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莫念归期》早年烟雨

4、入梦（下）

　　当然，这些姜聿是没看见的，姜佑也是不可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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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侓知道这是国师对他的一个警告，警告他不要再下不了决心，放不下亲情。他这是要用现实告诉他在这个国度里，他可以只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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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为什么只是一个警告而已，却要他的弟弟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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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瞬间苍老的皇帝第一次感到无力，除了这两个字，他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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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父皇三思，六弟尚不满十二岁，血祭之罚太过残忍，六弟受不住的，儿臣原替。”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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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闻此言，暗然的眼中竟突然有一丝喜色闪过，父皇如此眼神瞬间刺痛姜侓，只是苦笑一下倒也不做他想，毕竟习惯了，此时此刻这样的情绪与聿儿相比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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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臣深知太子仁德，只是太子肩负赈灾重则，且此祭若旁人代受之，却有懵逼上苍之嫌，恐无力挽回更遭大灾啊。”国师岂会如他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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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太子德行兼具，为兄有道，只是此事朕意已决，身为帝王舍小家顾大家，朕亦有舍却无力逆天道，就按国师说的办吧，你也莫再多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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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姜侓之言着实让这个不待见他多年的父亲产生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身为父亲他不喜他的居高自傲，自说自话，不喜他的寡淡超然，一点没有佑儿的可爱讨喜。他以为这个儿子恃才傲物，目空一切，却不知他原来是真正待亲人关爱和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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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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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肃穆庄严的祭台上，法阵鲜明，纹路清晰多变，唯姜佑小小的身体被缚于阵眼之上，祭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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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岁的孩子显得幼小稚嫩而孤立无援，眼里虽有恐惧却并没有明显的慌乱无措，而最令众人奇怪的是，听闻殿上的消息兰妃并没有多言，只说：做错了事，受罚是应当的，便没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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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素知兰妃娘娘识大体顾大局，可如此也太……深明大义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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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佑大概知道自己要经历什么，其实他怕得要死，可身为皇子的高贵身份和尊严不允许他表现出来，他不能让旁人发觉，尤其是……
　　小小的孩子看着台下离他最近却也有十步之遥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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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值得的，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担的起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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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台下，文武百官肃立当场，却没人敢发出一丝声响，不安的官员们此时只想将存在感降低为零，恨不得融到地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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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恢宏的祭台上
　　“天理昭昭，诸天神将，谅我朝之罪，感念稚子年幼，形神鬼祟以附，故失其常态，今以赤子之血，偿昔日之渎神罪也，我元曌以国师之名，妄乞莫怪。”声音在这寂静广阔的地界俨然被放大了无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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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连皇帝陛下姜穆林都是在祭台下的，以此表现对神明的敬畏，同时俨然说明了祭台上的一切行径，他都无权过问，无力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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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就绪，国师先是舞剑做法，嘴里振振有词说得小孩儿一阵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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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而看到有元曌的信徒拎着一桶液体过来，当感受到扑面的酒气并且看到祭台上栏中数不尽的长长树枝时，小孩儿是真的有点慌了，不好的预感升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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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要说怨吗？他不怨，自古帝王薄情，父皇因为母亲才对自己好，这他知道。群众迷信，笃信鬼神他也知道。而阿兄备受苛待，如今又遭人陷害，他能有机会为之分担，他更是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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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还是很怕，会……很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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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知道害怕了？”元曌明知故问的哂笑，而祭台下没人知道上面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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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想要陷害我皇兄？”