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与辉》叶曦酱

43、新选组出阵10

　　立场，是许多人行事的基础条件。而也是这个东西，让百奈陷入了茫然。
　　他想，他大概是没有什么立场的，他并不像近藤土方那样想着要为国家做出什么贡献，也不对现存的各派势力有什么看法，所以在被提问到相关问题时候，他只能装作思考的样子，然后说出和大家一样的话。
　　“我对柴司的死表示很惋惜，所以我们更不能辜负他的自我牺牲。”

　　柴司死了，百奈只知道他死了，他为什么而死，却连他的全名是什么都不清楚。
　　柴司是一名会津的士兵，就在几天前，因为新选组的人手不够，近藤向上面递交了请求支援的书状，柴司也因此被派遣下来。
　　事件发生的那天，柴司正和原田一起巡街。从奉行所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在一家名为明保野亭的茶楼中有长洲的浪人潜伏，原田立马带队前往缉拿，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其中一名浪人见势不妙意欲逃走，被柴司追上，重伤。
　　“所以那之后怎么样了吗？”百奈问向眼前的十番队队士，十番队是原田手下的队伍，听到他们在谈论这件事也很正常。但这件事怎么听都只是巡逻中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情，百奈实在想不通有什么可聊的。
　　“啊，但是谁知道，那名浪人不是长洲人，而是土佐人！”讲述事件的队士表情十分夸张。
　　后来会津方面有派遣医生前往土佐藩公用方为那名土佐藩士治疗，却被土佐公用方拒绝了。柴司因为这件事情而忧心忡忡，去询问永仓的意见。
　　“新八他怎么说？”那个人虽然平时看上去粗枝大叶的，在这种事情上还是有一套的，百奈并不是很担心。
　　“永仓队长只是告诉他‘不用担心。为了国家社稷而杀人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而且土佐人本不必逃跑，那人逃跑就有错，没有必要担心。’”那队士一边复述着永仓的话，一边深以为然的点着头。
　　但这件事情并没有就这样结束，因为那名土佐藩士的死亡，土佐借机发难，要与会津断交。会津公用十分为难，但又不能让柴司切腹。而就在这时，柴司的哥哥将公用方的难处告知了柴司。
　　“后来呢？”百奈已经不对这件事情的发展抱有什么期待了。
　　“柴司切腹了。”
　　“千夜桑，你怎么想这件事？”

