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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沉沦第四(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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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星尘离开了屋子以后,整个人气的发昏。说是气的,或者是不安,又或者是害怕,一堆一堆的坏情绪铺天盖地一般的涌上了脑海里,堆在心头上,让他的额角隐隐作痛。
阿箐那句话,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薛洋是多么无情无义之人他知晓,当薛洋知道如何轮回转世后,又怎么会屈居于在这小小幽都?
……为什么我会这么想,难道我又想他留下来?
可是……。
罢了。
晓星尘咬着牙,恨恨的皱着眉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会希望他留下来,他走了最好,轮回了最好。从此阴阳两界再也不见此人,这可不是正和我心意!”
嘴上是这么说着,脚底下却不停,很快就赶到了忘忧台。晓星尘站在门口,唤了一声:“孟婆?”
随即就有一个身着黑色布衣的老婆子从台下走来,笑着道:“是晓道长啊。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晓星尘面色凝重,道:“今日前来叨扰实在是抱歉,在下想查一下今天是否有一个叫做薛洋的人来轮回?”
孟婆闻言,略加思索回到:“没有啊?今天只来了两个,还都是女子。一个叫江厌离,另一个不太清楚。”
晓星尘又道:“那您能否帮我查阅一下薛洋此人轮回转世后的命格?”孟婆叹了一口气,说:“晓道长,你在幽都时间也不短了,规矩多多少少你也知道一些。这件事,可真是为难了老婆子。”
顿了顿,又接着说到:“人之命格,这本是天机不可随意泄露。如果说这上头追究下来了责任,我可实在担不起。”
“但看在你我多年交情一场,老身最多可告诉你他的下辈子是穷困潦倒还是大富大贵命格,其他的恕老身不便透露。”晓星尘作了作揖,道:“仅仅如此也是足够了,多谢。”孟婆拿出了腰间别着的轮回转世簿,翻了两页,颇为疑惑的问道:“你问的那人,名字真是薛洋?”
晓星尘不知她何意,道:“绝对没错,就是叫薛洋。”孟婆又翻了翻,问:“他可以来轮回转世吗?”晓星尘微微迟疑了一会儿,回到:“他应该是可以转世的,魂魄俱全。”
孟婆合上册子,对晓星尘说:“一定是你搞错了。我翻遍了整个册子,是有一人名曰薛洋,可他那面,什么也没有。”
晓星尘怔住了,道:“…什么?”孟婆摇摇头:“这便是说,你问的那个人他不能轮回转世。可是…老身发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可是什么?”孟婆疑惑的皱起了眉头,又翻开了轮回转世簿,指着这上面的一页说到:“晓道长,你的那一页老身早已翻过多次,你也翻过多次,都可以证实是一字没有的。可今天…”
孟婆又翻了翻簿子,说到:“可今天,你这一页,写的密密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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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见薛洋已经低头沉思了许久,估摸着他便是要反悔,阎王颇有些不耐烦的用手敲了敲桌子。“如若反悔,你即刻离开就是。”阎王打了个哈欠,似要起身。
薛洋见状赶紧反应过来,一把把阎王摁在椅子上,弯下腰来盯着阎王的眼睛,说:“问你几个事。问清楚了,我就换。”阎王坐在椅子上笑的一脸不明所以,说:“小子你问就是了,我必定知无不言。”
薛洋轻轻开口道:“我若把命格换给晓星尘,我将会去哪里?”
