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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凡间的帝王一样,天上的君王也有后宫。
      高高在上的天君后宫佳丽没有三千也很难数的过来,其中有一人风头正劲,几百年来一直享受着恩宠。
      那个叫天君爱不释手的美人是西海大公主乐知,人称红袖夫人,舞姿曼妙,弹的一手好琴。这样聪颖的女子却仍没有摆脱宫廷女人的恶习,善妒。
      乐知善妒,两界皆知。
      自打乐知进宫后,便很少有仙家想和天君攀上关系,短短几月,乐知就爬上了高位,数不尽的美人在她手里香消玉损,可那猪油蒙了心的天君愣是不治理她的娇纵性子,反而事事顺着她的意,将她宠的更加无法无天。
      身为魔界的新王,我觉得还是应尽些魔君的义务,给世人排排忧解解难。
      天君虽老,但身份还是尊贵,随便找一女子自然不能表示我的诚心,所以我对我身边坐着的这位人很是满意。
      阿浣今日这条紫色轻纱罗裙选的甚好,伴着她身上天生的海棠香,只是在那坐着就能让人心情舒畅,当然是男人。阿浣手腕上的伤已经痊愈,只是失血过多气色还不是很好,我翻出一盒胭脂来让花药给她上了上妆,更显清丽。
      “姐姐放心,今日与天君见上一面,他定会对姐姐情有独钟。日后我在择个吉日,让姐姐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地嫁进去,一定比那乐知的排场大!”
      阿浣冷哼一声,看也不看我。“我哪里配当魔君的姐姐,碍于礼教你杀不了我,所以你才想了个这等恶毒法子,叫那乐知记恨于我。无格,几月不见,你这心智竟如此成熟了,真叫人心惊。”花药听了一惊,手里的胭脂盒子直直掉在了阿浣的裙子上,一时间开出个姹紫嫣红来。没等花药额头谢罪,阿浣反手就给她一记响亮的巴掌,花药本就苍白的小脸瞬时出现了个红红的巴掌印。
      “不中用的东西,本公主这衣服比你这条贱命还金贵,你这样让我怎么见天君!”许是这话太暴露野心,阿浣说完就尴尬地收了手戳在了那里。我拉过来花药看了看,捏了个冰诀附在她脸上给她消肿,看她眼里包的那汪泪,我还有些心疼。
      “那乐知善妒,我原还十分担心姐姐嫁给天君还会受委屈。可是看姐姐这赏人巴掌的身手,我觉得我是多虑了。姐姐定能宠冠后宫,风头无两。”
      “你……卑鄙!”
      我好笑地摇摇头,将剩下的胭脂倒得她满身都是,紫色的罗裙开出了片片粉桃花,比原来还亮眼几分。
      “与人私通本就是大罪,母后若没死,也要入地牢受重刑。我花了多少力气堵住悠悠之口,你日日见着难道不清楚?我留你一条命,本就是让你日后以功代过,难不成做了那等亏心事后,你还指望我让你舒舒服服地做你的大公主?你我姐妹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阿浣,不要再逼我了。”
      大典那日,药伯最后同我讲了一句话。
      “无格,斩草除根才是上策。”
      我觉得很有道理。

      穿过重重叠叠的云彩霞光,终于来到了南天门前。
      而那金碧辉煌的天宫在不远处泛着金光,真的是俗不可耐。我本想这一路该通行无阻,而那两个没眼力见的神仙两把刀叉将我一行人拦在门口,药伯怕我生气将这南天门给拆了,就赶紧的将那两把刀夺下来扔下了云头。
      我才想起,原来这破天宫的规矩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没有改变,无奈地将那已经皱巴巴的通行令捏出来让那看门的瞅了一瞅。这才安安静静地走了进来,巧也不巧地碰上了那日将我囚在结界里的小天师。
      小天师还是那副奶娃娃模样,面无表情地站在不远处的石阶上,像是等候多时。待我们走近,他低了低头算是个敷衍的行礼。“魔君大驾,天君派我在此处等后魔君多时,吉时快到,还请魔君速速同我前去赴宴。”
