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至》施庸

31、自首

　　出了石阵便回到了真实世界，顾北庭立在石阵中央，面前是手握兵器的众士兵以及怒发冲冠的将领。
　　那人看到顾北庭满身的血迹，猜到多半他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便大声道：“不管你从里面拿到了什么，立马交出来！”
　　顾北庭不为所动。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无论是取了血莲使人死复生，还是拿了往生再引祸端，你都是逆命而为，触犯天规！必遭天谴！天兵马上就到，赶快束手就擒！”
　　风吹起染血的衣袂，面对围杀的众兵，顾北庭的表情没有波动，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黑影附在顾北庭身上，满是疑惑，虽然他只和顾北庭呆了不到一会，但他觉得顾北庭不像是要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的人。
　　而且，他身上没有半点渴望权利的气息，为什么要如此执着甚至孤注一掷呢？
　　顾北庭平静的开口：“待我完成该做的事，我自会请罪，哪怕是天谴，我也甘愿承受。但不是现在，如果你们谁要拦我，我绝不退步。”虽是平静的语气，但每个人都嗅到了其中分明的杀气，又看到顾北庭肃杀的脸以及一身被血染红的衣衫。不禁后怕的缩了缩。
　　见到天边快要吐白，自知时间不多，顾北庭即刻飞身离开。见顾北庭抽身欲走，那人大叫：“拦住他！”其他人才后知后觉上前追捕。脱身过程中，为了摆脱后面的追兵，顾北庭向后使了个掌风，本是极小的灵力，不知怎的竟变得十分巨大，形成光芒四射的屏风似的巨幕。不仅是追兵，连顾北庭都吃了一惊。
　　凭借着这一挡，顾北庭快速离去，甩开了众人。顾北庭没有回白宫，而是去了霓锦宫——程雨瑶的行宫。越过了门人的视线，直接敲响了程雨瑶的房门。
　　“何人？”满是戒备的声音。
　　“在下顾北庭。”
　　房内静了会，还是缓缓打开。程雨瑶裹着披风，云鬓随意的散落，不施粉黛的脸依旧摄人心魄。一双杏眼看着顾北庭，“……何事？要劳烦你这个时候……你做什么？”
　　来不及多解释，顾北庭直接并指点在程雨瑶的额上。一瞬间，所有的片段都涌入了程雨瑶的脑海。等到顾北庭收了手，程雨瑶都怔怔的愣在原地，好久回不过神来，两人片刻无言。
　　终是程雨瑶先道：“为什么是我？”已经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的程雨瑶也知道了顾北庭的内心情感，不能被人知道的隐秘情感。既然如此，那为什么顾北庭会来找她看管万化炉？明明如果是他亲手交给沈棠，沈棠会更对他刮目相看吧？而且无论如何，他怎么会相信自己一定会帮他呢？脑子里全是疑惑，等待顾北庭的解答。
　　“你会答应的。”像是听到了她心声，顾北庭道：“而且，你与他们交好的事很少人知道，万化炉交给你最安全。”
　　“顾北庭，”程雨瑶轻轻道，“你这个疯子。”
　　“……”顾北庭不反驳，只是道，“丹药如果练成，你就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他服了吧。”顾北庭停了停，又道：“什么也不要告诉他。”
　　交出了万化炉，顾北庭望向天边，已经全白了，一切也已经结束了。向程雨瑶作揖后，坦然向天界大殿的方向去。程雨瑶无言的看着那挺拔的背影，又重复了一遍。
　　“疯子。”

　　天刚亮，天界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白宫弟子盗走精元血莲和往生剑逃走的消息不胫而走。众神议论纷纷，有人说这是浩劫就要来临的预兆，往生现世了；有人怒斥此人的不逆，有人惊叹此人武艺高超，若能取走往生剑，也说明那人就是命定之人。白宫已成了众矢之的，说出高人的也有，说出祸害的也有，可白宫的宫主，天界战神沈棠却迟迟没有回应。
　　不到半日，更加劲爆的消息传来，此人落网，并且是毫不反抗的自首！当真是赤裸裸的嚣张狂妄啊！天界正庭上，天帝震怒，公开审问此人，四周一时围满了神仙。
　　白宫弟子及何构等人接到消息赶到大殿时，审问已经过了好几轮了。依依看到大殿的那一幕时，眼里瞬间噙满了泪，失声道：“北庭师弟……”顾北庭跪在地上，本就鲜红的衣衫又被责问时新增的伤口流出来的血浸透，一身衣服，早已被染成了血衫。没人敢上前制止或劝阻，在天界一直都是制度至上，更何况天帝的脸少有的黑成了碳色，看来是真的动怒了。
　　天子一怒，流血千里。
　　天帝任昊沉着声，意有所指地问：“你偷血莲可是为了救你师傅？那么，叫你盗往生剑，又可是这位战神的旨意？”
　　听了的人倒吸一口气，看来天帝这是要试探出战神是否有夺帝之心啊！
　　顾北庭低着头，连睫毛上都是黏糊的血液。
　　“皆是我一人所为。”
　　“哦？那我这么相信你？还有你师傅的清白？”
　　怀瑜和众弟子瞬间不满了，不论是谁，都不能污蔑师傅！天帝也不行！于是急道：“陛下，我们师傅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任昊看了他们一眼，意味不明道：“是吗？可是白宫的人出了问题，你们师傅现在不出面解决。是几个意思！我看你们白宫的人越来越猖狂了，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陛下，把天界的规章制度看在眼里！”
　　众弟子一时无语，怀瑜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阿棠并非有意不来。”何构神情凝重，开口道，“他被人下了药，至今未醒。”众人一时了然，知道了“这人”是谁。既然这样，沈棠既然也是受害者，自然就不会与顾北庭是一伙的的了。众人又开始议论，可真是有本事，盗了别人不敢盗的东西，还药了别人不敢药的人！
　　审讯持续了一整天，可什么也没问出来，顾北庭虽伤痕累累，却死犟着不肯交出任何一物的下落。最终天帝一道命下，十日后实行天谴，若期间不肯交代，那必不留活口。
　　顾北庭被押了下去，关在了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