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笼中之鸟》查无此狗

4、第四章

　　鲜血一点点流出来。
　　顺着苍白平坦的小腹，染湿了弗雷迪的裤子。弗雷迪讷讷地低头看着，仿佛流的不是自己的血。

　　我完了。
　　他这么想着，苍白着脸，一步也不敢动。里奥漠然地将刀抽出来，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疼痛比乏力迟一步来。弗雷迪觉得自己开始发冷，像是被人淋头浇了一桶冰水，他蜷缩在地上，整个人像筛子一般颤抖。腹部的剧痛像一条又滑又恶心的蛇从肠胃里破肚而出，蜿蜒着盘踞全身。
　　“哈………”

　　里奥依旧冷冷地站着，他冷漠地看着仇人在地上惊恐地喘息。这个平时虚伪而做作的上等人，如今衣着不整地倒在肮脏的地板上，尘土蹭脏了他的脸。他的双手紧紧地扣住小腹，血如河流一样顺着他的腹部泊泊流出，马上就染红了身下的大片地板。

　　他逐渐变得苍白，变得透明。
　　这是里奥最喜欢的戏码。他喜欢给弗雷迪放血，看着这个精致的人如清晨的露水一样通透起来，然后化作烟尘消失在空气里。每当这个时候都会给里奥一直错觉，让他觉得弗雷迪既不邪恶，也不阴毒，他就如自己的最初印象那样温和而纯净。
　　当看着弗雷迪逐渐变得虚弱，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呼吸放平放缓直至停止，里奥都会觉得有种莫名的情绪堵在胸口。
　　有点愤恨，但更多的是释然。

　　他数不清多少次多少次在弗雷迪骂骂咧咧地失去意识后这么静静看着他，直到他消失。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也成了他的乐趣。
　　但这一次，弗雷迪似乎不打算这么轻易地退出游戏。他□□着，挣扎着，忍受着痛苦在地上颤抖。

　　“你怎么还不死。”里奥敲敲律师面前的地板，“我可没有耐心陪你耗着。”
　　“呵——咳——”弗雷迪咳出一口血沫，凄凉地笑，“你这个呆子……早知道……就不管你了……”
　　他在地上艰难地蠕动，好像一只脱水的虾子。里奥见他朝墙角爬动，以为他想找地窖，于是抬脚把他掀翻在地。弗雷迪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行凶者犹豫着想扶他一下，可又硬生生忍住了。

　　“我要死了。”弗雷迪趴在地上苦笑，血迹在地板上拖行得触目惊心，“傻子，不骗你，我真的要死了。”

　　里奥从鼻子里喷出一个冷哼。

　　“你还恨我么？”弗雷迪轻声问。

　　里奥偷偷撇了他一眼。
　　律师不再年轻了。虽然他怎么看也不像一个38的老男人，但岁月还是不可置否地爬上了他的眉梢。他笑起来眼角开始有了细细的皱纹，眼里灌满了风尘。

　　里奥真的喜欢这双眼睛，它们清澈而透亮，有光的时候里奥甚至能看见对方虹膜的收缩，像是无尽白夜中的幽潭，能让他出奇地冷静下来。里奥沉溺在他的眼中，就如同浸泡在甘纯的烈酒里，冷而炽烈。

　　“恨你？”注视着这双眼睛，里奥干干地开口，他当然不能让这家伙好过。即使到现在，他还满口谎言，“你不值得我恨。我不过觉得你恶心，令人作呕。你知道下水道的蟑螂么？在我眼里你们没什么两样。”
　　他满意地看着对方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了。

　　恨吗？懊悔吗？你只能在无尽的痛苦中挣扎，和我一样。

　　里奥等待着律师的身体冰冷，然后消失。他今天并没有如愿看到对方平静如入睡般的眉眼，这真的遗憾，弗雷迪到死眼睛也没有合上。里奥烦躁地抓抓头发，觉得今天好像哪不对劲。

　　尸体冰冷了。
　　死去的弗雷迪蜷缩着身子，眼睛瞪得圆圆的。
　　他怎么……不消失？

　　里奥有点慌乱，他踢了这个人一脚，尸体顺从地翻滚了一下，如同一摊死肉。暗红的血蹭在弗雷迪的脸上，让他显得又狼狈又可怜。里奥抓起这个人绵柔的身体，将他拽到狂欢之椅上，用绳子胡乱绑住。

　　快他妈坐着火箭滚回庄园。里奥心里暗骂着祈祷。

　　暗红的血拖了一路，染得椅子上全都是。弗雷迪黑衬衫上的血迹已经干了，显得皱巴巴的。他苍白瘦弱的手腕从残破的袖子里伸出来，垂在椅子把手上，好像矜持柔弱的柳条。

　　“你他妈——怎么回事？！”里奥疯狂地将荆棘一圈一圈地绕在他身上，把他绑了个严严实实。

　　可狂欢之椅依旧没有动。

　　“哦，这局有艾玛伍兹那个小崽子是吧？”里奥骂骂咧咧的起身，“欺负我没带失常？”
　　他拖着弗雷迪的尸体兜兜转转地找椅子，结果在出生地看到了三个堆在一起的傀儡。

　　这局根本没有逃生者。
　　只有他和弗雷迪。

　　现在，弗雷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