      说完,也不等我们回应,扭头便走。这天上的神仙还真是一个个心高气傲,才这么大点的娃娃就这么不懂礼数。
      一路跟着药伯细细讨论这天宫的楼阁,最后总结还是我魔界的风水较好些,当然,领路的小天师频频回头,欲言又止。我瞧着奇怪,刚想问他就碰见了一个穿黑色长衫的男子,一头青丝不加任何装饰趁着他的脸庞更加白皙透亮。除了眉间一粒朱砂痣,别的都是纯粹的黑与白,若他身后不是玉砌雕阑的琼楼玉宇,而是我魔界的湖光山色,那定当是一副绝美的水墨画。尤其是他身上那股捉摸不定的神识让人亲切又陌生,感觉像是在仙与魔的边缘游走。
      “辰极,好久不见。”黑衣男子一笑,竟是满脸邪魅气。我向后望了望我带来的人,还真没一个叫辰极的妖怪,就在我怀疑这美男子的眼神时,我前面的小天师竟点了点头。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向他问好的妖异男子打了出去,看起来是个人畜无害的奶娃娃可打起架来还颇有些威风凛凛的架势。可被打的那人依旧是一脸的笑意盈盈,像是感觉不到痛楚,叫辰极的小天师一把银水剑戳在他眉心,利落地落了地,抬手收了配剑。叫人奇怪的是那本该一命呜呼继而化作星斗的男子成了一团黑雾,转眼消失不见了。
      “天上一个游手好闲的伞中仙,让魔君见笑了。”辰极像是习惯了一般,将落在地上的一把小小黑纸伞捡了起来揣进了怀里。估计是那伞中仙的真身,就是不知道这两位神仙中间有什么苦大仇深,竟到了见面就打的局面。
      我跟药伯又一路唏嘘着世态炎凉人人都到了拔刀相见的境地,又是引得那小天师频频侧目,我只得重新将我那魔君架子拾起来,免得见了那天君我再失了父君的脸面。
      又走了几走,漫步走过了座座小拱桥,桥下面淌着的泉水泛着琉璃色的光,数十朵金莲花含苞待放,算得上天上难有的别致景色。可惜,别致景色总要配别致的人,我本还兴致勃勃的逗着鱼,一抬头就看见那脸上堆满笑容的天君正站在池子对面,瞬间没有了逗鱼的念头,一抬手便将那湖水结了冰。
      若是今日我冻得是父君的鱼,那我必要结结实实地挨上一板斧。可这天君竟也不恼,反而拍手叫好,他身旁那位穿华服的女子倒还正常,眼角眉梢净是厌烦。
      “魔君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是本君怠慢了。”若不是我身边有个药伯给我调理身体,我还真以为是我这耳朵出毛病了,传说中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天君,竟是这模样?可是反其常态,必有一诈,药伯忙走上前去,将那准备弯下腰的天君扶起来,当然那腰不一定会真的弯下去。不然,天君起身时表情也不会那么痛苦,药伯扶过的人,没有几个是安然无恙的。尤其是面对这个,药伯恨不得拿把刀将他碎尸万段的天君,这之间的仇恨比魔界幽冥山底的潭水还要深。谁让这好色老头,强行掳走了药伯的心头肉,拿去充实他那早就莺莺燕燕的后宫。
      所以,本是逍遥快活的药仙,在天君大婚之日拼了一身修为将那婚房烧了个稀烂,又拉着那位仙子准备来场轰轰烈烈的私奔。可惜仙子不知什么原因却是死活不肯同他走,可怜的药仙赔了一身修为不说,还搭进去一张俊脸,伤心欲绝中堕了魔道。后受我父君赏识做了魔界的医师药伯,虽说是个医师,法力却强于寻常长老,打了几架之后就做了魔界的甩手长老,日子依旧快活。
      “天君说笑了,此番无格前来,是有一事相告。”我边说着边让花药掺着阿浣上前来,那天君一见阿浣,眼睛都亮了。
      “魔君请讲!”天君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阿浣,把一旁的红袖夫人忘得干净。我敢打赌,这乐知一定会为这件事闹得鸡犬不宁。
      “前些日子因为一点误会,弄的仙魔两界很不愉快。无格心中过意不去,有意重修仙魔两界交好,但天君不缺奇珍异宝,所以,无格便斗胆用联姻的方式表示我魔族的诚意。”我将阿浣的面纱轻轻地取下来,那张绝色容颜让我也有那么一秒的心动,更何况是那没见过这等姿色的天君了。
      “这是?”