小孩儿厌恶地瞪着眼前这个害他至此的人，即使他即将给予自己最生不如死的痛，他也不想低头，那点少年意气让他此刻如此境地倒是硬气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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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殿下到是聪明”元曌漫不经心地抽出一根桃木枝：“难怪太子殿下急于除之而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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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胡说什么！”小孩儿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一句话，顿时有些无措：“你少挑拨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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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话告诉你，你说对了一半，这些都是我做的，只是不是我要陷害太子，而是太子想要除掉你。”元曌盯着小孩儿，一字一句道：“我知道太子殿下可能会有所不忍，但你记住了：就只是不忍而已，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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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儿还嘟囔着大致像是：绝不相信，不可能之类的字眼，只是眼里的坚定却少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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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聿无力的飘在祭台周围，却什么也做不了，他身为一个局外人都看不下去了，他不知道眼前的一切究竟算是什么，是真实存在，还是内心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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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曌此时已转身向下道“为，六殿下，去，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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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由强自镇定到茫然无措的孩子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睁大了眼，一脸的难以置信，待确定自己的处境和所听并非幻觉时，被束缚住的少年突然猛烈地挣扎开，细嫩白皙的手臂在绳索的作用下无奈地大大展开，此时手腕被挣得通红，血痕俨然而不自知：“不要！父皇，不要，儿臣求您。。。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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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曌，你干脆杀了我好了，何苦这般折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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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穆林显然也没想到十一岁的小孩儿竟然如此好面子，不过佑儿再怎么触犯天怒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不能就这般被旁人看了去，皇室的脸面不是谁都可以践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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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祭师此举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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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子之血，以桃枝占雄黄，挞之。至血满符文，方显赎罪之人诚意，而且如此少了衣物妨碍，于殿下而言倒可少受些罪，臣是为殿下考虑”元曌回身扬了扬嘴角，意味昭然：我为刀俎，汝作鱼肉，只做好任人宰割的准备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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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大祭师看在朕的面上给他留份颜面，留他一层可有妨碍？”姜穆林无奈退了一步，倒也为佑儿争取到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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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如此，臣尽力而为。”元曌点头示意下，两个身穿道服面无表情的男孩儿，走到姜佑身边给他宽衣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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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衫，中衣，外裤，鞋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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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儿闭着眼睛任人摆布，这是人生中从未有过的羞辱，不禁小拳头握的死紧，小脸红至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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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阳光刺眼得很，空气中弥漫着夏日的燥热，蝉儿的鸣叫吵得人心烦意乱，墙边的枝丫被滚滚热浪烤得无精打采的垂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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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台上，是古人在或无知，或冷漠，或无奈，或恶意种种因素下，即将造成的一个无辜少年惨无人道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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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除了衣物，只剩下一条薄薄的白色丝质亵裤的孩子被迫暴露在阳光下，暴露在众人视野当中，白嫩细致的肌肤简直和白丝融为一体，阳光之下美得让人不忍其被破坏，不愿带着猥亵的心情去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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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不约而同的低下头，恨不得只有进气，有些东西他们不敢冒犯，否则后果不是他们可以承担的，这一点他们心中无比确信。当然，相隔甚远的众人实也看不大清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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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姜侓深深扣进手心的指甲“咔嚓”一声断在皮肉里，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掌早已鲜血淋漓，他恨自己无能，恨自己渺小，恨自己身为太子却救不了弟弟，恨自己明明找到亲人却无法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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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无疑问，这份感情他不能表露，姜侓转过脸去不忍再看。却听到身后许久无声的孩子骤然开口，清晰干净的声音刺得耳膜生疼：“阿兄，别走，你在这，聿儿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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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侓的身体猛地停在转身的路上，颤抖着回过头，眼里是生忍不住的酸涩和决堤而出的泪水。如果有一种最激烈的感情形容他此刻的心情，用天崩地裂来形容亦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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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长掌心的血痕，四处飘荡的姜聿看的分明，心里疑惑更甚。皱着眉拭掉眼角泪痕，姜聿才猛然发现原来自己早已深陷自己眼前的故事，那么深，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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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桶中酒水泛着粼粼波光，在阳光下煞是好看，小孩儿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身体微颤，占了酒水的桃木鞭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的心跳得也越来越快，他甚至清晰地看到上面滚动的酒汁，清楚地听见自己牙齿剧烈颤抖相碰撞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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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儿微眯着眼，刚长出没有多久的乳齿轻轻地嗜咬上下唇，等待疼痛的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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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嗖——啪——