阎王挠了挠头,说:“就是和那些魂魄严重不全的人一样呗,在幽都里流浪游荡,直到剩余魂魄也逐渐消逝,彻底神形俱灭。”
“可我并不是魂魄严重不全,我只是将自己的命格让给了晓星尘而已。”
“小子,你怎么有时候就傻了呢?”阎王无奈的说:“如果你仅仅只交换命格而不交换灵魂,他拖着那样残破的灵魂去转世,下一世多半出生就是个残疾或者智障。程度按照他灵魂残破的程度来。”
薛洋微微一怔:“那此意是我也要和他灵魂交换?那岂不是我成了晓星尘,他成了我?”阎王翻了翻身上,掏出来另外一个小黄色本本,上面写着:魂魄管理簿
…这幽都还真是…业务能力强大。
薛洋看到阎王掏出小本本的时候有一点无语。可当阎王开始翻的时候,他又严肃了起来。阎王翻到一面,指着说:“魂魄与神识是两个不同的东西。你的意识精神和你的魂魄其实是分离开来的,你和晓星尘就算交换了灵魂也没有问题。”
阎王慢悠悠的接着说到:“灵魂,魂魄,是一样的,只不过是两个不同叫法。他们都是意识,或者说是精神的搭载体。每个人的灵魂事实上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有精神不同,所以人与人之间才会在除了皮肉样貌之外产生本质上的差异。但是在上面的世界里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出现灵魂不全或破损严重,因而不能很好的搭载精神,导致没办□□回转世。”
薛洋听后,愣愣的点了点头,说:“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那…现在可以开始换了吗?”
阎王笑着说:“你可是想好了?你想好了就可以直接换,你在场就可。”
薛洋点点头,随着阎王的指引来到了阎王殿的正中央,盘腿坐了下来。
阎王在地上画着某种符咒,嘴里念念有词:
以我之命格易之于君,以我之灵魂易之于君
此生所有交付与君,此生一切予之与君
只盼君来生安好,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语毕,薛洋身子底下的符咒发出淡淡的血红色的光芒,渐渐地汇聚在薛洋身边。起先这些光芒只是从符咒里分离出去,淡淡的悬浮在空中。
薛洋对此并无感觉,可当这些红色光芒靠的近了,他的全身就会开始感到一点点撕裂的感觉。
并不是身体,□□上的疼痛撕裂,而是那种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揉碎一般的疼痛。红色光芒突然急速靠近,仿佛是粘在薛洋身上了一般取不下来。与此同时轮回转世簿上“薛洋”的那一面的字迹正在迅速消退,“晓星尘”那一面正在迅速出现字迹。
是来自灵魂的疼痛而非□□,喉咙几乎已经疼痛到了喊不出声的地步,只能绝望的瞪大了眼睛等着这种剧痛过去。痛苦一阵接着一阵,仿佛没有尽头。不是剧烈撕扯,而是缓慢的,绵绵不绝的疼痛,一点一点的撕碎一切。
原来,自散魂魄的痛苦居然是这样的吗。
薛洋被灵魂交换所带来的折磨折腾的奄奄一息,终究是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也不知,这小子究竟是为了个什么…”阎王就这样坐在一边的太师椅上,看着昏过去的薛洋,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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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何意?”晓星尘惊讶于自己干干净净了八年的轮回转世簿,竟然在今天一天内突然写满了。孟婆沉思了一下,说到:“这……这种情况真的是闻所未闻,老身也不好妄加揣测。如此,老身建议晓道长还是去阎王殿问问,或许会知道什么。”
晓星尘点头答到:“多谢婆婆。”
说完便转身往阎王殿的方向赶去。看着晓星尘离去的背影只剩下了一个小白点了之后,孟婆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一般:“这种如此特殊的情况,我怎会不知…是那人把自己的命格让给你了。可这件事…晓道长,我想你还是自己去亲自解决一下会更好。”
孟婆说完,转身回了屋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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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星尘到阎王殿的时候,阎王正坐在太师椅上,薛洋还在地上趴着处于昏迷的状态,可身边的红光已经完全消退了。
阎王看见闯进来的晓星尘,笑着拍手道:“哟,我这阎王殿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小子别趴着了,起来。”说完便走向薛洋把他拉起来,顺便一挥手把底下的阵法隐匿了去。
薛洋被提了起来,清醒了几分,还没顾上身体里的疼痛,便被眼前的来者惊了,压低了嗓子说:“谁让你让他来的!”阎王无辜的摊开手说:“我可没叫!是他自己来的。”
晓星尘站在门口,轻咳一声:“阎王大人,我今日前来是想问一件事情。”薛洋刚想发火,又忍了下去。听着晓星尘说完。晓星尘淡淡的开口道:“在忘忧台,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在轮回转世簿上我的那一页突然写满了,这是怎么回事?”
