自己和这个容大侠是否有什么过节?白绢上说,不要焦急,一切都会慢慢想起来的。然而现在箭在弦上啊,万一真有什么过节,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啊。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小院。容潜倒是神清气爽,也不恼李璇玑非礼他的事了。而跟在后面蔫头耷脑的李璇玑脸拉的和一个苦瓜也没什么两样。

      枯山鬼叟听闻容潜要带李璇玑下山,也惊得下巴险些砸在地上,一拍桌子,“不行!”

      容潜手摸上剑柄,剑出鞘一寸,挑眉,“嗯?”

      枯山鬼叟立刻就怂了,砸吧着嘴,“大侠,随意,想带谁下山,就带谁下山,大侠尽兴就好。”

      李璇玑心里给了枯山鬼叟一个大大的鄙视眼神。不知谁刚刚捶胸顿足,说自己忠心可鉴日月的?
      枯山鬼叟心里苦啊。这容潜,打不过啊,只能屈从于其淫威之下。

      小包袱是早早收拾好的,里面有几套换洗衣物,和几颗碎银两。枯山鬼叟将包袱打包好,说今日已晚,明早再动身吧。

      当夜,李璇玑翻来覆去睡不着。

      可能是白日睡多了,也可能是一想起容潜,就如同在脑门里塞了一团乱麻。于是又拿出白绢,仔细看了几遍。

      心想,当初到底是抹了谁的记忆呢?

      能甘愿费时费力,又甘愿承受后果的人,那一定是极其重要的。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还是有无法调解的矛盾,所以才不得已出此下策么?快点想起来吧。

      他抱着这个白绢,心想一定要贴身收好了。这一次对上容潜,姑且算是蒙混了过去,若是在山下,冷不丁的记忆全消了,很容易死无葬身之地啊。

      想到此处,不禁唉声叹气。

      以前的以前。苍吾也是大宗派,有师尊,有师兄弟……

      不知道是怎样热闹的景象。如今门派没落至此,只留一个不中用的余孽,连下山这件小事也思量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梦中仿佛梦到一个中年健硕的男子,他摸着自己的头,笑道,“璇玑,此次去天玄道宗做客,玩的开心么?”

      梦中的自己道,“不开心,天玄的几位师兄一点都不友好。”思索了片刻,又补充道,“很坏,丝毫没有名门子弟的风范。”

      那人脸色明显不快,“莫要胡说,苏敏行为人端正,对几位师弟也极为严苛。”

      “哦,那我不说了。”

      那人又揉了自己头顶,十分宠爱。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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