　　“呃……啊……嗯嗯”背后炸裂开的疼是孩子始料未及的，白嫩的皮肤经过这一暴击猛地发紫肿起，细细密密地血珠滚滚而出，酒水沿着伤口慢慢渗入，痛入心肺，绵绵不绝。小孩儿一口咬住下唇才没至于叫的太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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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啪！啪！啪！
　　接连的四下交叉着抽下来，没有片刻停息。
　　小孩儿被着突如其来的四下打得叫也叫不出来，生生疼出了眼泪，大口的喘着气却越来越疼，疼得他想要放声大哭，疼得他恨不得直接死过去，可是他不能，兄长还看着自己，祭台下也有那么多人，他不想兄长难过，也不想别人看了他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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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真的疼……一刻不停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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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后五道滴着血珠子的伤痕分外狰狞，交叠处的血一个劲儿的往外渗着，缓缓地顺着腰窝滑下去嗖——啪，嗖——啪
　　“啊……唔，唔”比刚刚更狠的两鞭咬上后臀，痛得孩子小拳头紧紧地攥着，嘴唇不住的颤抖，不知是泪水还是冷汗刺得眼睛生疼，渐渐地看不清楚兄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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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的鞭子还在肆虐，每隔九下便换上一条新的沾着雄黄酒汁的桃木鞭，元曌好像故意要侮辱他似的，一记一记鞭打都狠狠地抽在了后臀那方寸之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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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在这一点上他真的错怪了元曌，他有意打压他六皇子却真的没想在这祭台上真真打死了他，因此多数鞭子都抽在了肉厚的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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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亵裤早已被抽碎成一条一条的，隐隐看出里面原本白嫩的肌肤被撕裂开的口子，汩汩地冒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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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儿努力地压抑着哭声，却忍不了一下重似一下的抽打，挣扎着，□□着，痛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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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殿下对你只是不忍而已，再无其他……只是不忍”身体越虚弱耳畔听得越不真切，唯留下元曌的话砸在心上，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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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只是不忍吗？”小孩默数到第七八组的时候，一阵眩晕后陷入昏迷，再无意识，耳畔最后的话是他此时最渴求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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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淋漓的痛处终于消失了，眼前是小时候的画面：阿兄为自己抚琴，教自己习字，阿兄替自己挨了先生的手板还拍着自己的肩膀说一点也不疼，阿兄为了给自己庆祝生辰误了招待林国使者的宴会，第一次被罚了廷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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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杖一杖狠命砸下来，阿兄会很痛的，不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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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呃呃……唔……”一瓢酒汁淋在后臀。姜佑从没想过自己能发出如此凄厉的声音，只是身后的痛，说凌迟碎剐也不为过。他拼了命地咽下脱口的惨叫，臀肉一跳一跳地疼着，让他时刻怀疑着自己为什么要活着承受这非人的痛苦，为什么要长着身后之处遭到如此残酷的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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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水淋漓在身下硕大的咒符上，只是被雄黄酒稀释了些许，浅淡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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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台中央阵眼上的孩子痛得冷汗淋漓，痛得绝望无助，他使劲地挣扎着，挣得腕间捆缚他的麻绳被浸濡成血红，恨不能蜷成一团躲到地下去，又或者干脆舍了这躯壳就这样离开好像也不错，他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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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当初有什么理由，有哪些顾及他都挨不下去了，他甚至在想若给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还有没有勇气担下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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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曾经以为母亲的藤条是最可怕的惩罚，母亲的责骂是最严厉可怕的话语，可是如今他错了，原来有一种痛，生不如死也不为过；几句巧言勾陷也能伤的人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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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聿儿！”那声小鹿哀鸣一般的惨呼后，姜侓再也忍不住，三步两步地冲上祭台，挡住小孩儿身后铺天盖地的鞭子，淋了酒的鞭子痛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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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聿儿，原来你受的竟是这样的痛，是哥没用。细细咀嚼这身后未曾收住的鞭打，好痛啊……聿儿，你是很痛吧，你怎么这么傻。