阎王“噗”的笑了一声,偷瞄了一眼脸黑的和锅底一样的薛洋,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听你所言,的确是有些特殊。轮回转世簿里属于你的的那一页应该是空白,现如今写满了,便是说明你拥有了轮回转世的资格了。”
晓星尘又急切的问道:“那这是为何?为什么我在幽都里八年了,今日却…?”之前站在旁边一直默不出声的薛洋开口:“是我。”
阎王一愣,他本以为薛洋是不会说这件事的,现在他要说,那便让他说就是了。
薛洋冷静的说:“我把我的命格,换给了你。也算是补偿了你。”晓星尘听了险些发疯,又可能是气昏了头,反而笑到:“什么?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要看气氛剑拔弩张,两人就要在这里吵起来,阎王赶紧冒出来打圆场道:“如果是你们两人的私事,还请不要在我阎王殿里吵闹。你的问题我也回答了哈。”晓星尘赶紧问道:“这换命之术可否撤销?”
阎王闻言黑了脸,冷笑一声:“你们把我阎王和换命当什么了?想来就来想用就用,不想用还撤销?没有这么好的事!”说完,看向薛洋:“这换命之后,你就是晓星尘的灵魂体。可以得到他身体的某样控制权。也就是说,晓星尘如果要打你,你不同意,他就算是使出十分的力量,也不过是碰了你一下。”
站在不远处的晓星尘听到后表情都扭曲了,气的大声问阎王:“凭什么?换命这种双方的事情,我还未同意,凭什么就这样!”阎王已然是不耐烦了,挥了挥手让他们走。晓星尘并不是纠缠之人,而薛洋心情正大好,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阎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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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
晓星尘出手迅速的伸向薛洋喉间,明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可当手真的碰到时,就好像是一点点也使不出来了。
薛洋笑了一声:“这阎王老儿还真是没骗我。道长,你现在想杀我可就真的难咯。”晓星尘“啧”了一声,把手放下,转身快步离开,薛洋赶忙追上。
晓星尘怒气冲冲的走进门,径直坐在凳子上,完全不理会身后跟进来的薛洋。
小瞎子不在这屋子里,应该是回了她自己的屋子罢。薛洋抱着手臂,看着晓星尘这幅生气的模样觉得倒也是好笑,心生调戏之情,走近坐在晓星尘对面,笑道:“你这又是何故,好端端的生气什么?”晓星尘长眉一挑,扭头看向薛洋:“你这无非是在羞辱我!薛洋,我不需要你的命,你自己当成宝,我可不稀罕!”
薛洋面色冷了下去,声音也压低了几分:“晓星尘,你别不识好人心。羞辱你?我可没那闲情逸致。”晓星尘听到这句话后,微怔,旋即说到:“你这番自作主张,我也是不会占用你的命格。你明日再去和阎王说一声自行换回来。他今日虽然没有答应,但我想一定是有换回的办法的。可笑至极,我晓星尘还没有沦落到需要人施舍的地步。”
薛洋冷哼一声:“晓星尘,你当阎王殿是我家开的?想去就去想来就来,你说换回来就换回来?给你换命,我和那阎王好说歹说,他才松口。现如今你不领情便罢了,还闹这一出。小瞎子那种小女孩脾气你怎么也学会了。”晓星尘怒道:“你说谁小女孩脾气!…罢了。今日被你闹了这么一出,我要歇息了,你出去。”
晓星尘并不想和他多做纠结,再加上心里实在是许多郁结难以舒解,挥挥手便要赶人走。
薛洋长眉微挑,咧嘴一笑,露出了那颗小虎牙:“我去哪里?现在只有两间房,你莫不是要我和小瞎子一间房?”
