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天际留》杜艾鱼

3、第3章

　　等所有准备完毕，江溪和梁际就正式准备搬家了，好好请了大家热闹了一番，从今天起，他们算是正式落户高家屯了。
　　“大侄女儿，大侄女儿! 哎吆吆，瞧着房子整得，还真是漂亮哩！”村长媳妇的大嗓门从院子里传来。
　　“婶儿，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啊！”江溪从厢房出来,就见村长媳妇已经进到院中，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
　　“你这不是刚搬家吗，婶儿来看看你这儿还缺什么，瞧这房子，整了不少钱吧！”村长媳妇笑嘻嘻的说。
　　“婶儿，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了，没想到你这么热情，人这么好，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和你客气的。”江溪说着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
　　村长媳妇的表情僵了僵，这死丫头还真会顺杆爬，也不怕闪了腰。
　　她话里话外都是打听江溪的父母给她留了多少钱，她当初嫁过来时，可是亲眼见过高家得的聘礼的，再看看这修房子的钱，怎么说江溪手里也有不少钱啊！
　　江溪不接她的话茬，只是应付她，毕竟明年梁际上学还需要村长帮忙，这时候也不好跟村长媳妇闹得难看。
　　“还不快回去，搁这儿添什么乱？”村长媳妇话还没说完，村长就赶过来了，他自己媳妇什么样子他清楚的很，一个没注意她果然来这儿了。
　　“咋是添乱呢？我这不是关心大侄女呢吗？”听到村长这样说她，村长媳妇立刻嚷嚷开了，最终还是被村长给拖回去了。
　　***
　　梁际只在六七岁时上过两年学，认得几个简单的字，江溪既然想年后送他去上学，就让他现在开始学习了，毕竟他的年纪和其他上学的孩子相比说也不小了。梁际自己也卯足了劲，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从新上学的一天，现在每天都闷在屋子里学习。
　　梁际十分好学，江溪教了他一会儿，就让他自己复习，自己去厨房做饭去了。
　　今天是他们两个正式开始生活的第一天，她想做一顿丰盛的晚饭来庆祝一下。这里的厨房是那种传统的土灶，需要烧火。
　　好不容易把火点着，可是她发现她现在还不足以一个人又烧火又炒菜，简直就是顾此失彼。
　　好在梁际的及时出现拯救了她，梁际接过了她手中的烧火钳。他就知道她没办法应付这些，笨蛋。
　　江溪要是知道他现在的想法肯定呵呵他一脸，正常人很少第一次就可以做好这些吧。
　　刚才江溪教了他一首简单的古诗，要他明天早上背诵这首古诗还要会写古诗中的字，他就一边烧火一边拿着木枝在地上比划，写了两遍，他就记得很熟了。
　　抬头看见江溪在切菜，锅里煮的鱼汤咕嘟咕嘟的煮着，他就觉得现在的生活比他以前梦想的还要美好。
　　“梁际，今天咱们就开始新生活了，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江溪看着对面的梁际说。
　　透过桌子上的菜蒸腾的热气，对面江溪的脸都有些模糊了，梁际的眼睛也有些模糊了，他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么，都有些不像他梁际了。
　　他低头赶紧扒了一口米饭，将胸中的酸涩压下去。
　　吃完饭，继续开始学习，让江溪惊讶的是，梁际的学习和理解能力特别好，经常能举一反三。所以她想可以适当加快学习进度，但教材是个问题，想要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让梁际掌握基础的内容，这里的教材显然是不适用的。
　　江溪只好一边教梁际，一边自己根据梁际的学习进度编写简易的教材。
　　“好了，已经很晚了，去休息吧！”江溪看已经很晚了，梁际正在长身体，最好不要熬夜，便让他去休息了。
　　梁际听话的去房间休息了，床铺铺了厚厚的被褥，躺进被窝里，他开始背诵今天学的古诗和乘法算数表，渐渐地，他就走神了：
　　江溪懂得真多，她念诗的样子真好看；
　　又想到她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心里甜滋滋的；
　　可是她会不会离开自己，这样想着，便难受了起来，又安慰自己不会的，之前她说过以后，以后就是很久的将来，不会的，她既然来了就不会离开了。这样安慰着自己便也渐渐睡着。
　　早上江溪起来时梁际已经在读书了，她有些理解星君让自己过来的原因了，像梁际这样的人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即使不断遭遇挫折，也不轻易放弃，这样的人要不是阴差阳错被改了命格，他本来因该是天之骄子的。
　　煮了粥，烙了饼子，这里的食物全是天然无污染的，自带一股食物的自然味道，简简单单的粥比以前江溪吃过的都好吃。
　　“小溪姐！”江溪正在教梁际，就听见院子外娟儿的声音。娟儿今天和玲儿她们一起来找江溪玩，见江溪正在教梁际读书，都佩服的不得了。在这些姑娘眼里，江溪能带着弟弟从很远的地方到这里来，又会读书写字，长得还漂亮就是顶厉害的。
　　在她们叽叽喳喳的聊天中，江溪知道了原来娟儿过年就要嫁人了。
　　“他跟部队请了假，趁着这次过年回来把事办了。”娟儿在众人的打趣声中羞涩的说道。
　　娟儿的未婚夫是个军人，家住隔壁屯子，也是王婶娘家屯子的，自小认识，知根知底的，两家也相配，就想着称这次机会就把事情给办了。
　　看娟儿的样子似乎是很喜欢对方，不过娟儿还很小，可以结婚吗？
　　“不是正式结婚，就先摆个酒席，等年纪到了再领结婚证。”娟儿解释给江溪听。
　　江溪听罢在心里皱了皱眉头，这样万一将来男方反悔，娟儿岂不是什么都落不着，丝毫没有保障可言。不过看着娟儿开心的模样，又不好直接说出来，想着有机会提醒王婶一句，王婶是娟儿的亲娘，总会为女儿考虑周全的。
　　“小溪姐，到时候你来陪陪我好吗？”娟儿觉得小溪姐懂得多，有她陪着自己自己要安心的多了。
　　“对啊，小溪姐，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咱们这儿结婚可热闹了！”玲儿兴冲冲的说。
　　“到时候我一定去，给娟儿包个大红包！”
　　众人一下便笑开了，又开始打趣娟儿，整个屋子里都是欢声笑语。
　　梁际坐在东边的屋子里学习，听见那边的欢声笑语，知道王婶的女儿就要嫁人了，他一点也不关心，继续读他的书，江溪说了，只有好好学习，将来才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才能成功。
　　他想要成功，他也必须要成功，因为他还要报答江溪，等江溪老了他还要照顾她。
　　王婶的女儿好像才十七岁吧，就要嫁人了，那江溪都那么大了，是不是也要结婚，她要是结婚了自己还怎么照顾她啊，梁际苦闷地想 。
　　江溪内心：小伙子，不要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好好学习才是王道啊！
　　***
　　一场大雪彻底把高家屯带进了冬天，北方的冬天洒水成冰，轻易不敢出去。万一要是出去的话，也得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厚厚的，不能留有一丝缝隙。
　　江溪一时间根本无法适应这种寒冷的天气，这些天把炕烧的暖暖的，恨不得一天到晚长在炕上了。
　　自然教授地点就从外面的屋子移到房间里来了。江溪缩在被窝里，趴在炕上。梁际就搬了桌椅坐在炕边，整个人正襟危坐的，江溪看了都替他冷。
　　“你难道就不冷吗？”江溪整个人都缩了进去。
　　“冷，但越是寒冷越是能锻炼人的毅力。”梁际一本正经。
　　江溪无言以对：好一碗大补的鸡汤啊！
　　“我们今天吃什么？”及时转移话题果然够机智。
　　是的，自从天气冷了以后，家里的掌勺大权就顺利移交到梁际手中了。有时候，江溪也挺不好意思的，明明是自己要来照顾他，怎么到最后反而自己是照顾的那个人呢！
　　“你想吃什么？”梁际放下手中的笔问道。
　　“随便做点什么好了，天气这么冷。”
　　天气还没变暖，屯子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村长的独子前几天走夜路摔断了腿。现在积雪深厚，交通不便，就请了村里的土郎中来看，本以为没什么大事，哪成想夜里就发起了高烧。
　　村长托人将儿子送到了县里的医院，才知道腿伤太严重，已经保不住了，村长媳妇立马不行了，对医生破口大骂。一群人又闹闹腾腾地把人送到省城做手术。
　　江溪想着他们来屯子的时候村长也帮了不少忙，自己也应该去医院看看。
　　王婶也是同样的意思，于是就和屯里其他要去的人家约好了明天一起去。