      “这是我族大公主,浣。从小受我父君宠爱,从没抛头露面过,今日为了天君,姐姐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儿。”
      阿浣轻轻屈一下膝,向天君款款行了一个礼,倒真是温婉如玉。天君甚是满意,笑出了一脸的褶子,一旁的乐知却已是杏眼圆睁,妒意非凡了。
      “浣公主真是美而不妖,艳而不俗,是我们寻常仙家女子不能相提并论的。既然魔君将公主交于本君,本君自然不会亏待她。”
      “天君缪赞了,嫁给天君是姐姐的荣幸。既然天君喜欢姐姐,那我便替父君做主,应了这门亲事。只是,天君可要答应我,要大行操办婚事,不能比你后宫每一位妃嫔差。若是日后,姐姐同我讲在天上受了欺负,我可是要向天君讨说法的。”
      天君老脸一僵,不自觉地看向一旁的乐知,后者却是冷冷地盯着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这……这是自然,本君定会好好爱护。”
      听到这句话,就算目的达成,我舒了一口气,准备回家,却被一个清冷声音拦了脚步。
      “魔君且慢,路途遥远,浣公主又没出过远门子,此时一定很累了。反正早晚都是要嫁进来,不如就先在我的寝宫歇着,我明日再寻一好住处将公主安顿了,也省的魔君日日操心。您看,如何啊?”那乐知不知怎的突然改了性子,竟想出这等法子留下阿浣,只是不知道,这乐知与阿浣的城府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我笑了笑,扭头询问阿浣的意思。阿浣又是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轻轻地同我讲:“娘娘说的极是呢!不如我今日就歇息在这儿,劳烦妹妹先回去打点打点,我先在此处熟悉熟悉,免得日后不方便。”我一听甚好,也点头应和,这样一来,日后就有好戏看了。
      妙哉!妙哉!

      几日之后,我魔族上下,皆站在落云山。
      目送着,载着阿浣的那架八匹赤焰烈马拉着的彩色云霞,越来越远。而云霞后的那一列古木箱子里,装的是我给阿浣的嫁妆,各类奇珍异宝,绫罗绸缎,足足有十八箱,其次还有阿浣喜欢的兔子狸猫,送了足足二十笼。从远处看,浩浩荡荡,颇有气势,也算给我魔族涨足了面子。
      一旁的花药嘟着小嘴生闷气,我敲了敲她光洁的额头。“怎么?你还在生我的气呀?”
      “花药不敢,花药只是心疼族人,浣公主太心狠手辣,我怕那些小狸猫还未成人形就丢了性命。”我听完之后不由得笑起来,引得花药更伤心了,药伯见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替我解释:“花药你仔细看,那究竟是些什么?”
      花药听完睁大眼睛看了半天,还是不明白药伯再说什么,我只好给她撤了障眼法,她这才看清楚那根本不是什么兔子狸猫,而是些纸捏的玩偶,这才放下心来。
      “君上这么心善,怎么会有人说君上心狠手辣呢?”
      我还是头一次听别人说我心善,还真是新鲜,扭头看着一旁小狸猫信誓旦旦地讲:“早晚有一日,世人会明白,君上才是这世间最善良的人。”
      我打住她,摇了摇头,指着很远很远处的天宫给她说:“我不会做这世间最善良的人,若有什么办法可以替我父君报仇雪恨,你能让我砸了那破地方。我会不择手段,我也可以放弃全部!”
      花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猛得将手伸进胸口,我听得血肉撕裂的声音,刚想制止她,就见她拿出一个闪着金光的圆球来,递给我。“这是我的精元,吃了之后会功力大涨且不会反噬,君上不如吃了它,再经过潜心修炼,毕竟会打过那战神!”
      我忙接过那珠子,重新给她放了回去,又费了些法力给她疗了疗伤,心中却有阵阵暖意。“傻丫头,就算我吃了你这珠子。没个几百年的闭关修炼,我依旧打不过那混账战神。所以你就不要再有这种牺牲自己的想法,我这落云阁还需要你替我细心打理,我一个人闷得紧,就把你当妹妹来看待,你可再也不能做这种事情叫我担心了。不然,我就让药伯,拿你做丹药,给那经常来找我打架的陌上侯吃了,让你死也死的憋屈。”
      花药咧嘴一笑,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身后朝霞万千,药伯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就只看着那无边际的云霞,皆有所思。
      像是有什么大事,悄悄张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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