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生活记事》乙醇烧

7、不该让他去

　　第七章

　　辛夷回到了门前，只看窗子他就知道，里面没有人。

　　他们去哪儿了？

　　王和明彩。

　　应该是去找他了。

　　辛夷下意识想道。

　　从前，他似乎不会过多去联想，就是从一件事物继而去想到另一件事。

　　像现在，他看到了空着的屋子，就会想里面的人呢，里面的人是谁？又去做了什么。

　　前面十个春秋，混沌成一团，辛夷如果看到空着的屋子，只会想……

　　他什么都不会想，只会走进去，坐着，然后一直等人回来。

　　他还以为这是他性格里的懒，可从唐叶那说，他分明该是很活泼的。

　　“辛夷，你去哪儿了？”白景的声音轻轻地传过来，好像是生怕吓到他，脸上分明有焦急，又在喘息，可是只有眼睛紧紧盯着他。

　　辛夷看向白景，看向白景的眼睛。

　　记忆里，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多看看白景，只知道白景生得俊美，眉形如峰，眼型如刃，看起来，便是十分容易灼伤人的类型。

　　可是，在他面前，白景就像收了所有锋芒，他无故走出去一个下午也好，白景第一想到的，也是他是否会受到惊吓。

　　“王。”辛夷低唤一声，白景以为他要说话，走近了，带着疑问的眼睛看向他。

　　辛夷把手绕在白景的脖子上，整个人伏在白景胸前，白景僵得几乎不敢动，他轻声问：“怎么了？”

　　“我不像别人，对吧？”辛夷问。

　　“对。”白景答。

　　“你也说，无关孩子，是吗？”辛夷说。

　　“对。”白景答。

　　辛夷很是生气地咬了一下白景胸前的布料，道：“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白景如坠雾里，道：“说什么？”

　　辛夷戳他，很用力，说：“我很生气，”又再次补充：“非常生气。”

　　辛夷抬眼，他的眼睛不再如笼罩了薄雾的江面，澄亮的吓人。

　　白景一个恍神，想：唐叶给的药效这么烈吗？

　　从白景带辛夷去看唐叶那天起，白景就给辛夷服了一些可以帮助恢复的药物。

　　十年前，他无法接受辛夷抗拒自己的事，喂了他些可以失去记忆的药，这种药物和二十年前白景服用的成分相似，但药力要更弱许多。

　　但是，这种药物改变性情的部分削弱了，但阻断情绪的却多了许多。

　　只是辛夷有孕，这种药不方便再用，因而白景才让唐叶配了解药，只是，辛夷才吃了两副。

　　只两副，辛夷便即将恢复了吗？

　　白景觉得不太可能。

　　“你和我说另一个人的事，每次都说，每次我都不喜欢听。”辛夷说，他说得十分认真，白景也很认真地看他。

　　“但是你没告诉过我，说那个人，就是我。”辛夷说。

　　白景觉得那团迷雾更大了，他抱了下辛夷，说：“先回去，我们慢慢说好吗？”

　　太阳落下了山，开始起风了。

　　暖意降下来，白景受得了，却不知道辛夷能不能受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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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景听辛夷说完，顺便把解开了的药包递给他。

　　“你以为我为什么偏要在你面前提别人？”白景笑看他，道：“在你面前，我很少提你以外的事情，没有发现？”

　　辛夷接过了药，他皱着一张脸，说：“我以为你欺负我。”

　　不是故意欺负他，又怎么会一遍遍在他面前提起？

　　白景笑起来，他的笑声总是有种摄人的魔力，辛夷原本和白景坦白时还是紧张的，当白景一笑，他所有的紧张就慢慢散去了。

　　“还是怪你，也不告诉我。”

　　“我以为你知道。”白景说。

　　辛夷皱眉，看着手里的药包，还有白景手里的茶水。

　　他一口倒了药，又就了一口茶，囫囵吞了，然后又苦哈哈地一张脸。

　　“苦，太苦了！”辛夷说。

　　白景又给他递了水过去，看着辛夷发笑，道：“你自小就是这样……”

　　说到一半，又止住。

　　辛夷咽下了水，没了苦味，就道：“继续说啊。”

　　“你……还想听？”白景问。

　　“既然知道了你说的小时候的人就是我，为什么不听？”辛夷很自然地说，“我是一点也记不清小时候怎么样了，唐叶反正说的清楚，他说你总爱说我的事，和谁都爱说，就只有我不知道，那怎么行！”