　　“梁际，我明天要去省城一趟，你自己在家哦！”
　　“去干吗？什么时候回来？”梁际立马问道，语气里有着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着急。他虽然慢慢适应和江溪在一起的日子，但他的内心还是没有什么安全感的，他总是害怕江溪像那天突然出现一样又突然消失。
　　“村长儿子摔断了腿在医院手术，我和王婶他们去看看他，晚上就回来，你自己在家要小心啊！”江溪耐心解释道，其实她也想乘机去省城看看。
　　梁际这么聪明，要是一直在这里上学倒是有点可惜，所以这次去省城看看那边的学校，万一以后梁际去那边念书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梁际心里有些不情愿，他不想她去省城，可是他不能说，江溪那个女人也不会听他的。
　　这一天晚上梁际都闷闷不乐的，可是，第二天一大早，江溪还是和王婶等人坐车去省城了。
　　省城这边
　　“不能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没有了腿可怎么办啊？”村长媳妇听大夫说要把坏死的一截小腿切除，立刻就叫嚷开了。在她看来，儿子的腿虽然摔断了，但还好好的，养个几个月就好了。
　　怎么来到省城医院还要锯腿呢，于是坐在地上披头散发地叫骂开来，医生和她解释不通，只好和村长沟通。
　　“你儿子的腿情况不太好，还是要尽早做手术，越拖情况越坏，到时候就不是锯小腿这么简单的。”医生耐心地跟他解释。
　　本来受伤后立即到大医院医治并没有什么大事，但村长他们以为只是普通的摔断了骨头，用土办法医治养个一段时间就好。
　　后来情况不对，高烧不断，才送去医院，地方医院又没有医治的条件，再加上路上颠簸，才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
　　村长下定了决心要做手术，没办法，他也不忍心，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腿残废了就等于失去了劳动力，以后在农村里不能劳动可怎么过啊......
　　他现在只要一想到这些，就觉得眼前一片黢黑。农村人过活不就靠着一把子力气吗，儿子腿没了，他们这个家也完了。
　　村长两眼空洞的望着前方，他媳妇还在走廊上大骂庸医。他抹了抹脸，站起来，在手术单上签字。村长媳妇一看他这样，抢过来就要撕。
　　“老头子，你不能这样，他也是你的儿子啊！没有了腿以后可怎么活啊！”她的头发散开，脸上是泪水抹开的污渍。
　　“够了没有，再拖下去别说腿了，连命都没有了！”村长一把将她推开，颤抖着签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