旋即又用一种可怜的语气说到:“难道晓星尘道长是让我一个人在屋外头吹冷风么?哎,世人皆说的这清风明月晓星尘,可没想到对待自己恩人竟然是如此冷漠无情,真是叫人好生伤心…”
晓星尘坐到了床沿上,听到薛洋这样说,无奈的揉了揉额头上暴跳的青筋,强忍怒意说:“你要是愿意的话把长凳拼一下自己睡凳子上。再胡言乱语休怪我无情。”说罢并不再理会薛洋,解了外袍和发冠,将枕头旁的被子展开盖好,吹熄蜡烛,准备就寝。
薛洋看着晓星尘这样,坐在黑暗里,唇边的笑意更深,缓缓说道:“长凳可是硌人得很,道长自己睡床,让自己恩人这样,不觉得于心有愧?”晓星尘背对着薛洋,语气中已经明显的流露出了烦躁:“不要总是说你是我的恩人,我可没有逼你如此。这份恩我也不会接受。既然你嫌长凳硌人,想来地下算是平坦,你也可…”晓星尘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床边上陷下去了一块,很明显有人躺在了自己身边。
“道长,反正床这么宽敞嘛,让我上来一起也并不显拥挤,所以…”
“你给我滚下去。”
晓星尘背对着薛洋,没有转过身去,强忍着即将爆发的怒意。
“我就不。你踢我下去试试?晓星尘,你可别忘了,现在你和我是半对半,你要使劲,我得同意。所以呢你要踢我,你使再大的劲,我若不答应,你踢出来的力度和轻轻碰到我没有任何区别。”薛洋笑到,顿了顿,又说:
“所以啊道长,可别白费力气了,好好睡一觉不就是了。我又不会做什么…”后面声音渐渐压低,嘴角又扬起来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可晓星尘正背对着薛洋,气过了头已经微微冷静下来了一点,再加上今天一天实在是劳累,也干脆默许了薛洋躺在他身边,渐渐陷入睡梦中。
薛洋躺在晓星尘边上,看着他的后背出神。可过了一会儿晓星尘睡熟了,觉得侧躺并不是很舒服,就翻了过身来平躺着。
想想还真是亏这床还算宽,晓星尘就算是翻过身来也没有很挤。薛洋见晓星尘一动,愣了愣,可半晌没见其他动静,便知只是夜里的普通辗转。
晓星尘的眉眼容貌,还是一如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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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洋已经忘记了这是在义城里的第几天了。
没有一个人来,空空荡荡,他也不知如何复活晓星尘,试了所有的方法也是无济于事,现在却只得在这个死气沉沉的空城里守着晓星尘的尸身。
天色将晚,薛洋看着雾气弥漫的门口,叹了一口气走回了小屋里,点亮了桌上唯一一盏小油灯。
油灯虽小,发出的光却也算是亮堂,屋里大致情况还是看得清的。
薛洋趁着屋外还未全黑,借着蒙蒙的微光打了一盆水到屋里来,给在棺材里的晓星尘擦拭脸庞。
薛洋将晓星尘扶起来靠在棺材沿上,解开他眼睛上的白绫,而后转身将毛巾浸在水里,拧干,开始细细的擦拭着他的脸庞。
晓星尘的脸已经非常干净了,薛洋每天晚上都会替他清洗一遍脸,而过两三天还会打一大盆水来清洗身子,仿佛是晓星尘还活着一般。
就算脸上很干净,薛洋还是认认真真的洗了每一个地方,擦干后系上白绫,将晓星尘扶着又在棺木里放置好。
一切都已经做好了,可以休息了。
薛洋将油灯吹灭,随意的躺在晓星尘棺材旁边的草垫子上。天色并没有很晚,薛洋困意还并不是很显,一个人盯着门外的天空上的星星。
半晌,薛洋突然说到:“道长。”明知身边的人不可能回应,
他还是自言自语道:
“我想你了。”
说完自嘲似的笑了笑,停住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不一会儿就黑透了。天上刚还有的几颗星子现在也是微弱到看不见。薛洋又突然轻声道:
“道长。只有我一个人了。我害怕。”
身边还是空落落,毫无回应。
薛洋就这样躺着,半晌后起身,趴在棺材沿对着棺材里面的人说:“我刚才说了,我害怕。所以我要和你一起睡。”晓星尘就这样静静的躺着,一如既往。
