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与辉》叶曦酱

16、年少也轻狂12

　　不一会儿百奈就回来了，斋藤坐在床上，身上披了一件外衣，头发也扎了起来，比刚才散漫的样子看起来精神多了。百奈看他这么老实的等着自己，忍不住又拿他和旁人比较起来。要想他当年和宗次郎一起照顾生病的土方的时候，他们俩一会没看着他，土方竟然爬起来写俳句了，相比起来。。。百奈没有继续想下去，在斋藤的旁边跪坐下来，将食盘放在一边，自己端起了碗。
　　“这是葛根甜汤。”百奈尽职尽责的解说，一边拿起了勺子搅着还冒着热气的汤——其实更像羹一点。斋藤看着他开口，“我可以自己来。”一边伸出手准备接过百奈手里的碗。
　　百奈不动声色的将碗挪开回避了斋藤伸出的手，“如果撒了的话我会很困扰的。”虽然他说话变得利索了不少，但百奈并不认为他宿醉的症状已经缓解了，而且这个时候听他的话就会显得自己很没有坚持。斋藤听他这么说，就只好沉默的看着他缩回了手，宣告着自己的妥协。
　　“给你添麻烦了。”斋藤的语气里含着些抱歉。
　　百奈不由的失笑，“没有的事。”本来就是他不对，灌了这家伙那么多酒，啊，也不能说是灌吧。百奈又笑着对斋藤说，“你这么配合真是帮大忙了。”不像某些人，百奈默默的咽下了后半句话。但斋藤看上去还是一副心理压力很大的样子，怎么说呢，可能这就是太早自立带来的坏处？他明显很不习惯有人照顾他。
　　百奈看他不说话，就知道他还是从心理上接受不太了。“没有关系的，稍微依赖一下身边的人。”说完他又像是开玩笑一样的补充道，“偶尔，向我撒娇也是可以的哦。”
　　“那还是不必了。”斋藤在这事上反应很快。
　　“我就说说嘛。”百奈将小无赖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他现在算是理解为什么街上的浪人那么喜欢纠缠小姑娘了。
　　斋藤不回话，只是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视线。他不说话了，气氛也就一下子沉静下来，但他也是实在找不到一些什么其它的事情做，又将目光投向了百奈那边，看他专心致志的搅那碗汤。明明是十八岁的少年了，却总有一种身量不足的纤细感。回想起自己的别扭，也觉得好笑，他不是第一次被这个人帮助了。他很清楚眼前这个人是个什么性子，随手帮点什么人是他的习惯了。虽然不排除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比较闲，但他温柔的事实不可否认。
　　百奈舀起了一勺汤，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嗯，可以了。”于是结束了他的搅汤的动作，将盛好汤的勺子伸向斋藤。斋藤看着他那双红宝石一般的眼睛，就想回收自己刚才的想法。果然让别人喂食还是，太羞耻了一点。
　　“怎么了一君？”百奈偏了偏头，“脸，很红。”
　　“没什么。。。”斋藤平息了一下情绪，“应该是因为昨晚的酒的缘故。”他的声音平稳，面上也一片平静，加上那张生来面无表情的脸，让他说出来的话听上去十分可信。
　　“是这样吗？”百奈还是有些疑惑，不过他也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加上斋藤的说法，真的是非常有道理——在他听来，也就没有在继续追问。

　　次日，百奈在旅舍的中庭陪斋藤练剑，虽然说这种联系于百奈来说意义已经不大了，但他毕竟一天到晚也挺闲的，和斋藤一起练习一下也算是打发了时间了。这么想着，百奈停下了手中挥舞的刀，他看斋藤已经有些出汗了，今天可以到此为止了。不过一天到晚他也没有什么事可以干，这也是个烦恼。。。百奈有些发愁。斋藤也停了下来，整理起有些凌乱的长发。他看了百奈几眼，意味有些深长，这个人看上去实在是太轻松了。
　　“一君，”百奈叫住了准备走开的斋藤，“今天的工作？”
　　“下午。”斋藤回头看着他，“什么事？”斋藤的工作一般都在下午，没办法，吉原都是到了比较晚的时候才会热闹起来。这样也好，上午的时候他有的是时间陪百奈瞎闹。
　　“我们去找工作吧。”
　　“好。。。嗯？”

　　最后斋藤还是陪着百奈去找工作了，理由当然是，他不熟悉这个过程。想来也是，一个从来没有缺过钱用的人怎么会了解这种事。虽然知道他说要找工作只是胡闹着解闷，斋藤还是决定陪他去看一看。
　　一上午的时间，百奈自然是没有找到什么他能干的活，京都人并不觉得自己需要一个讲关东话的保镖，这些关东来的野蛮人不抢劫他们的店面都算好的了，哪里能信得过？
　　百奈也是明白为什么斋藤在吉原工作了，一是因为他的身份不明不白，而是因为在外面找份工作实在是不简单。但斋藤似乎不是很想将百奈带去吉原，百奈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下午的时候斋藤就去工作了，留下百奈一个人在街上闲逛。虽然一个下午下来也只是无果。
　　马上就傍晚了，百奈抬头看看天色，没想到他就这么在外面闲逛了整整一天。这个时候斋藤也应该要回来了，干脆去吉原接他吧。百奈这样想着，并不承认自己的心底有什么恶意的期待，就向着吉原的方向快步走去了。
　　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呢，他就看见斋藤踏着渐晚的暮色从吉原内走了出来，一个人。百奈在心里切了一声，还以为斋藤不让他往吉原去的原因是有什么相好的小姐姐呢，还是说，他今天来的不巧？没碰上？
　　“一君，”百奈走上前去打招呼，他当然没看漏斋藤微微皱起的眉毛，没错了，斋藤不想让自己来这里，肯定有鬼，“工作完成了吗？”百奈扬起标准的笑容。
　　“不，我还要去收一家的帐。”
　　收债？百奈起了兴致，“我和你一起去吧。”
　　斋藤低头看了他一眼，抿着唇似乎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过了一会他才点点头，“可以。”可是他的脸色充分说明了他并不情愿。但最后他还是松了口，可能是因为没有拒绝百奈的理由吧。
　　百奈更加好奇起来，为什么斋藤这样一副不愿意他接触到自己的工作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