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情话之殷殇》月如逝

2、东皇太一

　　待我再次醒来之时，又是另一番景象。

　　我觉着自己的身体轻轻的，有一丝飘缥缈的感觉。我的背后紧挨着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大概类似石床之类的吧。勉强撑起重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树蓁蓁如柳叶状的银叶，叶上还点缀着星星点点晶莹剔透的露珠，衬的整棵树如沐晨光般散着淡淡银辉。空气里弥漫着好闻的檀香，惹得人很是舒心。

　　我不是去投胎了吗？难道这便是初生婴孩眼中的世界？怪不得人说初生的婴孩就像一张素洁的白萱，现今我果然觉着自己通身舒畅，干净的纤尘不染。只是，我怎么还有记忆呢？

　　眼前一片叶子不堪露水的重负，脱离了枝丫，在空中踉踉跄跄的打了几个回旋冰冰凉落在我的眉间。我愣怔的看着眼前如梦似幻的景象，模模糊糊的意识也随着落叶一起打着璇儿，摇摇晃晃的或明或熄。隐约觉着檀香的味道越发的近了，有一只纤长好看指骨分明的手轻轻为我拂去额间落叶。冰冰凉凉的触感，勾起身体里微妙的酥麻感，很舒服。就像置身于涓涓细流之中，舒缓微凉，还带有一丝莫名甘甜的美妙。我恍惚喃喃道：“这……是梦吗？原来婴孩的梦如仙境一般。”

　　“青天白日里，你在说什么胡话？”清冷的声音自我头顶传来，掺杂了一丝细不可查的笑意。就如天籁之音一般，沉浸在这样好听的声音里，仿佛灵魂都被洗涤干净，不再烦忧。

　　“胡话……”两个字也如落叶般在我的脑海中打起圈圈，轻飘飘迟迟无法着地。什么？胡话？！心中一惊，这难道不是梦！我猛的坐起身扭过头看他，“你是……”

　　“这是我的紫垣宫。”男子缓缓答道，他的嗓音如空谷中回荡的袅袅笛音，动听而又不失庄严，飘飘摇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却又分外亲切悦耳之感。

　　能有这样气场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紫垣宫里住着的还会有谁？我抬起头错愕的看他，他的眉如刀刃般凛厉，眉色却淡，淡的就像用浅墨画上去的一样，衬的眉下漆黑明晰的眸如夜空星河璀璨，让人一见便移不开眼。这样神秘深邃的目光，却有三分的熟悉？如绸的发漆黑靓丽，被暗紫玉冠高高束起，显得整个人越加的精神俊俏。他面无表情的凝视着我，桃色的凉唇微抿，在如刀削一般棱骨分明的脸上愈显寡淡。

　　难道我还在梦着？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袖子，墨色的衣袍上是大片紫色彼岸，幽寂漂亮，布料柔软冰凉在一树银辉的倾泻下熠熠生辉。我又摸了摸，“好舒服的触感！”我一个小角色的梦里居然会出现上神？还是这么的真切？想到这里，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摸上了上神的脸。只出现在传说里的神仙，如今见到了活的，即便是梦，摸上一摸也能沾沾神气。“没想到我梦里的上神，长得这般清秀。不应该是老者吗？难道潜意识里我对上神的认识存在某种误解？”

　　“摸够了没有？还没醒？”

　　“诶？”我揉搓了一下眼睛，好像……难道是我眼睛打开的方式不对？我又搓了搓眼睛，睁眼……不是梦！我觉着我的腿都有些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整个人都如同风中残烛般颤颤巍巍，变得虚缈了起来。结结巴巴道：“东……东……东皇太一？”话一出口，自觉失言，惭愧的涨红了脸，又道：“拜……拜见上神！”

　　他似乎并不在意我直呼他太一的名讳，只是上下打量我许久，冷声道：“不必拘谨，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学生。”

　　学生？到底是什么个情况，这确定不是梦？我不是应该喝了孟婆汤，忘记前程往事投胎去了吗？难不成这一世投了个仙胎，集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而生，遂有幸拜在东皇的门下？那也是没道理的呀！自黄帝继位以后，天下太平，东皇也就退隐了下来，自此以后不问世事。这么久了，也没听说他有收学生的癖好。怎么会忽然想要收我做学生呢？沉思了良久，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我……我……我能喝了孟婆汤，再给你做学生吗？”

　　“什么？”他起身走到石桌旁坐下，闲适的沏起茶来。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轻而易举的就被这两个字驱散了……这令我很沮丧。可是转念一想，东皇是谁，他可是至高无上的神君，在他的眼中，像我这样的小喽啰的小问题，他怎么会有闲情雅致干涉呢？于是我又很振奋。“我……还得去投胎！”

　　“什么？”声音依旧清冷，“没听清！”

　　“……我”

　　“太吵！”东皇慵懒的打了个呵欠，“剩下的玉衡会告诉你！”

　　还未等我有所反应，绣着稀疏的
　　幽紫彼岸的玄色衣袖一挥，就把我挥到玉衡那去了。只听“扑通”一声，玉衡正要宽衣沐浴，我便正正的落在了他的浴池里……

　　心中暗暗埋怨，这么精准无误，说不是惩戒都没人信！看着玉衡愣愣的看着我，嘴张的都可以吞下一颗凤凰蛋。我尴尬的挠挠头，干哈哈几声，有种一口气吃了只死苍蝇的胸闷感。

　　“嚏！”

　　又见玉衡收起下巴咳嗽连连，我吞了口唾沫，吸了吸鼻，心中五味混杂，百感交集，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