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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诗神的祝福 ...

  •   阿斯加德时隔数万年(记不清了,或是不可说)迎来小王子,庆祝方式很没有新意,仍是大肆宴飨群神。
      宴会整整持续了六天,最后一日,是小王子的七日沐,由诗神布吉拉主持,当着所有阿西尔神族的面,布吉拉会为小神子沐浴,再戴上槲寄生做成的冠冕,象征神族的纯净和信仰之力已被赐予给他。

      仪式将在不久后举行,雾海之宫最高的露台上,已经摆好了小王子的摇篮和布吉拉的诗典,只等着它们主人的到场。
      后台,忙碌的侍女,没精打采的诗神布吉拉,抱着新生儿的王妃西芙。
      “弥尼?弥弥?”
      “弥拉!”西芙喊了出来,这是她这一天第三次纠正布吉拉叫小王子的名字。这是大神奥丁的赐名,她强调结尾那个优雅的弹舌:“神之子———弥拉!”
      弥拉出生还未有神位(如果不出意外,他会继承他父亲的),“神之子”是西芙自己加的,为了听起来威风一点———老实说她不是很喜欢奥丁起的名字,像个女孩子。
      “弥拉,阿西尔古典中是'白鸽’的意思,”奥丁取名字时说,眨眨眼,“当然了,我不光是一个怀旧的人,这个孩子,我祈愿他为阿斯加德带来永久的和平。”
      西芙怀抱弥拉向他的祖父道谢,其实心里才不愿意,她巴不得弥拉像他的父亲一样在战场上驰骋。战神之子叫“白鸽”,和火神叫“小水水”又什么区别?
      奥丁惯爱做这样的事,他的第四子巴德,黑暗之神,名字意味“光明”,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典故。
      “弥拉拉。”布吉拉扯着脖子,还是发不出来那个音。
      “神——之——子,弥、拉!”
      “弥拉拉。你看他喜欢。”布吉拉完全放弃了尝试,牵起小孩子突然开心起来舞蹈的小手,顺便白了一眼西芙:“什么’神之子’?别扭死了,我才不要这么叫他。对不对呀?弥拉拉。”
      布吉拉觉得“神之子”简直是废话,到场的神族谁不能这么称呼?西芙生了孩子也没变,还是和从前一样,差点脑子。
      西芙被噎住,有点恼羞成怒地把弥拉抱离布吉拉远一点,一定要布吉拉再过一遍一会的发言稿。

      布吉拉胸有成竹,并不理睬她的要求。小弥拉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布吉拉,虽然才不丁点大,但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上半身扭动着离开母亲的怀抱,向他张开手。
      布吉拉并不喜欢小孩子,他嫌他们太麻烦。但这种情况下,好像自己多了一个盟友似的,不能说不高兴。他双手抱胸,嘴里啜啜地远远逗着弥拉,在他母亲看来则是一种挑衅。
      “都说男孩子长得像舅舅,仔细看看,他和海姆达尔还真有点像。是吧,西芙?”
      “瞎说什么。”西芙的声音骤然冷酷下来,右手多余地摆弄着儿子胸前的围嘴巾。
      “怎么了,我说你还生气了?”布吉拉嘻皮笑脸地说,“你看弥拉拉的眼睛和头发,多像——哦,是照着你长的呀,不过你和海德有多像,之前还听人说的少吗?”
      西芙姣好的脸庞都被气红了,她极力忍着。这时一个侍女端着一盆点缀着宝石的兰草靠近,请示它的摆放位置。“这个放在前排,小王子那一侧。”她尽量和婉地说,侍女答应照做。而当她转过脸来,面对布吉拉时又失去了平和,她的声音又低又急,怕被人看丑:“我警告你,不许再提海姆达尔!我现在不想和你吵架。”
      “喔,提提也不行,真扫兴。”布吉拉说,“只希望弥拉拉长大了不要和你一样,一点旧情都不讲。”
      “布吉拉!”西芙的眼里闪着泪光,她要被气哭了,抱着弥拉的手臂收紧,弥拉不舒服地哼哼了起来,“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突然要这样欺负我。今后在我儿子面前,你也不许提那个人!”
      “唉,我怎么你了,这么好的日子,说说从前的人都成了罪过。”布吉拉的声音轻飘飘的,他取下了那副混不吝的表情,浅色的眼眸里仿佛闪着尖锐的碎冰,“是啊,你可能不记得了,海姆达尔的样子。我可是记得清楚呢,毕竟是我把他的尸首从重霜之地带回来的。”西芙身体僵硬,轻轻发着抖,布吉拉靠近她的耳朵,觉得她的反应很好笑:“所以呀,我一看见弥拉拉,就想起了他。情有可原的,我请求您的原谅,王妃。”