我答应过娘亲好好保护你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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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受到身后的狂风暴雨忽然停止了，小孩儿艰难地侧着头看到了兄长那张熟悉而令人安心的脸，勉力挤出一丝笑意，轻声道：“阿兄，聿儿……后悔了，你走吧，聿儿不……不想阿兄……咳咳……看到聿儿这个样子”你会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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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这个时候，你想的……还是我啊，我这个没用的保护不了弟弟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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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曌见姜侓冲上来，皱着眉头，停下手里的鞭子，正色道：“陛下，太子殿下扰乱血祭，需尽快清理出阵，否则污秽邪祟侵体，不仅殿下玉体受损，法阵更是无法奏效，上苍怪罪，我等可是担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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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看着自家的孩子为了自己的江山被如此无情地对待，作为慈眉善目了的父亲十一年的陛下早就心如刀绞，看大儿子冲上去后竟还生出一种自我**的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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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恢复了理智的帝王挥手示意旁边的侍卫去把祭台上的姜侓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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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儿臣求您，放了六弟吧，当日是我火烧神殿，是我……派人烧的，不信您去问啊，就是我府上的管家……求您，我愿意代受血祭刑，求父皇成全。。。”姜侓毕竟也是个半大少年，此时早已慌乱无措，以首扣地，怦然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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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记了隐忍，忘记了不动声色，他只知道他的弟弟在受苦，而他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他受够了，这般无能为力，他受够了这一下重似一下砸在自己心上的鞭子，为什么受罚的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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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台上的孩子模模糊糊听着兄长的话，兄长明明那般声泪俱下，痛入肺腑地拦责，却似晴天霹雳劈的孩子原本脆弱的心一瞬之间七零八落，原来你真的知道……那为什么？……为什么可以无动于衷呢？
　　可也许兄长他有什么苦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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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知与不知，原何得知，一切都是聿儿的选择，聿儿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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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低下头无声苦笑：若果真如他所言，兄长对我……终究也是……有不忍的吧……其实够了，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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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曌的话又回荡在耳畔：他对你只有不忍，再无其他。。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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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眸紧闭，少年两行清泪滑到嘴角，伴着些许血水，一阵腥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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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下：“朕知道你和佑儿私交甚笃，倒不想你对他竟回护至此，行了，我替佑儿领你的情，别再添乱了”心情有些沉痛的姜穆林挥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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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概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没有疾言厉色，第一次对他另眼相待，只是此时此刻这都不是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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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真的是我！求您……放了六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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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别再说了……拖下去。”帝王的那点耐心终于用尽了，他也心疼，可为了天下百姓他能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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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儿闭着眼，泯着颤得厉害的小嘴拼力强忍着身后的绝不比之前轻的好像从没被兄长打断过分毫的鞭打，桃枝的触感柔韧却不沉重，撕裂皮肉，痛及骨髓却不会造成内伤，这让他多少有些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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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了？有一百五了吧，还是一百七？只是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忍了，不知道是不痛了还是痛到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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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身后早已被染成一片血红，从肩至胫。地上的血水里不知道有没有碎肉之类的东西，身下的符文也终于要填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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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里含糊不清的□□声越来越弱，为什么如此弱小的他能在这样惨烈的鞭刑中熬这样久，他也不清楚，他只知道一切都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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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兄，聿儿要熬不住了……对不起。。。
　　不过，你还会在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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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不清第多少次，小孩儿再次陷入无边黑暗，螓首低垂，生死不知，白净的小脸占满泪痕，苍白到透明，只是轻抿的嘴唇似乎是勾出了一个笑容，显得那般平和静谧，像是终于获得解脱后的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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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你的担忧不能言说，为什么我的焦虑无法开口，为什么我们之间最后剩下的，只有一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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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裂痕是一点点产生的，只是倘若能留在哥哥身边，聿儿做什么都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