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载阳》弦月渐沉

8、齐氏之死

　　白适秋现在只想问洛微为什么还不回来，天都黑了，不知为什么，心里冒出各种可怕想法，穿越在前，命案在后，怪力乱神也不再是不可能的事……前世看过的鬼故事一个个都露了头……还要担心洛微会不会被凶手杀了……这些念头莫名其妙，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山坡上隐隐显出一个人影，白适秋仔细一看，正是青峰，但是只有她一个，洛微呢？
　　青峰急急忙忙的跑上来，在叶霜质耳边说了几句话。叶霜质面色一冷，拉上白适秋就往下走。
　　叶霜质和白适秋顾不上天色已晚，急急忙忙向着齐氏的家赶去。比较悲伤的是，因为商队从没有过夜间出行的经历，所以没有带灯笼这种东西，只带了几个火把。而火把却不能一直点着，那样目标太明显。
　　“洛公子呢？”白适秋问青峰。
　　“洛公子被几个捕快拦住了，他应该是第一个发现齐氏死亡的，本来他应该是要去上报的，但是一个黑脸壮妇突然出来，看着那门里，然后大叫，几个捕快可能误会了，将洛公子拦在了那里，我看到洛公子被拦住就回来报告了。”青峰看上去也有些着急，那种情况下，她也不能跳出去说她看了洛微一路，其实洛微也是才到杨家，那样只会更让人怀疑。
　　她跟过去时，洛微原本在敲门，没人应。谁知后来他一推，那门就自己开了。她没看见齐氏怎么了，但洛微的脸色变得极不好看。然后变戏法一样从旁边窜出几个捕快，其中混着一个平民，很黑，虎背熊腰。然后那人指着洛微就喊，杀人了，几个捕快就围了过去。她不太了解这桩案子，不敢乱来，就立刻回来报信了。
　　青峰言简意赅的将自己的见闻说了说，末了，还是忍不住加了个评价：“这也太巧合了，分明就是故意的，还有那个壮妇也很可疑，怕不是贼喊捉贼！
　　这何止是可疑……只怕就是吧！白适秋心里一阵莫名紧张，那个冷漠桀骜的男子，一直以来都是沉静的，就算听说命案，也一直是波澜不惊的样子。白适秋虽然觉得他不会被欺负，但还是担着心。而且自己还说过要将他安全护送到目的地……心里越想越急，脚下步子几乎要飞起来。
　　叶霜质看着白适秋突然走得那么快，先是奇怪了一下，又突然明白过来什么嘿嘿笑了一下，快步跟上她的速度。
　　街上只有大自然的亮光，幸亏今天的月亮还算亮，照亮了街路，才让这两人不至于处处磕绊。街上安静的近乎诡异。对于古人，尤其是平民，天黑了就代表该睡觉了。小镇没有宵禁之类的规矩，但几乎每个人都钻进了被窝。街上没有其它人，除了——
　　前方点点亮光映入眼帘，正是齐氏的屋子。五六个高大的女人围在那，一身深蓝的紧身衣，脑袋上扣了个帽子，这些就应该是捕快了。其中夹了一个灰衣女人，膀阔腰圆，正是陈磊。没看见洛微，难道在人群里？
　　白适秋向着那群人吼了一句：“你们在干什么？！”
　　几个女人回头，身影错开，借着火光，白适秋看见一抹绿色，正是洛微，她松了口气。那几个女人看见是个十五六的纤细小丫头，都没放在心上。其中有个女人向着这边叫到：“小丫头别来看热闹，管我们在干什么，回去睡觉吧，这里可有命案！”
　　虽然感觉那人是好心，但白适秋不打算照做，朗声回道：“这里有白某的朋友，我们并不是来看热闹。”古人的话，这么说应该没错吧？
　　那边有声音回到：“哪有你什么朋友，这里都是捕快，我们也都不认识你……呃……”
　　“这里是否有一位穿绿衣的男子？那便是我朋友。”白适秋说完这句话，就回头示意叶霜质，该你出场了……
　　身份有时候真的很重要啊。
　　叶霜质走过去，一直走到那几个人身旁，缓缓说道：“我是青鳞镖局代理掌门叶霜质，护送商队经过此地，听闻这里发生了命案，叶某为死去之人悲哀，正巧我商队的一位男子来拜访齐氏，但一直未归，便来看看。刚才镖局一个镖师护送那位公子来此，孤男寡女不便同行，那镖师便跟在后面，不想见到了一些事，就去报告了我，我们就过来了。”
　　既解释了自己为何在此，又亮出身份让这些人敬上三分，并且告诉她们洛微是这边的人，不容欺辱。
　　那些捕快里，一个看上去很成熟的女子站了出来。
　　她向着叶霜质作了一揖，开口道：“原来是叶掌门，手下人不懂事，得罪了。”顿了一顿，她又开口道：“令慈呢？”
　　“家母已经故去。”叶霜质道。
　　两人客套了一番，看样子是熟人。那女子又说道：“既然是叶小姐的人，那么必定不是凶手了。”
　　那些人明显对这名女子很尊敬，立刻让开一条路，让那名绿衣男子回去。
　　白适秋见到那家伙没事，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只怕洛微已经搅了进来，似乎不能直接走，这个和杨敬的案子，绝对有联系，现在要处理的就是这个案子了。