　　辛夷说得理所当然。

　　白景没想到他被唐叶戳了个正着，尴尬地咳嗽，道：“你见了唐叶？在哪儿见的？没吓着？”

　　“他还送我回来了呢。”辛夷说。

　　白景手里的杯子咔嚓一声捏碎，辛夷呆呆看白景。

　　白景手忙脚乱地扔到地上，道：“我只是好奇，你竟能见他了。”

　　辛夷噗嗤地笑，他这一笑，宛如铃兰开放，静美动人。

　　“他戴了面具。”

　　“你不怕了，就好。”白景说，他把手藏进袖里。

　　辛夷抓过他的手，给白景看，白景的手上有一些很细小的伤口，辛夷想想，找到了止血的药粉，给白景敷上。

　　“怕还是怕，但我记得清楚。”辛夷朝白景晃了晃手上的药。

　　辛夷的笑，一如白景的记忆中一样，明媚，灿烂。

　　白景有些许的慌，很快又定下来。

　　纵使辛夷会知道，但至少现在，他还是不清楚的，还是他记忆中，那个最依赖，信任他的辛夷。

　　至少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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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白景在侧的日子越来越多，辛夷渐渐感受到白景带给他的感觉。

　　安心的感觉。

　　一早上起来，辛夷就没再动，他看着睡在里侧的白景。

　　不在繁忙于政务的白景，闲了下来，就好像个普通的富家公子，成日里仗着一副好皮囊，便无所事事。

　　辛夷为自己想到的比喻发笑。

　　他怎么会把白景和一个富家公子联想到一起。

　　辛夷的笑声弄响了白景，白景迷蒙地睁开眼，看到辛夷，就要把他揽进怀。

　　“不要，热。”辛夷笑着挣开他。

　　“乖。”白景模糊地说一声，亲了下他的发顶。

　　辛夷像个不知所措的幼崽，蜷缩在白景的怀里。

　　夏天到了，辛夷不喜欢白景靠得他太近，可是现在，白景又一副诱惑他的样子，使辛夷心里的那股火也窜了起来。

　　该死的夏天，大早上就这么热。

　　辛夷摸着发红的脸想。

　　然而，他等了半天，没发现白景的动静，他推了推，只听到白景睡熟的呼吸声。

　　“……”辛夷很生气地用力推一下白景，白景惊醒，问道：“怎么了？”

　　辛夷翻身过去，把手枕在头下，道：“没事。”

　　他这声音，白景一听就知道肯定有气，探过头去，问：“怎么了啊？”

　　下巴蹭了蹭辛夷的脸。

　　大早上搅乱一池春水，还装无辜。

　　辛夷推开白景，坐起身，又重复：“没事。”

　　“没事就不要这么早起来，”白景含糊说了一句，用手揽住辛夷，就把辛夷直接又拽倒，辛夷猝不及防，又倒回了白景怀中。

　　“你做什么！”辛夷质问白景。

　　白景闭上眼睛，学他刚才语气：“睡觉。”

　　辛夷推了白景一把，但辛夷的力气不够，白景纹丝不动。

　　“……”辛夷气闷，缩起来。

　　“不说吗？”白景问，看样子还闭着眼。

　　“哼。”辛夷回复。

　　“行了，”白景揉了揉辛夷，坐起身来，道：“早一点，带你去城里看看，没有那么多人。”

　　辛夷腾地坐起，他来到这个安静僻静至极的地方快七八日了，以前他迷蒙时，觉得日子随意都可以打发过去，可是随着唐叶的药一副一副地吃下去，辛夷渐渐地也不满了。

　　“你说，那地方我小时候去过，是真的假的？”辛夷趿上鞋，问白景。

　　白景平静地看向辛夷，慢慢地说：“怎么会有假？”

　　辛夷欢呼一声，上前来，抱了他一下。

　　这是白景曾经过去的十年，每天都在恳求的，只是每天早上，都只有他去抱辛夷。

　　不要让他去，不要让他去。

　　白景听到脑海里的声音对自己说。

　　如果辛夷去了，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会不会想起所有的事情，然后弃他离去？

　　这是一个白景想都不愿意去想的答案。

　　可是，除此之外，他竟想不出何事能讨得辛夷欢心。

　　正如唐叶说的，处理政务或许他很擅长。

　　但讨恋人高兴，他却迟钝又废物。

　　“那我们等会儿就去？”辛夷笑问白景。

　　你不该让他去。白景听见自己脑海里说。

　　“吃完饭就去。”白景听到他的话语说。

　　果不其然，辛夷露出了笑脸。

　　能让辛夷高兴，那又怎样？

　　白景弯了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