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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二圣父与圣子 ...

  •   高法依格路过邻居家的房子,发现那里灯还亮着。她感到奇怪:那里住着一对夫妻,吉索和他的夫人,两人都很老了。吉索夫人一直生着病,他们晚上一般都不点灯的。
      她没忍住好奇,从篱笆外向里面偷看。天上的月亮和窗子里透过的光让她看的清楚,吉索家院子里的水井边坐着一个人,准确的说,一个男人的背影。他赤着上身,在洗他的头发。
      高法依格:“……!”
      她不敢多看,忙遁回家。
      开门的声音有点鲁莽,引得蒙德兹从轮椅上偏头看:“回来了?”
      “嗯。”高法依格草草应了一声,掩了门,跑到蒙德兹面前,眼神晶亮,好像在谋算什么鬼主意。
      蒙德兹试着仰头看她,一会就累了,正要教训她不懂得体恤老人,高法依格就已蹲下身去,这小孩一点把柄都不给人。她拿头顶对着他,深色的头发又厚又乱,像燕子的窝。
      “老头儿,你还记得吗?隔壁吉索家的儿子。”她像在说悄悄话,“他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呗。”蒙德兹说,既不惊讶也不高兴“那小子十二岁就去城里学徒了,你还记得他?那时你还多小啊。”
      “我一看到他就想起来了。”
      蒙德兹戏谑地笑:“你还看到他了?”
      高法依格得意洋洋:“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他在院子里洗澡,果然是城里人,真爱干净——他头发好长,到大腿根!”
      蒙德兹光是想了想一下那个场面:一个大小伙子光着身子在院子里洗澡让路过的姑娘看,让他很是不悦:“头发长?怕不是长得矮吧!他从小看着就长不高,不信的话看看他爹妈,啧啧。我告诉你吧,你没看见他正脸是不是?他小时候得过麻风,据我所知长得也丑极了。”
      “老头儿,你嘴巴什么时候这么碎了?”高法依格咧着嘴笑,不像表情那样傻乎乎,她的思绪一下转了好几个弯儿,觉得手上有必要做一些琐碎的事情。她蹲了没多会就站了起来,头顶快够着矮房子的吊灯,手里叠着沙发上的毛毯。一下两下,方块一样的毛毯搭上蒙德兹干瘦的小腿,蒙德兹受到了关怀,心中却升起不好的预感。果然,她神采飞扬地宣布:“你是不是也猜到我在想什么了?老头儿,我决定了,我要嫁给他!“
      蒙德兹:”……“不是的,根本想不到。

      如果方圆一弗里的媒婆围个圈,没聊上几句,一准会扯上萨尔乌斯的“那个姑娘”。没错,就是高法依格。
      高法依格有时自己都很好奇,她是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的。她明明长得不算难看,十几岁时,还有男孩为了看她从溪边跌进水里。而且她虽然长得高,但放眼附近的村庄,比她高的男人也不是完全没有,何至于如此呢。媒婆里有知道内情的这时就会和她的同行们分享,这个姑娘坏在性格古怪,好不容易有一次,她帮姑娘搭上了线,后者总是三两句话就气走了相亲对象。那姑娘的人品也存疑,她行情最好的时候,有三四个不识相的小伙曾经动了心思,可是她这边还没放手,又看上了另一个,就很让人气愤了,她现在以一个花心的姑娘出名。见过她的人都说,她性子高傲,独来独往,不爱理人,聊上两句,就暴露了她的自以为是。可是天知道,她的出身只是一个村里的姑娘,她的老爹是一个失业的铁匠,这辈子甚至都没进过城!这样的性子也不知是怎么养出来的了。她会孤独终老,与会的媒婆们达成一致,算了,再聊她也没前途,小会总是这样收场。然而第二天,凡是说过高法依格坏话的女人都嘴角生疮。
      高法依格对这一切毫无所察,她是怎么落到这一步的?她可能有过这样的疑惑,但一般只开了个头,就再没有下文了。
      她看上了隔壁那个小子,出于多方面的考量。首先,她现在在萨尔乌斯的男人堆里名声有多坏,她还是有所耳闻的,村里好久没有适龄的新来的健全男人了,因此挡了她的婚姻之路。而吉索家的小子,长期在城里,总不能也清楚吧?所以,她最好在那人还没搞清状况的时候就先把他拿下!算一算,蒙德兹最近身体还算不错,在他死之前还有一段时间,说不定还能抱上孙子。吉索夫人看样子命不久矣,吉索先生长期不回家在妓院鬼混,想来也不用在意对方的父母问题。那就妥了!符合她对丈夫的一切期待。只是明天还是要去看看他差她多高,不过无关紧要,她心里有个谱就行了。为什么他不能比她高?唉,她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世事哪有那样十全十美呀!