　　其实她心里还是怀疑的，如果真是陈磊杀了人，作为一个凶手，不赶紧离开现场，还要在这里和捕快在一块儿，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还和捕快一起出来，明眼人应该都知道洛微不可能是凶手。毕竟他没有理由，也没有时间。这些，都可以让青峰作证。而且，那个捕快头似乎很信任叶霜质，肯定也会信她的话。
　　“这是我的朋友，白氏商行的白老板。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叶霜质把白适秋扯到她身边，向那捕快头子问道。
　　捕快头子看了白适秋一眼，也向她微微一揖：“我是赵佣，白小姐叫我老赵或赵姐都可以。”然后她转向陈磊，说道：“陈磊和我手下一个捕快很熟，这次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她和死者生前也是朋友。”
　　“是这样啊……”叶霜质应了一声。但表情明显透着不信。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她会突然冲出来喊杀人了呢？你见到凶手还是尸体了，你们冲出来是为什么呢？据我所知，是在陈磊叫了一声杀人了之后，你们才出来的，我想问一下她是怎么知道人是被杀的？！”叶霜质冷冷说道，看样子是不打算给赵佣面子了。
　　“叶小姐这个意思是怀疑我吗？我与齐夫郎无冤无仇，他们家还经常接济我，我为何要害他？”陈磊立刻叫喊起来。
　　“我可没怀疑你是凶手，只是有点奇怪，捕快做事，普通民众也可以参与了吗？”
　　“这个，叶小姐有所不知，”赵佣略显尴尬的开口道：“陈磊是个到处打猎的猎户，和镇上的人都有些交往，也比较了解那些人，我就经常去问问她，也好多了解些人的习惯，不至于冤枉了人。”
　　很正常的事情，也说的过去。但是陈磊真是有点奇怪……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这时去验尸的捕快已经回来，轻声道：“齐夫郎应该是被重物砸中头部昏迷，然后又被砸了头部好几下才死亡的，但屋子里没有凶器。”
　　“那绝对不是洛公子了，他是青峰看着直接去了杨家，敲门没人应，然后无意把门踢开的，然后就应该是齐氏的尸体在院子里，然后你们就出现了。我还想知道，陈磊怎么知道齐夫郎是被人杀了？”叶霜质冷冷说道。
　　“他头上全是血，自己的话，怎么可能弄成这样！”陈磊毫不示弱地反驳。
　　白适秋觉得自己可能很久没用脑子了，导致脑子不灵光。怎么也想不出哪里不对劲。赵捕快这番话再正常不过了，向一些人了解镇上的事也很正常。但是赵佣并没解释为什么陈磊会冲出来，不管怎么说，这些事，普通民众都不会赶在捕快前干的。但也许陈磊是个特别爱管闲事的人也说不定……
　　一时间，气氛变得十分安静，
　　衬着夜色，十分诡异。
　　白适秋又认真想了想，看了看叶霜质，凑过去小小声问：“赵佣可信吗？”
　　叶霜质也小声回到：“我不太了解，只知道她和我娘关系似乎不错，我娘在世时还提过她几次，但就是中规中矩的一个捕快，因为扬镇和洛水县靠的近，职业也有些关系，所以走得近些。但这些我不太了解……”说完，她皱着眉看着白适秋，声音又低了几分：“你觉得她也有嫌疑吗？”
　　“不然说不过去啊，如果青峰说的是真的，那么陈磊很可疑，但刚才赵捕快也并没有正面回答我们的问题。”
　　叶霜质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我去打听一下。”
　　白适秋看着她的背影，在心中为她加了个油。然后看向自被放回来后就一直沉默的洛微，然后默默蹭了过去。
　　“洛公子对于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
　　洛微看着她眼睛里满满的期待，不觉黑线了一下，她是觉得自己能解决这个案子吗？
　　洛微仔细想了想他来到这里的每一件事，然后对白适秋说：“我觉得，每一件事都很奇怪。”
　　白适秋：“每一件事？”
　　洛微又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我来到这里时，杨家大门看上去紧闭着，但其实只是虚掩而已，我一开始敲了敲门，一直也没人回应，最后不耐烦了，踢了门一脚，门就开了，便看到齐氏满脸血的躺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