薛洋看了一会晓星尘,说:“你不说话,便是默许了。”说完抬脚就往棺材里迈。而等他真的进去了之后才知道这棺材逼仄的很,容一个人还算是宽阔,两个人可真是有点困难。
薛洋将晓星尘往棺材那侧挪了挪,自己则是侧身缩在晓星尘身边,静静的看着晓星尘的侧脸。
他的容貌还是和生前一样的柔和,就像他自己的性子一般,不论是什么人都是如此吧。
除了我。
所以,我薛洋,是对于晓星尘来说,特别的存在。
薛洋无声的笑了,嘴角越咧越大,露出了那两个讨喜的小虎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薛洋听见了水珠重重的砸在耳边的声音。
…是我哭了?不可能。想必是屋顶有点漏水,明日去修修便是。
薛洋就这样缩在晓星尘身边,度过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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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和当年一样。可身边躺的不再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而是实实在在的,晓星尘。
晓星尘如墨一般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薛洋忍不住伸手挑起一缕。可手刚碰到晓星尘头发时,冷冷的声音便传来:“你做什么。”
薛洋吓了一跳,笑嘻嘻的说:“没什么,你看这头发上刚有点灰,我帮你拂了去。”晓星尘冷哼一声:“但愿如此。你最好老实一点。”薛洋笑到:“道长啊,你怎么还不清楚,你现在哪有能威胁我的本事。”
晓星尘沉默不语,过了半晌才到:“那你也别想着趁机做什么过分之事。”说罢又转身背对着薛洋,好像是不想看他一般。
薛洋勾了勾嘴角,无声的笑了,旋即又说:
“若我想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我想道长也是拦不住的。”
晓星尘怒了,转过身来对着薛洋说:“薛洋,你!…你想干什么!”因为薛洋靠的近,晓星尘这么一转身,两人几乎已经是面对面,彼此的呼吸可以感受得到。
晓星尘惊了一下,往后一缩,可薛洋实在是靠前,往后缩也没缩一小块就碰到了墙。
看见晓星尘这种反应,薛洋心生调戏之情,用手搂住了晓星尘说:“怎么了?道长。”
“你给我把手拿下去!”在薛洋手碰到自己的时候,晓星尘浑身仿佛触电一般一抖,伸手去推薛洋。可又因为无法用上劲,好像是调情一般的忸怩推拒。
感受到了晓星尘的推拒,薛洋眸子暗了暗,轻声道:“你就这样讨厌我?”
晓星尘听出了他话语里那丝明显的沮丧,手上的动作也并没有那么强烈了,心头微微软下去一点,刚想开口道:“其实也并没有,如果你本分一点…”可薛洋还没给他张嘴的机会,翻身压住了晓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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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大和谐。
指路微博/lof:沉白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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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洋这样想着,心里有了一丝小小的窃喜。
薛洋就这样看着晓星尘了大半夜,直到后来实在是困意席卷,忍不住了才渐渐睡去。等到醒来时发现身边早已经空空荡荡,只有阿箐在扫着地。
看见薛洋醒了,阿箐瞥了他一眼说:“哟,醒了啊,之前睡的和猪一样。”薛洋心情好,懒得和阿箐计较,问道:“晓星尘呢?”阿箐撇了撇嘴说:“道长说了,让你醒了就去死灵阁找他。”薛洋心头一紧,问:“这死灵阁是何地?”