      弥拉王子的七日沐,由于王妃身体不适,将王子交到施洗人手上的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孩子的父亲身上。
      “这是怎么了,哭得这么厉害。”托尔是不久前被侍女从酒席上叫来的,先干了一大盅薄荷水,等嘴里酒的味道淡些了,才从侍女的手中接过大哭的弥拉。他的手是用来拿锤子的,力气大得很,小小的弥拉还不足他手掌摊开的分量,他听从经验丰富的侍女的意见,不敢大力晃动儿子,半蹲着身体,手臂不动,用肩膀的力量带动上半身,双手捧着弥拉画着缓慢的半圆。
      “西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舒服?”他眼睛都粘在弥拉上,头也不偏问身边的人。
      侍女多少看见了些王妃走前受了委屈的惨状,不敢接话。此时房间中的另外一人,只好代为回答。
      布吉拉手里捧着本书,戴上了他的独眼镜片,文质彬彬而善解人意地微笑:“女人这种时候,总有些感性的。等你下去了,可要好好安慰她。”
      “哦。”托尔不明就里地随口答应着,抬眼飞快地看了一眼布吉拉,“仪式就要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弥拉拜托你了。”
      “还没呢,快了。”布吉拉诚实地说,看往手中那本“书”,其实是厚厚的祝福稿,“你夫人准备的发言稿极度漫长,我才背不下来。不过还好,”他竖起三个手指,“我重新组织了下语言,想好了三句话。”
      弥拉在爸爸的抚慰下慢慢平复,眼睛已阖上了一半。托尔听了布吉拉的话很想翻个白眼,所以他一边维持着之前的动作,一边这样做了,他还朝布吉拉做了个鬼脸,怕吵醒弥拉,他做的口型如果翻译成人语,大概是这样的:“我X你X。”
      布吉拉在一边默默微笑。
      弥拉睡着了,对接下来的仪式是个好事。侍女适时上前接过小王子,要为他除去衣物,再用柔软的绸布包裹起来。
      战神此时终于能直起身来和布吉拉谈话了(他刚刚一直觉得哪里不对),他比布吉拉高一个头。两人站在一起,衬得布吉拉有些羸弱。他指指布吉拉装饰用的单眼镜片,没头没脑地说:“往后配个功能性的吧。”
      布吉拉笑如春风:“为什么?”
      “你别装不知道,”托尔坏笑,“我明天一早下界,去密密尔泉,你也得跟我一起去。这是弗丽嘉的意思。奥丁怎么少了一只眼睛,你就等着怎么少一只眼睛吧!”
      "你说的好恐怖。"布吉拉好像腼腆地抿着嘴,“弗丽嘉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就算我送上一双眼睛,守泉人也不见得会同意的。”
      托尔含糊的说:“你忘了,有那个谁。只要你跟她说,她一定会答应的。”
      布吉拉奇怪地看着他,他们都知道彼此说的是谁:“她终于出来晃悠了?她最近要去密密尔泉?你们怎么知道的?”
      托尔倒忘了,布吉拉深居简出,信息通达度等于零。他哪里会知道嘛!高法依格十年前惊天动地的现世发言。
      “十年前她预告过的,她要去,就在那附近。”托尔大概把事情说了,“弗丽嘉知道她欠你一个人情,这次派人去表面上是要抓住她——碰碰运气,更主要的是,你也捐只眼睛。”
      托尔一律用这样那样眼睛指代喝泉水的事,他才不理解全知全能的好处,他一直认为这是奥丁英明的一生中做的最糊涂的一桩买卖。但是他中肯地赞成布吉拉这样做,原因是自二千年前的那场大战后,布吉拉已经完全失去了预言能力,神力也所剩无几,喝下密密尔泉水,他失落的诗神能力说不定能找回来。在托尔心中,没有一个男人会甘愿忍受虚弱,力量是他们追求的本源。
      “诶,让人怪不好意思的,”布吉拉这样说着,他没有马上拒绝,代表他开始认真考虑这个提议,“我都忘了这件事,高法依格说不定也忘了。如果真见了她要开口,还挺需要脸皮的。”
      “那有什么。”托尔豪爽地拍上布吉拉的肩,“你又不是不知道她。”
      两个人都陷入了某种回忆。仪式的布置已经接近尾声,侍女捧着一个系着白绸带的花篮过来,里面是睡的正香的光溜溜的小王子。
      他们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弥拉,都惊叹于婴孩的纯洁和美丽,金色的卷卷发丝,小小的手和脚。弥拉的呼吸甜蜜而悠长,那样静好的画面。
      托尔弯下腰来,布吉拉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不妥,谁知他只是拨了拨孩子某个地方,感叹道:“这小子的小鸡鸡真小啊。”
      布吉拉:“……”
      “我看着弥拉,有时候会想到海德。”托尔直起身来,突然说。他问布吉拉的意见:“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吧?他有点像海德的。”
      布吉拉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当下说不出来话。
      “毕竟他是我的弟弟。”托尔叹了一口气,仪式的神乐已经响起,是时候登台了。他稳稳地提起弥拉的花篮,仍对布吉拉倾诉:“我最近不知为什么,老是想起他。上次西芙还说,还有两天,就又到他的生日了,女人就只爱记那种日子。”
      他有点伤感,拍一下布吉拉的肩膀,微微用力,把他先推出去了。施洗人要走在前面的。

      布吉拉晕晕乎乎,在台上念完一大段古奥的阿西尔文后,仪式才正式开始。
      他用出奇柔软的丝瓜缕沾过银河里流淌的水,将弥拉擦洗一遍,同时磕磕绊绊地背着西芙准备的那些吉利话。
      该戴冠了———侍女送上一副样式格外华丽的头冠,布吉拉扫一眼,台下西芙捏着手帕,努力向自己微笑。
      侍女是西芙身边贴身服侍的,小声说:“这是王妃向神后借来的,巴德王子加冠时用过,王妃想借一借巴德王子的吉祥,请诗神大人换过。”
      布吉拉背着人翻了一个白眼,他虽然现在对西芙有点抱歉,但还没到接受她的审美的地步。巴德的宝冠又是红又是金,哪里配得上这只小白鸽。
      他装作看不到台下西芙的请求的手势,随手招来了雾海之宫宫墙上长势良好的十二叶槲寄生,随手一折,就化成一顶阿西尔传统的神冠,毫不温柔地扣在弥拉头上。
      “平安,清心,自在。”他唱诵着说,弥拉亮亮的眼睛盯着布吉拉,他也听不懂,笑得灿烂极了。
      最后的最后,布吉拉在弥拉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诗神的祝福。
      他自觉是要比那些金呀宝呀的宝贵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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