　　百奈觉得自己总归不能说什么想法也没有，但站在他的立场，又该说些什么话呢？百奈不知道，只能含糊其辞。他觉得太阳穴有一种莫须有的胀痛困扰着他，忍不住蹙紧了眉头。
　　“百奈，你已经保持这个表情整整一个上午了。”原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百奈就感觉自己扎的整齐的长发被粗暴的揉乱，整个人猛地绷紧，差点就从坐着的台阶上跳了下去。
　　“我有吗？”百奈将被揉乱的长发放下来，再次梳理整齐束了起来。
　　“今天早上的训练你也很不在状态。”一旁的斋藤补充了百奈有心事的证据。
　　“我还以为你一定没发现呢。。。”百奈有些心虚的挪开了视线，现在中庭就只有他和原田，斋藤，冲田四个人，或许他可以听一听这几个人的想法。
　　“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吧，柴司的事情。”百奈试探着开口，“你们有什么感想吗？”
　　“怎么想？还真是奇怪的问题啊。”原田在百奈身边坐了下来，“那家伙愿意为了两藩的交往牺牲自己的心情我倒是可以理解了啦。但那种事，不是所有人都能去做的吧。”
　　“我不会切腹的。”冲田看向这边，“我是不太能理解那种自我牺牲的个人英雄主义。如果说是为了近藤桑在战场上拼杀还好，但就这样因为政治原因失去生命，我不能接受。”
　　“这一点上我和总司持相同意见，”斋藤背对着聊天的三人挥舞着木刀，“在会津藩做出决断之前就决定自我牺牲，未免有些仓促。”
　　“所以百奈在为什么困扰呢？”原田将话题又绕了回来，似乎不明白这件事情和百奈的困扰形成怎样的直接联系，“该不会和新八一样吧？那家伙因为这件事今天可是连房门都没有出，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不，我想应该不一样，”百奈摆摆手否认了，整理了一下表情，露出了一个和平日一样的笑脸，“我只是有点好奇大家对这件事情的看法而已。现在看法听完了，我也要去忙了。”说着他就站了起来，离开了众人所在的地方。
　　百奈时常会感到有一种异常感，在这件事上这种感觉尤其的强烈。在柴司的死成为组里的一个讨论热点的时候，百奈察觉了自己的不同，他对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看法。
　　不论向他讲述这件事情的人讲的多么精彩，投入了多少的感情去讲述那个人的去世，百奈都觉得和单纯的听说了‘有个地方有个人死了’一样，枯燥的让他绝望。
　　而周围的人与他不同，不论是赞成也好，否定也罢。大家多多少少对这件事表现出了自己的看法，而百奈在被询问到关于这件事的看法时，只觉得茫然。如果诚实的说出他的想法，那他可能会说，“啊，这样啊，知道了。”但这种答案在人群中明显是不被允许的。
　　所以他只能用平日里明快的声音，说着和他日常的伶牙俐齿完全相反的枯燥的词汇，复制别人的想法，这让他觉得苦闷。
　　大家都在作为“会津藩旗下新选组队士”来思考这个问题，而他做不到。他的确认同自己是新选组中的一员，但会津藩呢？百奈不对它抱有任何感情，他加入新选组只是为了。。。为了。。。
　　从思绪中清醒过来，百奈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永仓房间的门前，他敲响了永仓的房门，想知道这位传说因为这件事而闭门不出的家伙会不会给自己带来新的灵感。
　　“百奈，你怎么来了。”永仓拉开房门，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惊讶，毕竟百奈会来找他，实在是难得的事情。
　　“我听说你今天一天都没有出门，有点好奇你在干什么。”百奈偏了偏头，“方便让我进去吗？”
　　永仓也没有将他拒之门外，让百奈在房间里坐下，自己则坐到了一旁的木桌旁，“我也没有在干什么，只是在写点东西而已。”说着他就准备提笔继续。
　　“具体来说是在写什么呢？”百奈绕到了他的背后，想看一看永仓在写的东西。
　　“也没什么，大概就是和行军录一样的东西而已。”永仓也不遮遮掩掩的，见百奈好奇，就直接拿了出来，“之前就在写了，以前的事情都有记录。”
　　百奈扫了一眼永仓现在正在写的部分，不出意外的看见了柴司的名字，但叙事很平淡，虽然详细，却不像那些讲故事的人一样，有着过多的感情渲染。百奈垂下眉睫，语气平淡的问永仓，“柴司的事情，你怎么想？”说着，将手稿交还给了永仓。
　　“我很敬佩他愿意为会津牺牲自己的心情。”永仓将手稿放回桌上，用同样平淡的语气回答了百奈的问题，“你今天是怎么了？会关心这种问题，可不像你的风格。”
　　“那我的风格该是什么样？”百奈有点好奇，别人眼里的自己是怎么样的。
　　“你应该。。。只会说‘好，知道了，然后呢？’，而不是对这件事抱有一种有所感悟的态度吧。”永仓斟酌了一下词句，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轻轻笑着，“你对于这种事情的态度和斋藤的表现差不多啊。”
　　“你为什么会清楚？”百奈抿着唇，不明白永仓是怎么推测他的想法的。
　　“为什么吗？”永仓思考了一会儿，“因为从在试卫馆的时候开始，你就只会看着自己关心的人啊。所以这件事在你的考虑中不应该是与你无关吗？”永仓难得露出了认真的表情，然后他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百奈的反应，“不如说你今天怎么了？有点怪怪的。”
　　“可能只是被你说中了，感觉有点恶心吧。”百奈突然别开了视线，转身就要离开永仓的房间。
　　“好过分啊，”虽然已经差不多要习惯百奈对待自己的这种态度了，永仓还是要感叹一声，“为什么被我说中就不行啊，你平时到底是怎么看我啊。”
　　“一个粗枝大叶的肌肉笨蛋啊。”百奈站在永仓房间的门口回头看他，脸上的挂着充满恶意的笑容，“行军录，写完了要记得给我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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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
除了本篇的更新，同系列的个人番外里还有更新冲田的番外，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