      当时,蒙德兹被震的一时忘了说话,他没来得及,看见自己的女儿脸上又出现了那种讨人厌的势在必得的表情。他感觉自己快要中风了,勉强说出一个字:“你……”
      高法依格已经起身离开,没被他的小音量叫住,踏着轻快的步子“笃、笃、笃”上了他们小家的二楼,逐渐消失在蒙德兹的视野里。
      蒙德兹无语,他第二天就知道了,他的愿望如此卑微,他还是中风的好。

      与此同时,正在与他们隔了几道篱笆的吉索家,托尔听到门轴转动的声音,应声看去,是他的弟弟海姆达尔。海姆达尔裸着上身,金发湿润,给干燥的房间带来了一丝水气。
      托尔上下扫了他一眼:“你回海里了?”
      海姆达尔面容沉静,拿下房间里一块旧但干净的帕子,擦着自己还滴着水的发梢,回答他的兄长:“没。院子里洗澡。”
      “……”托尔不知道怎么接这话。他这弟弟神姿出众,但好像比预料之中更接地气呢。
      他们这次是跟着奥丁来人间考察的,奥丁只带了他们两个。托尔跟海姆达尔并不很熟,他是奥丁从远方带回来的儿子,平时就住在西敏约格宫,性格安静,并不常出来走动。托尔很爱他的兄弟们,但他们的亲情通常是通过一起玩剑建立起来的,对这个弟弟,他总觉得缺了一点感情基础。
      但这种时候,不是看关系的亲疏远近的时候,他需要求救,除此之外管他妈的。
      他脸上微微发热,喊他:“海姆达尔,你过来一下,我有个东西想请你看看。”
      一颗湿漉漉的头凑过来,托尔给他看自己手上的东西,觉得海姆达尔现在的耳朵也长的是聪明的样子,他手里握着羽毛笔,有点忐忑不安:“萨尔乌斯,是不是这么写的?”
      海姆达尔叹了口气,他说:“差了一个字母——我来给你写吧。”
      托尔一边觉得尴尬,一边又求之不得,把笔塞到他手里:“是啊,你写惯了的。”
      他刚才冥思苦想憋不出来一个字的东西,是奥丁派给他们的任务。此次考察,每天都要写一篇日志,记录见闻所感。托尔之前没把这个当回事——直到奥丁抽查,把他狠狠训了一顿。
      所以他今天晚上全用来补作业了,很头疼。先说他可不是什么目不识丁的莽汉(虽然阿斯加德的主神都很难不这么认为),只是奥丁还规定了必须要用人的文字,导致他举步维艰,不知所谓。
      他寄希望于海姆达尔,他亲爱的弟弟一定有按时完成奥丁吩咐的任务,毕竟他随身都带着他的日志本,里面一定写满了故事,那么,顺便把他的任务代劳了必也不费吹灰。布吉拉不是也称赞过他吗?他的眼睛灿若繁星,他的智慧浩如银河。
      “咱们住的这家人姓什么来着?”
      最开始托尔并没觉得不对劲,他很高兴也有参与作业的机会,兴奋地指向对方手上的那块破帕子尾端绣着的名字:“吉索!吉索老爷!”
      他开始觉得不对劲,是当海姆达尔放下那块帕子,分外仔细地端详着上面的名字,一只手在他的日志本上写写……画画?
      “吉”还好,他好像完全不认识那个“索”字一样,下笔坎坷极了,结尾处笔锋飞出,像一条龙。
      “画”那个字就用了他半分钟,托尔实在放心不下,在一旁看着,目光渐渐转为狐疑。
      海姆达尔现在是一手执笔一手执本,微皱起眉头,好像在思索,看起来不减英俊,他注意到了托尔的注视,便也抬头看了他一眼。
      托尔觉得海姆达尔和平时好像有点不一样,又说不上来。更让他害怕的是,海姆达尔突然笑了起来,他发誓,这是他看过的海姆达尔第一次这么大幅度地笑,英俊是当然的,还透出一点……狡黠?
      “唔,我还得再想想,一时半会写不出来,先把这个给你应应急。如果奥丁又要查你的话。”他边笑边说道,随手丢给他一个东西,正是海姆达尔随身带着的厚厚日志本。
      托尔觉得烫手,更兼不好意思:“这怎么行,万一奥丁这回要查你的……”
      “没关系。编这个不碍事。”他低头随手翻了翻那簇新的羊皮纸本子,不在意地往随身口袋里一丢,接着表情有点不自然地补了一句:“……我明天写。”
      托尔想要感谢,一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等思绪捋清了,却憋出一句:“……你要去哪里?”
      海姆达尔举了盏油灯站在二楼的窗口边上,侧了半个头应付托尔,含含糊糊地说:“有点事。”
      他不走门,说完便纵身跳了下去,他落地无声,托尔追到窗边,什么影子都看不着了。村子里有闪烁的萤火,而他举了一盏灯。
      夜晚宝贵,他有许多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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