阿箐说:“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呗。死灵阁就在阎王殿的后山上。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说完便低头继续扫地,不理会薛洋。
薛洋见此便是从阿箐这里套不出来什么了,理了理衣冠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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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灵阁内。
晓星尘静静的现在魂散台前,等着薛洋。而当薛洋看到那白袍身影时,便有一点安心。走上前去嬉皮笑脸的问:“道长怎么有兴致主动找我?”
晓星尘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来,冷漠的说:“你的命格,我不要。”说完指着魂散台道:“这是魂散台。既然换命无法撤销已成事实,今日我听来一法子。若我跳下魂散台从此灰飞烟灭,还未使用的命格会回到原来的人身上。”
晓星尘抬头,面向薛洋一字一句清晰的顺着:“我就算是灰飞烟灭,我也不会用你施舍与我的命格。”
薛洋听见这些话,一时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突然冲上来把晓星尘拉的远远的,断断续续的说到:“那里危险…离那里,远点。”晓星尘甩开他的手说:“我本以为,我和你在幽都,就算不能恢复以前。也不至于针锋相对。”
“现在想来是我错了。薛洋。你总是在逼我。”
“所以,这次你成功了。”
晓星尘就这样站在薛洋面前,逐字逐句的清晰无比的说出这些话语,让他们一个字一个字的扎进薛洋的心里,扎的千疮百孔,血流不止,可晓星尘却浑然不觉。
薛洋听到这些话,更加呆愣了,不知道要怎么回,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就这样茫然的站着,像是一个突然被无端指责的孩子。
过了半晌,薛洋才低声说到:“道长。”
晓星尘还正在火气上,并未理他。
薛洋不在意他是否回答了,像多年前一样在他身边自言自语道:“我本以为,我的意思,在此之后你应当是知晓的。可如今是我高估了你,更是高估了自己。”
晓星尘听到他这样说反倒是愣住了,问:“你的…什么意思?你那不都是…对我的羞辱?”薛洋大笑道:“果然啊,这…还是不能抱有任何期待。”
说完他就要往魂散台走去。晓星尘感知到了,一把拉住他说:“你搞什么!”薛洋冷冷的说:“跳下魂散台自散魂魄啊。不止你跳下去可以强行解开换命,我跳下去也可以。”
听到这话,晓星尘反倒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没必要。”薛洋扬唇一笑:“当然有必要,道长对我如此厌恶,对于我的命格也是这样的不屑。现如今应当是你最愿意看到的场面。”
说罢自嘲一般的凄凉一笑:“所以,让我自散魂魄,完成你的心愿吧。”
晓星尘咬咬牙,攥紧了手里抓住的薛洋的手腕,说:“我说了没必要就是没必要!…我们回去。”薛洋抬起头,看向晓星尘:
“回去?回哪里去,我已经没有回去的地方了。”
晓星尘不理会他,拉起来就走。回了屋子,晓星尘“啪”的一声把木门关上,冷冷的对薛洋说:“我不知道今天你这是闹得哪一出。你这样对于我而言毫无意义。”薛洋回到:“有意义啊,你最讨厌的我彻底魂飞魄散了,你也回归了你自己的灵魂里。”
晓星尘咬牙怒道:“薛洋,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是觉得我最讨厌你?”薛洋一愣,抬起头来直盯着晓星尘,不知道要怎么说。晓星尘痛苦的揉了揉额头说:“我现在是你的命格是吧。”“是。”
“我不轮回了。我陪着你。”薛洋皱起眉,不解其意。“我在幽都里,一直陪着你,直到你魂魄消逝。”
薛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只会出现在梦里的话,晓星尘居然说了。他居然亲自说了。
他陪着我。仅仅是陪着,也是最好了。
薛洋站起来,紧紧的抱住的晓星尘。
晓星尘刚被抱住的时候怔住了,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缓缓的,回抱住他。
就算不知他还能有多长时间,仅仅只是留在身边,仅仅只有一秒钟,也心甘情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